錦夏邊走邊問謝天鴻, 他是不是真的猜到。
謝天鴻嚴肅地回答:“嗯,我看,父皇是真的要廢太子了。”
“皇上會爲了一個俘虜的話, 輕易廢掉太子,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在開玩笑, 因爲謝天鴻認爲, 邊境叛亂一事, 就是皇帝自導自演的好戲。
在獵場時,太子謝天鵬失言,說出龍椅只有他和皇帝能坐的話, 着實大逆不道。皇帝當時雖未責怪,心裡卻有了廢太子的念頭。就算太子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他也不能看着一手打下來的江山, 毀在這個廢物的手裡。
如果因爲言語衝突輕言廢儲, 必然有大量保守派的朝臣反對,廢太子一事定會受阻撓。
太子酒醒之後, 想起酒席上說的話,估計十分後怕,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敢逾矩半分。
皇帝想找到一個廢太子的理由,極爲困難。
沒有理由, 他可以創造理由。
他下了密令, 以太子謀反的名義, 製造一場混亂。此事一出, 廢太子的理由有了, 保守派再護着太子,也不能反對皇帝廢儲。
大齊立太子的規矩一向是:立嫡立長。
四皇子謝天鷺是嫡子, 一旦二皇子謝天鵬的太子身份被廢,第一個值得考慮的人選就是謝天鷺。
但是,謝天鷺現在只有九歲,以後長成什麼樣,尚未可知。更何況,皇帝的想法一向跟普通人不同,不排除他會立謝天鴻的可能。
謝天鴻不想當太子,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遠離朝堂,跟皇帝的距離越遠越好。
“三哥,你真的不想當太子?”錦夏好奇地問。
謝天鴻腳步一頓,反問,“你想當太子妃?”
“我隨口問問,你不用放在心上。”錦夏心虛地垂下頭,半晌兒,驀地說道:“三哥,如果皇上真的想立你爲太子,你怎麼辦?”
謝天鴻盯着她,看了半晌兒,嘆了口氣,“老婆,你別嚇我成嗎?”
他已經放權了,不想做太子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皇帝再瞎,也能明白他怎麼想,立他爲太子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錦夏揉揉臉,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嚇你,我在很認真地問問題。”
“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不想提前操心。”
謝天鴻不敢想這個問題。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怎麼做。
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安安分分地做個王,生幾個孩子,跟老婆一起把孩子養大,逍遙快活後半生,僅此而已。
可惜,事與願違。
三天後,皇帝下了廢太子的詔書。
二皇子謝天鵬因謀逆之罪,判處終生監.禁,永世不得踏出牢房大門一步。
文鈞因爲平定叛亂的事獲得賞賜,文修夫婦也得到特赦,獲准文鈞將他們接回京城養老。
朝堂上頓時吵翻了天,支持立謝天鴻和謝天鷺爲太子的人,分爲兩派,一到上朝的時間,就爭得不可開交。吵得皇帝上個朝,就跟趕集似的,只差沒當着他的面打起來了。
謝天鴻繼續稱病,躲在王府不出門。
即便這樣,朝臣們也沒有放過他。
他們一有時間,就往景王府跑,以探病的名義,給謝天鴻送了各種補品和禮物,甚至託人傳話,誓死支持謝天鴻做太子。
想過個消停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謝天鴻給家丁下令,不管誰來,一律不見,不管誰送的禮物,一律不收。
那些人,連續來了幾天,見謝天鴻立場堅定,便轉投四皇子謝天鷺的門下,準備傍上一棵大樹,等謝天鷺登基以後,好乘涼。
卻說,皇后對謝天鵬被廢太子身份的事耿耿於懷,甚至懷疑,這件事,是謝天鴻所籌劃。
因爲謝天鷺不可能害自己的親哥哥,剩下的另外一位太子人選謝天鴻,就是最值得懷疑的人。
皇后開始採取措施了,隔三差五,就在皇帝耳邊說一些謝天鷺的壞話。皇帝除了點頭以外,沒有做出其他反應,也不知他聽進去了沒。
她想從其他地方給謝天鴻下絆子,問題是,謝天鴻一直稱病不出,她找不到機會下手。她總不能主動找上門去,這種行爲,不亞於直接告訴對方,她在想方設法算計對方。
等了沒多久,就到了中元節。
七月十五,又稱鬼節,是傳說中百鬼出動的日子。
皇后藉口辟邪,給所有皇族各配了一塊護身符。即使謝天鴻不出門,接到皇后的賞賜,總得進宮謝恩吧。
一進皇宮,到了皇后的地盤,一切就是皇后說了算。
皇后的算盤打得響,能不能行得通,就說不準了。
到了那天,謝天鴻收到兩塊護身符,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人查驗,護身符上面有沒有下毒,有沒有機關。不是謝天鴻多心,是因爲,後宮裡面,明爭暗鬥太多,皇后莫名其妙送兩塊護身符來,不用想,就能猜到,皇后沒安好心。
查驗的結果出來了,護身符沒有任何問題。
謝天鴻暗覺奇怪,如果皇后思維正常,不可能有這麼好心,看來,一定準備在其他地方動手腳。
祭完祖以後,謝天鴻片刻不離錦夏的身旁,生怕皇后的壞心思動到錦夏身上來。
錦夏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調侃,“三哥,你爲什麼看我看得這麼緊?是不是怕我綠了你?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想綠你,也不可能挑懷着孩子的時候綠,總得生下孩子以後,抽個空……”
謝天鴻的臉色不大好,看上去,想是要發怒的樣子。
錦夏連忙住口,不再火上澆油。
討好的話說了許多,謝天鴻一直沒有放鬆精神。
哎,男人啊,你怎麼就這麼難哄。
錦夏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隔着衣物,跟裡面的小寶寶說話,“你爹心情不好,你要不要勸勸他?”
凸起的肚子,又闊了一圈,小寶寶在裡面長得很快。
謝天鴻望着自己的手,以及錦夏的小腹,臉上陰鬱的表情,漸漸消失了。
即將當爹的喜悅,在房間裡慢慢擴散開來。
“小寶寶,你真沉得住氣,躲在裡面四五個月了,就是不肯出來見我。”謝天鴻輕輕摩挲着,言語間盡是溫柔。
錦夏笑道:“要是他沉不住氣,四五個月就跑出來,怕是立馬換成你沉不住氣了。”
“他佔着我的老婆四五個月,一直不肯還給我,我早就沉不住氣了。”謝天鴻把錦夏抱到自己腿上,一點點解開她的衣衫,俯身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吻着。
錦夏被他弄得肚皮發癢,咯咯笑着,捶了他幾下。
謝天鴻捉住她的手,免得妨礙自己。接着,繼續吻了下去,直到吻遍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才停了下來。
算一算,至少在五個月內,不能碰錦夏。整整五個月,日子怎麼熬啊。
謝天鴻看着她的小腹直嘆氣,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心如死灰來描述。
他在想這些的時候,身體不自覺間起了變化。
錦夏忽然感覺到,身子底下有個硬邦邦的東西,緊緊抵在腰間,在想到是那什麼以後,臉瞬間紅了。她慌亂地繫着衣帶,蓋好身體,掙扎着,從謝天鴻的膝上跳下。
謝天鴻怎麼能讓她亂跑,稍微使了點力氣,就把她抱了回來。
錦夏攥緊衣領,警惕地說,“三哥,寶寶沒有出生,你不要動歪心思啊。”
“我想動歪心思,早就動了,不會等到現在。”謝天鴻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乖,老婆,讓我再看看。”
“你不是看過一次了嗎?大白天寬衣解帶,成何體統。”
“想那麼多做什麼。你現在是在景王府,一切由你的夫君,也就是我說了算。”謝天鴻重新把手探進錦夏的衣服裡,掌心貼在她的小腹上,觸摸着即將到來的生命。
驀地,他的掌心傳來一個信息,錦夏的肚子裡面動了一下。
謝天鴻腦筋一時沒有轉過來,問道:“老婆,最近幾天,你腸胃不好?”
錦夏把頭埋進他的肩,抿脣而笑,“三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是胎動,是咱們的孩子在動。”
謝天鴻愕然,傻愣了半天以後,迅速掀開錦夏的衣襟,將耳朵貼在了她的肚皮上。停了一會兒,他茫然地擡起頭,“孩子沒動啊。”
“偶爾動一次就了不得了,難不成,你盼着他在我肚子裡面翻跟頭?”
“說的有點道理。”謝天鴻笑了,替錦夏整好衣衫後,關切地問:“最近感覺怎樣,還是很想吐嗎?”
“吃清淡一些,就沒有想吐的感覺了。”
“肚子這麼大,一定很辛苦。”
錦夏摸摸小腹,笑道:“當然辛苦了,就跟時時刻刻都揣着一個西瓜似的。”
謝天鴻說:“我給咱們的孩子取了個乳名,就叫西瓜吧。以後,不管他長多大,都會記得,他母親是怎樣辛苦地把他生下來。”
錦夏斜睨着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西瓜……你確定是人名?
三哥,你是越來越不靠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