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衡雖然明白了段政華說出那番話的目的與作用,但是此時要想阻止住衆人的離去,是已經不可能的了。
可是衆人如果現在都離去的話,那麼對於段玉衡而言,自然也就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借勢。
段玉衡之所以之前敢在四合院門口那樣說話,此時又敢在這裡如此毫無顧忌地給段政華上眼藥,讓段政華下不來臺,究其原因,無非就是藉助了這裡有很多外人在的形式,讓段政華哪怕遭遇了自己的擠兌,被自己耍手段搞得下不來臺,也不好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怎麼樣。
可是,此時的衆人,已經被段政華的一句話,給搞得紛紛告辭而去,段玉衡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勢可以藉助,之後的內容裡,段玉衡就只能硬着頭皮面對了,沒有了外人在場的這個緩衝,段玉衡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一個段政華。
“段先生,您有事我就先不打擾了,這是我的名片,請您收好,到時候要上拍那顆紅寶石時,還請您優先考慮我們佳士得!”
最後一個上前來告辭的人,就是之前與段玉衡打了招呼,想要承接拍賣段玉衡那顆紅寶石的佳士得中國拍賣公司的那位先生。他在於段政華與陸老打完了招呼之後,便轉身朝着段玉衡,從西裝內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段玉衡,然後說道。
“行,等我這陣子忙過去了,需要上拍這顆紅寶石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段玉衡伸手接過那個男人遞過來的名片,低頭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差點沒笑出來,強忍着笑意說道。
段玉衡之所以會看到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想笑,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個人的名字實在起得太有水準了,叫什麼不好,居然叫畢雲濤!
段玉衡本就不是什麼大儒君子,對世事有着什麼純淨心靈的人,此時看到這樣的名字,段玉衡自然而然就聯想起了某種在大型超市經常見到的計生用品。
“好的,那我就先告辭了!”
這位佳士得中國拍賣公司的首席運營官,畢雲濤先生,顯然並沒有發現段玉衡憋着笑,或者說他發現了,也並不以爲意,裝作沒發現,向段玉衡辭行道。
因爲段政華使了手段,所以讓衆人紛紛扎堆告辭,因此,今天很多來參加觀禮的人都是三五個結伴離去的,段玉衡自然也就剩下了分別送大家離開的麻煩,心裡自然也落得個輕省。
當紛紛擾擾了大約十來分鐘之後,在陸老的這個四合院後院之中,就只剩下了段玉衡、陸老、段政華、陸睿以及陳喆五人而已了,就連本就是世家子出身的方江,也爲了避免再捲入段家的家務事而給自己造成不良後果,也急忙忙地離去了。
“哎呀,都怪我來晚了,錯過了你的拜師儀式,連你的朋友同行們都走完了,真是!”
段政華在那些參加觀禮的衆人都離去之後,才狡黠地笑着,朝段玉衡說道。
這讓本就因爲衆人的離去而感到鬱悶的段玉衡,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段政華一臉。
段玉衡心中只能暗暗腹誹:“這人明明都是你段政華趕走的,現在又在這裡裝什麼大頭蒜啊,還好像你很無辜似的!”
段玉衡在段政華說完話之後,並沒有開口接話,因此,段政華的話音落下之後,又是一陣子冷場,這讓段政華也是一下子又被段玉衡給算計了。
說起這江湖術,不僅僅是靠語言、行爲和手段,有的時候,這什麼都不做,也算是一種江湖術,叫做“抽板”。簡單點說,這所謂“抽板”就是在對方說出一番話之後,忽然誰也不說話,自然而然讓對方的話變得沒了重量,好像都不在乎,使得對方尷尬的一種江湖手段,雖然這種手段的作用不會很大,但是卻很直接,也很有打擊效果,段玉衡此時就是用了這樣的手法,使得段政華有心顯擺自己手段高明,卻最終落了個空,讓段政華尷尬起來。
陸老是個老人精,對於之前段政華玩的手段,以及現在段玉衡玩的手段,那心中都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此時,作爲段玉衡的師傅,自然也有義務幫着打打圓場,不能總讓段政華在那裡尷尬着,於是只能出言說道:“段總理辛苦了,來,趕緊上座,睿兒啊,去給段總理泡杯茶!”
“呵呵,陸老您客氣了,您是長輩,不管怎麼說也應該您上座纔對!”
段政華本來因爲段玉衡的一手“抽板”玩的有些尷尬,此時聽到陸老突然開口爲自己解圍,心中也很是感激,出言便客氣道。
“對對對,師傅您是長輩,您才應該上座,讓段總理坐那兒就行了!”
雖然此時已經沒有人可以讓段玉衡借勢了,但是段玉衡說起話來,卻還是依然那麼不留情面,雖然沒有機會再耍手段讓段政華當衆沒面子,但是如果有任何機會讓段政華不痛快的,段玉衡都不會放過。
果然,段政華本來只是對陸老的一句客氣而已,此時忽然被段玉衡如此順着勁兒這麼說,心中也很是鬱悶了。
“怎麼?段總理剛纔的話不會只是說說而已的吧?這尊老愛幼可是咱們民族的傳統美德啊,你作爲當今的副總理,怎麼也應該起個表率不是?”
段玉衡看到段政華愣神了,便趕緊抓住這個機會,繼續打擊起了段政華來。
雖然,此時的四合院之內,只有段玉衡等五人,而且都不是什麼外人,但是並不代表他們今天在這院子之中說的話,做的事兒就不會被外界所知道,段政華剛纔的確也只是客氣而已,以他如今的身份,如果真要讓陸老坐上了主座,那固然是會被外人認爲是段副總理謙虛謹慎,尊老愛幼沒有架子,但是在政治上,卻會讓段政華的威嚴受損,影響段政華在某方面的政治形象。
可是,此時段玉衡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段政華一開始的那句只是跟陸老客氣客氣而已,如今卻也只能真的照做了,否則的話,受到的影響,可就不僅僅是對段政華本人在政治上的威嚴而已,而是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個人形象及人格道德了,這可是段政華萬萬承擔不起的。
“誰說我只是說說了,陸老您上座,我坐在這裡就可以了!”
段政華想明白了這些之後,便也就釋然了,朝着段玉衡爭辯了一句,然後也不等段玉衡再說什麼,便趕緊朝着主座向陸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而他自己,則轉身坐在了離陸老最近的一把椅子上面,陪坐在一旁。
陸老作爲大內金秋苑的座上賓,偶爾也會出入大內,對於很多政治上的東西,陸老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的,因此,陸老本是打算再次開口爲段政華解圍,卻沒想段玉衡這次徹底將段政華的退路封死了,無奈也只能瞪了段玉衡一眼,示意他稍作剋制,然後便也不說話,在段政華落座之後,便也在主座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