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天賜此刻完**出了他殺伐決斷的一面,不停地發號施令,命令各路人馬進行必要的救援,鄭焰紅看他佈置的頭頭是道,就沒有跟他一同指揮,免得手下人不知道聽誰的,只是在船沿上抱着那個倖存的小女孩,跟孩子一起瑟瑟發抖。(。)
雖然陽河的水流不算太急,但除了剛第一個用船錨掛住這輛小轎車,還有幸存小女孩家被掛住這輛壓住的車之外,其餘的四輛小型轎車都被水流沖走了,東側的大貨車因爲有沉重的貨物沒有沖走,但整個駕駛室一頭栽進河底的淤泥裡,一時半會兒根本把裡面的人拉不出來,即便是能拉出來也不能活了。
這會兒,救援的力量也加大了,旅遊旺季在河裡進行遊船經營的民用船隻也參與進來,往下游方向搜尋另外的幾輛車,與此同時,省城的領導們也都火速到達,副省長嚴召親自出馬,跟交通、安監以及省醫火速組織的專家醫療隊一起出現在現場。當然,記者肯定是不會少的,鄭焰紅來之前,大大小小的攝像機就已經很多了,此刻伴隨着嚴省長又來了一大波,黑壓壓的前後籠罩了所有的空隙,不停閃動的刺眼光芒更把原本就一肚子焦躁的人們更弄得火氣十足。
趙慎三來的速度跟嚴省長他們差不多,他還略微早了兩分鐘,只是河邊開始**,他的車被堵在警戒圈外面,他又不想暴露身份驚動河陽方面的幹部,就把車停在警戒圈外面,步行到了河西沿好多人圍觀的人羣中間站住了,居高臨下的看着河中心船上站着的妻子那弱小的身影,多想過去抱着她給她安慰跟力量,但他知道此刻他公開出面危害的是妻子的尊嚴,所以,他選擇了默默地支持。
嚴省長他們一大羣車隊直接開進警戒區域內,一大羣人前呼後擁的往現場走去的時候,趙慎三看到船上的鄒天賜回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跳到小船上過去迎接省領導,反而更加一副勢不可擋的樣子,跟要親自跳下水一般奮不顧身的站在船沿上大喊大叫,趙慎三心裡一動,趕緊給鄭焰紅髮了個短信:“鄒市長想讓省領導看看他的殺伐決斷,老婆你何不成全他,你原本就是被前任的豆腐渣工程嚇壞了的弱女子,今天不必表現出強勢,老婆加油,我就在岸上看着你,支持你!”
付奕博一直站在鄭焰紅身邊,擔憂的看着衣服溼了半截子,凍得瑟瑟發抖的老闆,有心給她拿件衣服,今天這場面怎麼能是鄭焰紅在乎個人保暖的時候?也只能眼看着了。突然,他感覺到手裡拿着的老闆手機震動起來,一看顯示:“您有短消息,來自老公。”哪裡敢劃開看,趕緊碰了碰鄭焰紅,把手機遞了過去。
鄭焰紅蹲在那裡抱着小女孩,接過手機看過後,貌似漫不經心的回頭斜了一眼身後,果然看到大羣的人馬正在上小船過來,她沒有把手機遞迴給付奕博,依舊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根本沒有站起來。
“老闆,您看,嚴省長他們來了。”付奕博以爲老闆沒看到,小聲提醒道。
鄭焰紅這才慢慢站了起來,面朝着小船駛來的方向站在那裡,手裡還牽着那個被脫了溼衣服穿上一件軍用棉大衣的小女孩,一大一小兩個弱小女子的身影矗立在船邊上,默默地看着一連串的小船陸續到達,一個個領導們跳上大船,立刻,人羣在這邊越站越多,鄭焰紅就拉着小女孩默默地往後退,逐漸被排斥在外了。
嚴省長看着大將軍般一直在前面指揮救援的鄒天賜,此刻鄒市長連大衣都脫了,只穿着一件棉襯衣跟一件羊毛背心,聲嘶力竭的叫喊着,一副熱火朝天的實幹家模樣,與之相比,鄭焰紅這個市委書記就遜色許多了,默默地站在人羣外面,抱着那個小女孩,臉色蒼白帶着淚痕,一派受了驚嚇之後方寸大亂的弱女子形象,很顯然,這搶險的事情她沒有出力,這種狀態顯然跟以往大家哄傳的鐵腕、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的鐵娘子形象嚴重不符,不由得讓嚴省長心裡對鄭焰紅有了幾分輕蔑,也對鄒天賜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其中包含了對其雷厲風行的欣賞,也有到省裡哭喊被鄭焰紅壓制的那種謊言的譏諷。
嚴省長看鄒天賜根本沒空過來彙報,就站在鄭焰紅身邊黑着臉問道:“焰紅同志,目前真實的傷亡數字出來沒有?初步估計損失有多大?”
鄭焰紅這才從失態中反應過來一般驚惶的看了一眼嚴省長,動了動嘴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一陣子才沙啞着嗓子說道:“大小八輛車,在水裡……上面還掛了兩輛……具體一共有多少人在車上還不清楚……剛剛救走三個人……這裡我抱着個女孩子是從水裡拉出來的唯一倖存者,她不肯去醫院,非要守着看親人也被救上來……”
嚴召省長眼睛一亮說道:“這麼小就能倖存,看起來失蹤的遇難者生還可能性很大啊!”
鄭焰紅陰鬱的看着水面,低聲說道:“這孩子有福,她爺爺正好帶着氧氣包要去省城住院,出事後把氧氣罩給孫女戴上了。此刻,距離出事已經五十分鐘了,水下溫度是零上三度,估計……唉……”
嚴省長心裡一沉,不滿的低聲說道:“這都什麼事啊,馬上春節了,怎麼會出這種事!”
鄭焰紅擔憂的看了看不遠處的記者,又看了看嚴省長,什麼都沒說,嚴省長意識到了什麼,也停止了交談,越國人羣走到鄒天賜不遠的地方喊道:“天賜同志,情況如何?”
鄒天賜這才做出猛然回首的樣子,看到嚴省長,他好似一個剛從火海里救出一個孩子般滿臉的激越,揮舞着手臂說道:“報告嚴省長,正在緊張打撈,下面已經又發現一輛車了,正在往外拉遇險人員。對不起嚴省長,我還得繼續指揮,通盤的情況你問焰紅書記吧,她閒着。”
鄒天賜說這幾句話,被大大小小的攝像機全部記錄下來,而剛剛鄭焰紅跟嚴省長低聲說話那種那種無助、柔弱的樣子也同時被記錄,當天晚上,兩人截然相反的兩種救援姿態就出現在省新聞跟各大門戶網站的圖片新聞上了,不過那是後話暫時不提。
嚴省長毅然決然的說道:“天賜同志,人命關天,生命重於一切,你趕緊繼續指揮救援,我不需要什麼好聽的彙報,只希望看到越來越多的落水者生還!”
鄒天賜做了一個軍人的姿勢,雙腳合攏敬禮,鏗鏘有力的說道:“是!”轉身又去對着水面大喊大叫了。
其實,水下救援隊根本聽不見水面的聲音,而且鄒天賜的指揮很顯然表演的成分居多,人家救援人員是該幹啥就幹啥,跟他喊得全然沒有半分關係,但他的表演最起碼贏得了在場記者們的興趣,對着他一個勁猛拍,一個個身體各部委的特寫新鮮出爐。
正在這時,水面又有了動靜,好似被人羣遺忘掉的市委書記鄭焰紅懷裡那個女孩子立刻尖聲叫喊起來:“爺爺,爺爺,是爺爺啊!”
立刻,隨着小女孩跌跌撞撞跑到水邊,鄭焰紅也被她拉着趴在了船沿上,眼看着一雙佈滿老人斑的手被拉出了水面,一張失去生命力的臉在不遠處浮了出來,那女孩哭的更淒厲了:“爺爺啊!爺爺你睜開眼啊!我在這裡啊!”
大家誰看不出來那老頭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被這孩子的稚嫩聲音哭的都揪心不已,鄭焰紅更是淚珠紛紛而落,拼命地抱着孩子不讓她竄下船去,那情景讓人覺得倍感淒涼。
果然,老人被弄到甲板上,醫生檢查完就黯然宣佈了他的死亡,小女孩已經懂事,立刻淒厲的哭喊起來,鄭焰紅一直抱着她免得她做傻事,也一直陪着她哭。
接下來,兩個年輕點的男女也被先後拉上來,是那小女孩的父母,她父親的腿都被夾斷了,均被醫生判定爲死亡,那女孩親眼目睹了親人的死去,哭喊的悽慘無比,終於暈了過去,鄭焰紅趕緊示意醫務人員把孩子送走去醫院休養了。
再接下來,救援陷入了困境,大船能夠找到的車輛都在這個位置,那輛一頭栽進泥裡的大貨車因爲距離岸邊比較遠,吊車開不進來,根本無法往外拉,倒是上面搖搖晃晃那兩輛車都被弄下來了,西邊被鋼筋貫穿那輛車只有一個司機,已經跟車一樣被鋼筋穿透腹部流血身亡,東側那輛車上是兩個九零後的年輕人,居然在搖晃中從後窗爬了出來,奇蹟般的平安無事,纔算是爲這場無望的救助增添了一點希望的光芒。
天越發陰沉,也漸漸的黑了下來,三點多出的事,此刻已經六點鐘了,天空居然又飄起了雪花,越發給救援造成了困難。
鄒天賜穿着單薄的衣衫在船頭蹦了一陣子之後,也開始打起了噴嚏,一個勁打哆嗦,大喊大叫的勁頭也沒了,一頭烏黑油亮的大陂頭被汗水跟雪水粘連在一起,一綹一綹的粘在頭皮上,看上去十分蒼老污濁。
與此同時,從高速上個路口的監控裡,也已經全然查出來出事車輛的車牌號,經過公安機關的參與調查,已經查到了出事人的身份並通知了其家屬,此刻,河邊多了一大羣爲親人生死揪心的家屬們,她們的哭聲在越來越大的風雪中透着一種莫名的幽怨,讓每個人的心裡都裝滿了鉛塊一般沉重。
看着周圍人黯然失色的臉龐,鄭焰紅打點起精神,她鎮定的吩咐付奕博:“通知辦公廳,再購買一批軍大衣趕緊送過來,在場的救援人員跟家屬們都需要。另外多熬點薑湯送過來,給大夥去去寒氣。”
立刻,大衣送過來了,各位凍得瑟瑟發抖的領導跟記者們都顧不得儀表了,一個個穿上了,還有焦慮的、絕望的家屬們也都穿上大衣,端着放了糖的滾燙姜水一人喝了一大碗,渾身開始發暖,一開始對鄭焰紅的不作爲持有的不滿也都消除了不少。
黑了之後,林啓貴的工程隊給予了救援很大的幫助,把工地上那刺目的照明燈拉過來扯在河面上,照的水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可惜,水面上的光芒對水下救援根本沒用,一直到九點鐘,終於,救援隊長宣佈過了這麼久,出事的人已經在水裡超過五個小時,完全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打撈上來也是屍體,夜裡救援根本無法進行需要暫時停止,等天亮再繼續進行,
這個宣佈引發了一場激烈的爭議,有的領導說堅決不能停止,否則大衆不會理解的,也有的人說救援隊長說得對,反正人也救不活了,明天撈跟夜裡撈真的分別不大。最後,還是嚴省長一錘定音,說救援隊的大船不能撤,就在河面上呆着,救援人員輪流執勤,看到情況隨時動手,其餘人員可以暫時休息。
其實嚴省長的決定也是變相的停止救援,但家屬們都在看着,若是大船撤了,大家一定會難以接受,做出繼續的樣子來,大家心裡都會好受一點,縱然是大家都明白已經無濟於事了,卻也是一種心理安慰。
林啓貴再次發揮了作用,他帶領工人們弄來好幾頂工程上用的大帳篷,在河岸邊上搭起來,讓那些可憐的、失去了親人的家屬們暫時在裡面休息,裡面還準備了厚厚的墊子跟軍用被,雖然掛念親人的可憐人是睡不着的,但最起碼不用在經歷了親人的生離死別同時,還經受老天的風刀雪逼。
一衆領導們也分工了,吳紅旗主動帶着王金泉留在船上,其餘的幹部們陪着省領導回到市裡吃晚飯,吃飯之前,嚴省長把鄭焰紅跟鄒天賜召集在一起,很嚴肅的說道:“焰紅同志,天賜同志,你們倆意識到今天這場事故的嚴重性沒有?我告訴你們,看着你們倆在河邊一直指揮救援我就沒告訴你們,其實,今天李書記跟白省長都分別做了重要指示,要求咱們一定要儘快完成所有的救援,爭取把損失降到最低。”
鄒天賜苦着臉說道:“嚴省長,您是親眼看着的,我們已經盡全力了……”
鄭焰紅在嚴省長面前一直表現的很低調,也不肯多講話,此刻亦是如此,她默默地點點頭,眼神裡閃動着黯然、無奈的光芒。
嚴省長一揮手製止了鄒天賜,接着往下說道:“第二個問題,就是追究責任問題。你們都知道,這麼大的事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此刻網絡上已經傳成了一窩蜂,死亡人數也被杜撰的從十幾人到上百人不一而足,連國外的媒體都有報道,影響之壞難以衡量!下午,省裡就給京城彙報了具體情況,京城相關領導也都下了指示,要加緊救援,追查事故原因,懲辦責任人,所以,這件事可不會因爲落水人員全部找到就結束,恰恰相反,那纔是另一個開始,相信明天,省裡的事故調查組就會進駐河陽。”
鄭焰紅此刻緩緩的、沉重的開口了:“嚴省長,臨近春節,卻發生這樣的事故,作爲市委書記,我很痛心,也很慚愧,是我們河陽給省裡抹了黑,導致大家都無法安心過年了。今天,天賜市長一直衝在救援第一線,我也意識到這個責任問題了,就自作主張讓政法委書記康百鳴同志,帶着公安人員把承包高架橋工程的運營公司負責人暫時控制了起來,並凍結了他們的資金,以備賠付以及責任追查,免得發生逃逸或者資金被轉移情況,那樣的話,咱們政府就更說不清了。”
嚴召驚愕的看了一眼鄭焰紅,下午他一直覺得這女子真真是個女人,表現的那麼脆弱無能,沒想到她居然能夠不動聲色的安排着善後工作,就讚許的看着鄭焰紅點點頭。
沒想到鄒天賜一聽到鄭焰紅這話,反應很大的問道:“什麼?你凍結了天安路橋的賬目?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這……這影響也太大了吧?”
沒等鄭焰紅回答,嚴省長先問鄒天賜道:“怎麼,這座橋是天安路橋公司承建的?他們公司實力很雄厚啊,怎麼可能出現這種問題?”
鄒天賜如同得到了尚方寶劍一般緊盯着鄭焰紅說道:“是啊,天安路橋在國內可是很有名望的承建路橋專業公司,無論專業水準跟工程質量那可是有目共睹的,當初選擇這家公司也是經過公開透明的招標才確定下來的。今天出事的有一輛大貨車拉的是煙花爆竹,這場事故到底是因爲爆炸引起的還是質量原因尚未查明,你怎麼就能夠草率的凍結人家公司的資金,並且控制公司法人呢?這如果查到底不是質量問題,人家商人叫苦起來,誰負責?嚴省長,您覺得呢?”
嚴省長沉吟了一下說道:“若論起天安路橋的實力,應該是沒的說,但今天的事故這麼大,焰紅同志這麼做我覺得對,畢竟接下來的賠付金額一定不小,沒有責任人擔着就必須是政府來拿錢,那可不是小數目,而且政府拿錢就足以說明了政府理虧,這性質可就更嚴重了。即便到最後查出來事故原因不在承包方,澄清了也就是了,這有備無患還是必須的。”
鄒天賜從鼻腔裡“呼哧,呼哧”了一陣子,最終沒再說什麼,大家就一起去吃了鬱悶的一頓飯,晚飯後嚴省長一行堅持返回省城,說是省裡還要連夜召開事故分析會議,他們需要趕回去提供第一手資料。
送走領導們,鄒天賜說道:“鄭書記,我保留對你凍結天安路橋實業的這一決定的意見,希望你慎重考慮,畢竟你我都明白,建橋的時候你還沒來,不會了解情況,當然也無需承擔責任,可是這一現狀並不能代表你可以隨意的懷疑當時的工程質量,你這麼做有點……算了,明天看後果吧。”
鄭焰紅沒有辯解一句,只是淡淡的說道:“很累了,都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明天天一亮就去現場繼續救援。”
看着鄭焰紅說完就走了,她的身影在大雪紛飛中顯得那麼鎮定,鄒天賜心裡卻七上八下的,氣狠狠的衝雪地上吐了口吐沫,低聲嘀咕道:“他媽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臭女人!”說完也走了。
鄭焰紅回到七號樓,看着樓上亮着的燈光,心裡一陣溫暖,她知道今天丈夫一直在岸邊給她用短信出謀劃策,這才讓她在極度的虛弱中穩定不倒,還有條不紊的用低調的姿態辦完了所有的防範工作,不至於到省裡調查組出現在河陽的時候,措手不及處於被動。
一進門,果真她就感受到了一雙溫暖臂膀的擁抱,趙慎三把臉貼在她冰冷的臉蛋上,溫柔的說道:“老婆辛苦了。”
鄭焰紅嘆息了一聲,沉重的說道:“唉,辛苦點沒啥,可惜那些人都……造孽呀,好端端的一家人開開心心開車出來玩或者是回家過年,卻遭到這樣的飛來橫禍,誰能想到這麼結實的橋會斷啊!這麼多家庭就此灰飛煙滅,簡直慘不忍睹啊!”
趙慎三也顧不得說話,他感覺到妻子整個人跟一條在雪地裡放了一夜的胡蘿蔔般冰涼,抱着她進了臥室,趕緊把她身上溼了又幹的髒衣服脫下來,果真是渾身上下都冰涼冰涼的,一邊嗔怪着她一邊把她放進水池裡洗過了,又把她弄進被窩抱着,才吁了口氣。
鄭焰紅的神態依舊很是低落,趙慎三就說道:“老婆,你知道我今晚一邊等你一邊一直在看各大網站的帖子嗎?關於這個事故,那可真是熱鬧非凡啊!我摘了幾個精彩的收藏了,你看看吧。”
趙慎三說着,把妻子攏在懷裡,自己靠在牀頭把筆記本電腦拿過來,一個個點開那些帖子,只見幾大網站的首頁全部都是河陽事故,網友的貼子也火藥味十足,有名爲“大俠客”的網友發帖《天災不敵人禍,貪官造就慘案》,裡面用激憤的情緒寫出了河陽市當時無恥的利用修高速公路橋的時機趁機建城市高架,還一再的要挾承包商把高架的費用納入高速公路橋裡面,承包商爲了降低成本,不得不降低工程質量,最終導致了今天這個慘劇發生。
這第一個帖子就把鄭焰紅看的目瞪口呆,問趙慎三道:“老公,這到底真的假的?城市高架也屬於必須修建的項目,國家會給專項資金的,幹嘛要威逼承包商來涵蓋這個工程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趙慎三嗤之以鼻的說道:“這個帖子看似是罵人的,其實是有人故意替政府巧妙辯白,你沒看出來這樣理解的話,一切都與權錢交易沒有關係了嗎?這個很可能是暗箱操作的權錢交易就變成了政府想省錢,建築商想降低成本,最終出的事故,那麼,政府方面就是集體的公開責任,但建築商降低成本纔是重點,其實誰都不傻,怎可能出現這樣的替國家省錢給自己種災禍的笨蛋,你看鄒天賜像那種人嗎?”
鄭焰紅一怔之後很快意識過來,恨恨的說道:“如果真是這夥人連這麼重要的工程都賣出去拿回扣,那真是喪盡天良了!”
“你接着看,先別生氣。”趙慎三拍拍她說道。
接下來,是一組圖片新聞,有好幾張鄒天賜慷慨激昂的照片,脫了衣服只穿單薄內衣,揮舞手臂的照片,臉部大特寫的照片。也有幾張鄭焰紅的,其中她滿臉是淚抱着倖存小女孩的照片,還有一張她跪在淺水裡雙手合十仰望蒼天的照片,那臉上帶着虔誠的感恩,臉上掛着兩行淚珠,下面配着一行小字:“市委書記鄭焰紅面對救上來的倖存小女孩,虔誠感恩上蒼。”還有那個小女孩無望又恐懼的雙眼照片,一幅幅十分會抓拍,把當時那種悽慘的景象全部都抓拍進來了。
趙慎三嘆息着說道:“老婆,當我看到你這張跪在水裡的照片,我心疼死了,你怎麼那麼不注意心疼自己呢?那麼冷的水,你受得了嗎?”
“唉,比起那些失去親人的人,我哪裡會冷。”鄭焰紅黯然說道:“我不是假清高,真的,面對死亡,我覺得一切功名利祿都是虛的,唯有生命是最重要的,可惜呀,這些人永遠都無法給親人溫暖跟安慰了。”
趙慎三拍拍鄭焰紅說道:“我懂你的心情老婆,我們何嘗不希望天下人人都美滿幸福呢?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心存僥倖的小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獲得錢財,卻不顧因此會留下導致災難的隱患啊!還有幾個帖子,看起來是知情人發的,你耐心看看吧,若是真的,人神共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