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邊境傳來消息,有衛國遺民聚集,伺機謀反。
謝天鴻和錦夏覺得十分奇怪, 衛國遺民已經在上次剿滅中死得差不多了, 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聚集起來。
想來想去, 最大的可能, 就是有人謊報軍情。
一旦邊境出現戰亂, 皇帝必然調兵遣將,把身邊的武將和兵馬派出去。那麼,京城內部自然空虛, 萬一有人圖謀不軌,後果不堪設想。
無利不起早, 獲利最大的人, 最有可能是幕後主使。
京城空虛, 皇帝身邊的守衛也會薄弱,刺殺行動會順利很多。
難道是衛涼玉所爲?
謝天鴻經過反覆思考後, 覺得不太可能。皇帝的本事,衛涼玉已經用宮女刺客試探過了,即便單槍匹馬,也不是那麼容易刺殺的。何況,皇帝出現的地方, 一定有大量侍衛保護。就算衛涼玉以一敵百, 也未必能夠達成目標。
“三哥, 你覺得, 主使會是誰呢?”錦夏昂着頭, 忽閃着眼睛問他。
謝天鴻蹙着眉,搖了搖頭, “看不透。”
錦夏捏着手指,小聲說,“原來,你不是萬能的啊。”
“如果你肯主動親我一下,說不定,我就知道答案了。”
錦夏盯着他的眼睛,仔細看過以後,沒有分辨出真假話。於是,她半信半疑道:“你又在騙我?”
謝天鴻脣角一彎,笑着說:“你大可以不信。”
錦夏心裡那點好奇心,被他勾起來了,像是一隻貓爪子,在她最怕癢的地方可勁兒撓,撓得她心癢難耐。
該死的好奇心,要被它害死了。
“好,我信。”錦夏慢吞吞地挪到謝天鴻身邊,左右看看,確定無人後,在謝天鴻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口,接着馬上離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以說了吧?”
謝天鴻摸摸臉頰,薄脣動了動,“你就這麼糊弄我?”
撿的饅頭還嫌涼,你怎麼這麼難伺候呢。
錦夏腹誹半天,最後仍是屈服了。她深呼吸,走到謝天鴻身邊,兩手放在他肩上,慢慢湊過去,在他脣上輕輕一碰,接着用貝齒咬住,舌尖從他兩片薄脣間探入,一點點挑撥着他。
起初謝天鴻十分享受錦夏的獻吻,過了沒多久,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睛裡像是燃了火,閃着幽幽的光。他由被動轉爲主動,將錦夏抵在牆壁上,霸道地索取着她脣上甘甜的味道。一雙手,從錦夏衣襟裡伸進去,在她身前放肆着。
這個男人,怎麼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啊。
錦夏不滿地哼哼,“三哥,你耍賴……明明說好,由我主動……你跟我搶。”
她的脣被封住,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謝天鴻不甘心地停下來,看着錦夏慢慢變紅的兩頰,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脣,“我不跟你搶了,你來吧。”
“事都完了,你還想來什麼!”錦夏別過頭,嘟起嘴巴,生着悶氣。
“這次怨我沒控制住自己,要不,罰我親你一下,換成你跟我搶,怎麼樣?”
說來說去,還是錦夏吃虧啊。
錦夏無奈地說:“三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無賴的?”
謝天鴻有模有樣地掰着指頭算了一會兒,“大概是,從遇見你開始吧。”
“你是在說,我毀了一個大好青年。”
“難道不是嗎?”
“你也毀了一個大好女青年,咱們扯平了。”
謝天鴻大笑,憐愛地撫摸着她的髮絲,“我覺得,毀得好。”
錦夏不禁莞爾,捏着謝天鴻的衣角,“三哥,現在,你能告訴我答案了吧?”
“什麼答案?”謝天鴻一頭霧水。
錦夏臉上的笑意淡了,僵着臉說:“幕後主使人是誰啊?”
“我不知道。”
“你明明說過,只要我親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騙你的。”謝天鴻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我也說過,信不信由你,你自己願意上當,不能怪我。”
錦夏又羞又惱,就近抄起一傢伙,就衝謝天鴻奔過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定要給這個男人一個厲害瞧瞧,看他以後敢不敢騙她!
謝天鴻一側身,躲過她的攻擊,接着,擡手握住她的腕子,輕而易舉搶下她手裡的東西,順手一帶,把她緊緊擁進懷裡,“不管幕後主使是誰,我都可以確定,這次邊境的事沒有危險。去平定的官員,會白白撿一個功勞。”
錦夏心中一驚,忐忑地問:“你想去?”
“不,我不去,我想勸文鈞去。文修夫婦一直在流放,如果文鈞立了功,父皇就可以一道赦令,赦他們二老回京。”
“他現在沒出孝期,可以出征嗎?”
“可以。”
那還等什麼,趕緊跟文鈞說一聲。文修夫婦,爲了他,犧牲那麼大,必須要把他們弄回來。
謝天鴻修書一封,派人送去南衛侯府。
當天,皇帝下了旨,要文鈞帶兵出征,由錦華任監軍,征討叛軍。
文鈞父子走後,留守在京城的官員,全都小心翼翼,生怕做出什麼事,觸怒了皇帝,惹來災禍。
謝天鴻更加密切地監視衛涼玉和陳師傅,看他們有什麼行動。
皇宮和寒雅軒,安靜異常,彷彿死一般的沉寂。
“三哥,既然你知道衛涼玉心懷叵測,爲什麼不索性揭發他,反而想辦法監視他呢?”錦夏不明白。
謝天鴻回答,“捉賊捉贓,沒有證據,就算我是皇子,也不能將他怎麼樣。”
“如果,他一直不採取行動,就這麼放過他嗎?”
“那說明,他改邪歸正了。我就沒必要非得處置他不可。”
錦夏還是不踏實。
她總覺得,衛涼玉像是一支上了弦的箭,不定什麼時候,手一鬆,就會射到皇帝的身上。
監視衛涼玉的人回來稟報,衛涼玉最近安分得緊,比往日更小心謹慎,好像知道有人盯上他了。這段時間裡,他老老實實在皇宮裡呆着,連寒雅軒也不曾去過。
就這麼過了兩個月,文鈞和錦華從邊境回來,帶了一個俘虜,徑直面見皇帝去了。
謝天鴻和錦夏尋了個機會,跟着進宮,去聽聽邊境發生了什麼事。
文鈞進了大殿,行過大禮,向皇帝稟道:“啓稟皇上,邊境之亂已平息,現捉拿領頭肇事者,交由皇上定奪。”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手拿着奏摺,一手提着硃筆,在紙上圈圈畫畫,聽到文鈞父子的聲音,立即丟下手裡的事,快步走下殿來,雙手扶起他們,面帶喜色,“南衛侯和錦愛卿,是大齊的功臣,怎麼能跪着,快快起來。”
兩人起身。
文鈞派人拉俘虜上殿,之後退到一旁,靜候皇帝發落。
皇帝繞着階下囚轉了一圈,摸着下巴,淡淡地問了一句:“朕問話,你要不要從實回答?”
俘虜叩稟:“罪民知無不言。”
“沒有誠心,朕不相信。”皇帝擡頭,向殿外的幾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來人,先給他五十大板壓壓驚。”
俘虜沒等回過神來,就被人拖了出去。
殿外噼裡啪啦地響起板子聲,以及一個男子忍痛的悶哼聲。
半個時辰後,侍衛們把俘虜拖進殿來。
俘虜的屁股和雙腿,已經被鮮血染紅了,遠遠看去,血肉模糊的一片。額頭上的冷汗,把髮絲溼成幾縷,吧嗒吧嗒地向下滴着。
皇帝端坐龍椅之上,“朕再問一次,朕問話,你是否會從實回答?”
俘虜叩頭如搗蒜,“皇上問什麼,罪民就回答什麼,不敢有一絲欺瞞。”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問道:“你就是叛軍的首領?”
“罪民只是個出頭鳥,替人擋槍罷了,背後另有其人。”
“是誰?”
“罪民不敢說。”俘虜突然全身顫抖,哆嗦個不停。一雙眼睛,驚恐地四處張望,好似附近有人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一般。
皇帝冷哼一聲,“你想再吃五十大板?”
“罪民一旦說出他是誰,就算皇上不賜死罪民,那個人,也會想方設法弄死罪民。”
“是誰有這麼大的權利,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殺人?”皇帝來了興致,活動了一下身子,調整坐姿,饒有興致地問:“說出來,朕赦你不死。”
俘虜反覆考慮許久,權衡利弊之後,驀地擡頭,回答說:“那個人,是太子謝天鵬!”
文鈞和錦華同時震驚,瞪大眼睛望着俘虜,稍後,目光移到皇帝身上。
皇帝的神色,跟他們兩人無二,一樣不敢相信俘虜的話。
俘虜見無人相信,連叩幾個頭,慢慢講出原委。
太子謝天鵬自知在獵場時失言,讓皇帝十分不滿,本想找個機會挽回,但是,他不是那塊料,實在想不出辦法。最後,他不得不另闢蹊徑,想出一個看似可靠的方法。
他先以衛國遺民的名義起事,皇帝必然會派兵鎮壓。
如此一來,京城隨之空虛,他就可以趁機逼宮,自己奪皇位。
可他沒有想到,出征的人不是白遠枝,不是謝天鴻,而是文鈞和錦華。
調虎離山的目的沒有達到,他逼宮的想法,也就沒有實施。
“好大的膽子!真是反了他了!”皇帝盛怒之下,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長案,奏摺和筆墨紙硯滾落一地。
他滿面慍色,立即傳召太子進殿,準備嚴懲這個孽子。
站在殿外隱蔽處的謝天鴻,拍拍錦夏的肩膀,“後面要發生什麼,我已經猜到了。咱們趕緊離開,短時間內,不要出現在皇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