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情殤

一間陳設高雅精巧的女子閨房,牆壁上掛滿了紅杏鬧春的窗簾,焚爐之內正冒着縷縷香菸,就像微笑的真佛,靜看着芸芸衆生的悲歡離合。

外面雖然一片昏暗,打鬥之聲不絕於耳,但是卻絲毫不能影響這位牀上俯臥的女子。

她妖豔的臉,嫵媚的眼,伴隨着窗外雷鳴電閃的節奏,愈來愈美了。

是想起少年後世一往無前的氣概,還是今生裡去日無多的美好?

她心裡又忽然涌現一股無邊愁意:“卻不知道他醒來,會有什麼反應?他會一怒而去嗎?”

這樣想來,她心裡竟莫名的空虛起來。

我得到他的人,卻未必留得住他的心,他就像風塵裡四處飄蕩的遊俠,永遠沒有着落的地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一天,終會永遠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深深愛着他的我,到那時候,我的心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輕輕的低嘆着:“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爲何要愛上他?我到底愛上了他哪裡?我再也不想去想他,永遠都不要再去想他。

她掙扎着,憤怒着。

但是,

忽然間,在那記憶最美麗的地方,在那輪迴後世的片段中,她又找到了他。

他一往無前的氣魄,風中飄蕩的白髮,他孤獨的身影,猩紅的眼神,他不屈不撓的鬥志,他與帝釋天一戰的決心。

那樣的畫面令她沉醉不能自拔,那樣的記憶令她難忘卻又憂傷。

淚水悄悄的流了下來。

他縱然有那麼多讓我心神癡醉的風態,他縱然有那麼多讓我夢迴牽饒的笑容,

但是,

他終究不是我的他,他終究會離開永遠不能忘記他的我。

她在夢裡流淚,他在寂靜中沉睡。

風更大了,外面的打鬥似乎更激烈了。

她心中的愁意也更濃了。

莫非天下的癡男怨女都像她一樣,風中含淚,獨守滄桑,孤影嘆月,對秋惆悵?

莫非有情人真的就這麼難成眷屬?

他何以這麼狠心,他何以這麼無情,難道他我看不見我心中的悲涼,難道他看不見我等待的漫長?

少年悠悠的醒來了。

映入眼前的是她妖豔淒涼的淚臉。

他看着她優美的身材,高聳的雙峰,驚呆,恍然,明白。

他果然憤怒了。

她的淚更長了。

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我心愛的人兒啊,請你不要把我遺忘,縱然你去到那遙遠的國度,我也會在門前爲你把燈點亮。

我心愛的人兒啊,請你回到我的身旁,縱然我有多麼的讓你討厭,也請你不要用冷眼把我張望……

她心裡忽然已唱不下去,因爲他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側耳傾聽外面的打鬥。

她心裡涌起一股憤怒,她覺得他在侮辱她。

她轉眼似乎已經不再憂傷,又換上了她那妖嬈冷豔的神色,她再也顧不了更多的了。

她可是終於死心了嗎?

忽然他眼中的憤怒更盛了,因爲他已聽到打鬥的端詳。

她冷笑說道:“我喜歡,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縱身而起,忽然才發現自己和她一樣赤身,慌忙又縮進被褥裡面,臉上一片羞紅。

其實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無可奈何,半晌忽然冷靜下來,開口問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喜歡。”她的回答坦白得讓他吃驚。

或許情人之間根本是沒有爲什麼的,只要我喜歡就已經夠了。

還有更深的,是我愛你。

屋子裡一片沉悶,他似乎又成熟了一些,半晌嘆口氣說道:“你可否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眼睛一亮,問道:“是什麼?”

他說道:“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我再告訴你。”

她聞言,媚笑連連,非但沒有穿上衣服,反而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身子,順手又揭開被褥。

他心裡竟起了一種毛躁之感,身體上就有了些反應。

她一把握住,媚笑說道:“我心裡現在已經沒有情了,也不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也管不了來世,我早知道你是假情真意,但是,我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似乎很艱難的說出,但終於忍住沒有留淚。

他聞言一驚,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嗎?”

她封上了他的嘴,不讓他再說。

她可是怕失望嗎?

但是她不知道,他想說的是,我見你邪異非常,行事偏激,只好對你敬而遠之,其實我心裡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從來沒有。

但是,她可能永遠也不知道了。

有許多美好,就是這樣失去的。

他們瘋狂着,翻滾着,他以爲她明白了。

但是,她不明白,他更不知道,她心裡正有着一個惡毒的想法。

沒有了你,我什麼也沒有了,我也就不會再去在乎一切了。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留在我身邊,永遠都不離開我。

永遠。

今天便是你清醒的最後一天。

我知道,來世的事終會發生,但是,我已經顧不了了。

因爲,冥王說,仙界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你,爲了冥界暫時的安危,只好把你遣返人間。

但是我不能。

無間冥王靜坐在房間裡,一臉惆悵之色,儘管他心中早有所料,但到了現在他還是忍不住的嘆息。

他不明白萬祭冥王爲什麼會迷戀上楚羽。

思慮半晌,他決定親自到萬祭冥王那裡走一趟。

萬祭冥王默默坐在梳妝檯前,鏡內是她依然妖豔的臉,只是眼睛卻變成紅的了。

身旁靜靜的站立着一個人,細目看去,不是楚羽,卻是何人?

只是他的眼睛裡已沒有任何光彩,沒有了對世間的仇怨,沒有了偶爾澎涌的戰意,也失去了聰明伶俐的靈氣。

就連無間冥王推門而進,他也沒有任何神色,似乎他已經忘記了一切,和那些冥兵冥將成了一樣。

萬祭冥王徐徐說道:“我知道你會來,但你不要阻止我。”

無間冥王沉吟半晌,似乎明白了萬祭冥王的心意,他知道現在的她是很不容易被勸服的,但是他決定還要試一試。

半晌開口說道:“你以爲這樣就能永遠讓他在你身邊嗎?即便真的在你身邊,這樣一具行屍走肉,你還愛着他有何用?”

卻聽萬祭冥王連連冷笑,半晌說道:“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即便是由我來把他毀滅。”

無間冥王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會哭?”

萬祭冥王猛然轉頭,一臉毒色,口中說道:“無間,你今天是不是想來打架?”

無間冥王低聲一嘆,卻沒立即說話,走到萬祭冥王身邊,一邊替她梳理長髮,一邊望着鏡子,輕輕說道:“二姐,我們在一起有多少年了?‘

萬祭冥王聞言一震,悵然半晌,迷離說道:“有很多年了吧,我記得當年你什麼也不懂,開口閉口都是佛門經法,惹得冥主對你十分憤怒,後來還是我教你冥法神通,現在想來,仍然歷歷在目。”

無間冥王用髮簪束起了她的秀髮,停下手來,望着鏡內萬祭冥王的眼睛半晌說道:“那我怎麼會害你?”

“這孩子對恩怨之事看得極重,你早早解開了他,或許事情還有轉機,等若有一天他自己醒來,只怕你們兩個會成爲曠世怨侶,又或者你永遠把他看在身邊,時間長了,你自己看了,也會心煩的,我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大哥忙於冥務,四弟平生冷凜,只有我對你瞭解得最清楚,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再也明白不過。”

萬祭冥王聞言,神色更見慘然,半晌突然轉身撲倒在無間冥王懷裡泣道:“三弟,我現在心裡也好生爲難,你不知道,他在我身邊站了這麼長時間,我越看越是難過。”

無間冥王說道:“這樣就對了,我如今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萬祭冥王聞言,雙目一亮,擡頭問道:“什麼主意,你說來聽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會在乎的。”

無間冥王說道:“這個主意保你歡喜,只是卻需要你暫時離開他一段時間。”

言罷,忽然低頭對萬祭冥王低語了一番,半晌,果見萬祭冥王一臉喜色,不過眨眼又說道:“你這主意我當然歡喜,卻不知道他知道了會不會反抗,冥主那裡又怎麼交代?”

無間冥王說道:“這些年仙界的手越來越長了,冥主早有不滿,只需要我一番勸說,諒來也沒有問題,至於他,卻需要看你了。”

萬祭冥王聞言,一臉愁色,說道:“若他會同意,我還在這裡傷心幹什麼,你這主意前後矛盾。”

無間冥王說道:“此事我已看過,是不久的事實,你不必疑慮,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一切有我計劃。”

萬祭冥王一臉喜色,又說道:“卻不知道我需要離開他多長時間?”

無間冥王笑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萬祭冥王聞言再無疑慮,開口說道:“那我現在就去佈置。”

無間冥王說道:“此事愈快愈好,時間長了,恐怕他醒來會生疑。”

萬祭冥王說道:“三弟,今日姐姐算是欠你一個人情,若不是你,我差點壞了大事。”

無間冥王說道:“都是自家兄妹,何必見外,我也是爲了冥界大事着想。”

燈火輝煌的殿堂,楚羽突然醒來。

卻見四周都是紅色裝飾,牆壁上貼滿了大大的雙喜剪紙,到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洋洋的氣氛,唯一不相稱的是寬大的殿堂裡只有自己莫名其妙的站在這裡,頭腦間一片混沌。

半晌暗道:“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他瞥見了一見怪異的事情,原來自己正穿一身大紅的喜服,頭頂戴着一展紅色的龍冠。

他心中愈來愈好奇,暗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思慮半晌,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不由一片驚疑。心道:“這萬祭冥王行事怎麼如此怪異,今天必定是她和我大喜的日子,怎麼事先我卻沒有知道?”

原來他終於想起了昏迷前的一些事來,不由一臉羞紅,心道:“我若和她成婚,不知修月妹妹會難過嗎?”心思不屬之時,忽然又記起了山洞口外的黑衣少女,當下暗暗稱奇:“我何以經常會想起她?”

又有一個疑惑閃過了心頭:“怎麼這裡沒有一個人?”不過這個疑惑馬上就有答案了,因爲他到這個時候才聽見外面的打鬥之聲。

聽到這打鬥他便想起了天日,伸手往腰際一摸,卻沒有了乾坤囊,便是連修月也找不到了。

楚羽又驚又疑,只好來到門外,眼前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天上地下一片絢目色彩,到處都是仙法鬥戰,許多黃甲兵士也不知是從哪裡而來,正和冥界兵將鬥個不停,但見你來我往,仙光輪轉,只是卻甚少有人傷亡。正疑惑間,忽見人羣裡一道紅影分外惹眼,細目看去,正是萬祭冥王。

楚羽心道:“今日果然是我和她成婚的日子,不過事先她卻不對我說起,我究竟該怎麼辦?”正神色不定之時,忽然一道黃影閃來,細目看去,那人面目卻隱在盔甲後面,只是身影覺得十分熟悉,未見作狀,那人一道黑光打來,楚羽慌忙之下,向一邊閃去,只是手無寸鐵,便是風雷劍也不知丟到了哪裡。只好一拳朝那人面目砸去。

那人卻恍如未見,也不躲閃,楚羽暗暗稱疑,忽然背後一陣風聲傳來,原來是那黑光竟變了方向,直直追着楚羽不放,楚羽剛閃過身來,不想那黑光竟愈走愈快,只覺後心一疼,再也來不及躲閃,便被那黑光擊中,頓時兩眼一暗,再次昏倒在地。

似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楚羽終於再次醒來,卻見眼前光景甚是熟悉,細目看去,正是自己在無間冥王的所居之地,此刻,無間冥王正一臉愁意,在窗口站定。

見楚羽醒來,無間冥王似有喜意,開口說道:“你感覺怎麼樣了?”

楚羽卻不答話,出神半晌,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間冥王低嘆一聲,似是不知從何說去,半晌說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現在萬祭冥王也被仙兵掠走了。”

楚羽聞言一驚,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無間冥王見狀說道:“你可記得以前我對你說起,你來日會成爲一方霸主?只是來日你會得罪天上的一個仙人,那個仙人和我一樣,也發現了你,於是便想把你扼殺在搖籃之中。”

他說完這話,便停了下來,似是在看楚羽有什麼反應,其實楚羽究竟得罪了誰,只有他自己最爲明白。

楚羽聞言,沉思半晌,開口問道:“那然後呢?”

無間冥王觀色說道:“那個仙人非常厲害,我冥界也不想惹他,於是冥主便招了我們商議,決定把你遣返人間,不想萬祭冥王對你情深意重,卻舍不下你,死死把你留了下來,於是便有了你昏迷前所見的情景,那個仙人帶了一羣他的弟子,打到我們這裡,試想,你若落入他手裡,必然九死一生,即便到了凡間,怕是也沒人能惹起仙人,無奈之下,我冥界就舉兵反抗,雖然把仙人打跑了,不幸萬祭冥王卻被抓走了,現在是死是生也不知道,我們正準備派人去談判。”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不但讓楚羽感激冥界之恩,更讓他再不好拒絕成婚之事。

果然楚羽聞言,又驚又怒,心道:“怪不得她要和我成婚,原來是要留住我。”念及此處,又想起那日之事,不覺竟對萬祭生出一絲莫名情愫。

當下急切說道:“那現在怎麼辦?”忽然想起此事是由自己而起,又說道:“不若你們就帶了我見那仙人,要回萬祭冥王。”

無間冥王說道:“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冥界打都已經打了,再把你送出,傳出去,我們冥界的面子往哪裡放?”

楚羽慘然說道:“她爲了我落入別人之手,我怎可安心坐在這裡讓她受苦,更何況她現在已是我的妻子。”

無間冥王聞言心中大喜,嘴上卻說道:“此事我們正在商議之中,你且安心休養吧。”

楚羽哪裡肯依,定然要無間冥王帶自己去見那仙人,半晌二人爭論不定,無奈之下,無間冥王假怒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固執,你見了那仙人定然要被活活害死,卻讓我怎麼向萬祭交代?”言罷,甩袖而走,心裡卻暗暗稱喜。

楚羽見狀,又是無奈又是傷心,恍然間,竟覺一股無名之氣衝冠而起,卻見乾坤囊正在牀邊放着,似乎聽到天日隱隱冷笑說道:“你這傢伙,果然窩囊,妻子被人搶了,卻只會坐在這裡哭。”

楚羽聞言,更覺惱怒,冷笑說道:“你要知道我妻子在哪裡,你便帶我去,看我敢是不敢。”

天日聞言,半晌卻不說話,楚羽見狀說道:“你要不知道,就少我煩我,閉上你的臭嘴。”

天日聞言,氣得哇哇大叫,口中說道:“即便不知道,也得四處找找,看見不順眼的,就殺他個魂飛魄散,泄泄火氣,也比呆在這裡悶坐着強。”

楚羽聽了,只覺更生戾意,不想剛要起身,靈臺卻突然清明,不由心中稱奇道:“以往都是修月勸說我,今日怎麼沒有見她?我自己又怎麼清醒過來?”當下取過乾坤囊,卻見裡面只有風雷劍,仙人畫和天日正映射着自己的獰猙之笑,惟獨少了修月,驚疑之下,找遍四周,都再也找不到,竟覺失魂一般。

愣了半晌,只好去找無間冥王,無間冥王聞言說道:“我見你昏迷不醒,便打了一道神念給你,你那無來無去的修行應該也差不多了,只是我現在想來,這無來無去可能並不適合你。”

原來他心道楚羽對恩仇之事看得太重,這無來無去眼見修行了這麼長時間,卻無絲毫進展,只好以神念助修,但是這種以別人神力爲基礎所達到的成果萬萬比不上自己領悟的境界高超,卻又不好讓楚羽白費心機,是以無奈之下,走了下策,正好萬祭隱藏了起來,心裡又吃醋,便連修月一起帶走了,臨走前告訴他天日戾意,湊巧之下,無間冥王便順路搭車,傳了楚羽神念,是以剛纔楚羽能自己清醒過來。

楚羽見他答非所問,更覺驚疑,連連催問,無間冥王只好謊言說道:“當時比鬥萬祭冥王見修月乃一無上神兵,便持了她作戰,現在萬祭冥王被抓走了,可能修月還在她手裡吧。”

楚羽聽了,只覺渾身一片冰涼,這真是名副其實的陪了夫人又折兵。恍然半晌,卻又暗暗稱疑,心道:“萬祭和修月素來不和,她上陣鬥法,怎麼會拿修月?”忽然又想起修月心腸,忖道:“也許真有可能。”不由惱恨修月軟弱。

又見無間冥王沉吟不定,似是在決斷一件難事一般,半晌說道:“你既然得了那無來無去用處不大,我也覺得過意不去,你昏迷時,我細細看了天日一番,果然是無上神兵,今日我便傳你一道平仙訣。”

楚羽問道:“這平仙訣又是什麼東西,比起你那倒置時光哪個厲害?”

無間冥王聞言暗暗心驚:“這孩子對我那倒置時光到現在還念念有心,果然是頑固之極。”嘴上說道:“這平仙訣和那倒置時光不是一個概念,前者萬人敵,後者一人敵,前者氣勢博大,一往無前,後者扭轉矩陣,微妙精巧,我見那天日戰意昂然,是以因材施教,傳你這道平仙訣。這平仙訣威力之大,決非你能想象,據傳是上古仙魔大戰之時一個魔王所創,被我冥界收錄,曾有詩讚嘆這平仙訣施出的威力曰:“天地色黯然,乾坤成倒轉,日月掩淚走,共嘆修羅慘。”這當然有所誇大,不過也足見威力,只是這平仙訣極耗仙力,以你現在的仙法,傾盡全力最多隻能使出兩成,而且還會元氣大傷,我現在傳你這法訣是爲你來日所用。不過今日你要學此訣必須先在我面前立下重誓,有生之日不得以此訣對我冥界一兵一將用起,否則,此訣便與你無緣。”言罷,一臉鄭重之色,望着楚羽。

楚羽聽他把平仙訣說得如此厲害,心下暗暗稱疑,原來他還是想學那倒置時光的法術,忽然聽見天日在心中連連大叫道:“你這傢伙,還不快發誓啊,這平仙訣可是個好東西,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流仙術,當年我有幸見過別人使出一次,那個慘啊,想我天日平生戰意沖天,見了那等修羅場面,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楚羽聞言暗暗吃驚,心道:“莫非這平亂訣真有無上乾坤?”

天日說道:“世上哪有無上二字,只有一物剋一物之理,不過,你得了這平仙訣也不知是你幾世的造化,要是學回了,也該知足了,我跟着你總算是苦盡甜來。”

楚羽聞言,再不遲疑,心道:“萬祭是我妻子,無間對我如此重恩,我怎會與冥界爲敵?”當下,便發了誓願。

無間冥王心道:“我教他此法,正是讓他來日粉碎仙界,至於他有沒有那造化,卻是他的事情,如今讓他發誓,也是爲了預防萬一。”

當下,便傳了楚羽口訣,楚羽一一聽去,只覺這平仙訣果然殺氣沖天,處處都是一往無前,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悲憤與豪壯,不覺竟恍然出神,聽得癡了。

半晌,無間冥王終於說完,開口問道:“你感覺此訣怎麼樣?”

卻聽楚羽出神說道:“我感覺此訣對我最合適不過,便是那倒置時光的神通我也不想學了。”

無間冥王說道:“這平仙訣重意不重訣,訣只是牽引之道,意纔是真正乾坤,你若能領悟其中的殺意,便學會了八成。”

卻聽楚羽忽然轉了話鋒說道:“這平仙訣既然是冥界收錄,我猜夜戰冥王定然把此訣練得最好。”

無間冥王聞言一驚,半晌笑道:“果然孺子可教,不錯,這平仙訣正是夜戰冥王的得意神通,不過他早已練到神境,能化殺爲戰,化意爲像,你若得悟第一句,達到第二句,便得無上殺道,也可越過你那洞明的境界。”

楚羽聞言一驚,開口問道:“莫非這平仙訣還另有乾坤?”

無間冥王說道:“不錯,一味殺戮,是初學者最最容易產生的心魔,後果便是你手中的天日一般,永遠得不了正道,只能被人操縱於手。”

楚羽問道:“那我該怎麼修行?”

無間冥王笑道:“你本是一個道士,難道不明白道不言道之理?”

楚羽聞言,似是心有領會,竟不再多問,口中說道:“我見這平仙訣如此厲害,竟讓殺氣蒙心,忘了自己的道法,不過經你提醒,立即便又醒來了。”言罷,微微一笑,望定無間冥王。

無間冥王聞言一愣,半晌兩人一齊大笑,似是各有所想。卻聽他又說道:“愈到最後愈不容易醒來,你雖然聰明伶俐,也要小心爲是。”

當下楚羽辭別無間冥王,尋了一處安靜之地,取出風雷劍,卻不去思考殺意,只按平仙訣牽引之勢運轉法力,原來他是想看看這平仙訣究竟有多厲害。忽然想起無間所言,只得用了一半仙力朝遠方遙遙刺去。

果然感覺體內仙力流轉之勢比往常似乎強大了幾分,就連天日也莫名興奮起來,正要刺出,卻聽天日喊道:“慢慢慢,你那什麼破風雷劍也配用此訣?今日你就用我試上一試。”

楚羽聞言,只好取出天日,只見天日在手上旋轉不停,片刻竟成一團圓圓火球,只是楚羽自己卻不感覺到絲毫疼痛,不由心中暗暗稱奇。天日說道:“我有意念,當然不會傷你,不然你早被我焚滅了。”

楚羽問道:“你這樣子,我怎麼用你作戰?”

天體聞言大怒說道:“你這傢伙果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我本是太陽原神,只怪你自己法力淺薄,你若有大神通,便可把我變做天上的太陽,而與別人激戰。”

楚羽聞言,暗稱鬼話,卻不想再做計較。天日說道:“我現在已經吸附在你手上,你只需要把我當作一件神兵,朝敵人揮去,就可以了。”

楚羽聽了,不再多話,運起平仙訣,但見天日之火愈來愈盛,勢盡之時,便用力朝前方揮去,只聽一陣霹靂聲響,猶如炸雷降身,細目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竟被炸出一個直徑五米左右的大坑,直看得楚羽目瞪口呆,疑似夢裡,卻見天日似乎更興奮了。

半晌心道:“我仙力微薄,而且只用了一半,還沒有加上殺意,便有如此之境,這平仙訣果然厲害。”

正得意間,忽然聽見背後一聲冷冷的聲音說道:“有氣無意,有力無像,這平仙訣到了你手裡,當真是虎落平陽,龍臥淺灘。”

楚羽回頭一看,但見眼前之人頭頂日月精奎,身披粼粼白甲,一雙血紅雙目隱隱發出沖天戰意,此刻正手執長槍在身後遙遙站定,恍然之下,竟如戰魔在世,修羅復生,不是夜戰冥王,卻是何人?

楚羽看了半晌,竟不能回過神來,隱隱又覺得夜戰冥王的眼神似乎在向自己挑戰,天日在手中不斷髮出低聲的吼叫。正心神浮躁之時,又聽夜戰冥王冷笑說道:“我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和別人鬥戰,但是對你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卻又不屑一顧,只要能把你激怒又無可奈何,便達到我的目的。”言罷,仰天長笑,似乎甚爲得意。

楚羽聽了,暗暗惱怒,心道:“這夜戰冥王果然是在調弄我。”不知何故,心中浮躁之氣竟愈來愈盛,正忍無可忍之時,似乎受了無間冥王神唸的牽引,竟又回過神來,不覺心中一片驚疑,暗道:“莫非化意爲像便是眼前他這種神通,能讓我的心神被他的戰意所迷惑而導致浮躁迷亂?這便是無上殺道嗎?”

夜戰冥王見狀,似乎吃了一驚,他卻不知道楚羽得了無間冥王一道神念,到了無來無去的境界,雖然比不上楚羽自己領悟的強,但也相去不遠,只是這無來無去並不適合楚羽,不然楚羽早該是另外一番境界。這就像是一個佛門高僧,把他放到修羅地獄裡去傳經誦法,得效遠遠比不上渡化一個凡人強。

只聽夜戰冥王一臉傲色說道:“數千年來,你是我冥界第一個得到平仙訣的凡人,我平生高傲之極,你這樣的水平拿了平仙訣去闖蕩三界,千萬不要說這是我夜戰冥王的看家本領。”

楚羽聽了,又是一陣惱怒,半晌強自壓了下來,一臉恨色,冷冷盯着夜戰冥王。

夜戰冥王見狀,戲謔說道:“怎麼,你可是不服?要不是你和二姐緣分,你這等眼神看我半眼,早成我槍下之魂,卻不知道二姐到底看上你這小子哪裡?”

楚羽聽了,心中又悲又怒,想起萬祭冥王生死未卜,暗道:“我莫非還受她的庇護?”念及此處,只覺這夜戰冥王說話刻薄之極,當下冷冷迴應道:“虧你還以“夜戰”自居,卻像個婆娘一樣,在這裡喋喋不休,來來來,今日我便與你大戰一場,便是死了也不讓你討好。”

滿以爲夜戰冥王會大怒,不想他竟無動於衷,一臉奇色,半晌說道:“你這話我聽着還覺得順口,不過嘛……”他說到這裡,又變成剛纔的冷傲戲謔之態,斜斜看着楚羽接口道:“大戰你卻別提,便是小戰你恐怕也沒那資格。”

楚羽聽了,哪裡還忍得住,暗運平仙訣在手,只覺天日似乎更加興奮,正要用天火揮出,心中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停了下來,神色又怒又苦。

夜戰冥王見狀心中大奇,半晌冷笑連連,口中說道:“你這傢伙不但窩囊,而且虛僞,明明害怕,還在這裡裝什麼大英雄,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

楚羽卻並不理會,心道:“我對無間冥王發誓說不得用平仙訣對冥界一兵一將用起,怎麼可以違了誓言?”念及此處,不由神色一片懊惱。

夜戰冥王卻不知情,只在一旁冷笑不停,楚羽看在眼裡,更覺憤慨,半晌冷笑說道:“你自己把平仙訣看得比什麼都重,在我眼裡,一文不值,今日我便不用平仙訣與你一戰。”

夜戰冥王聞聽此言,似乎竟被戳到了痛處,一臉怒色,卻又猶豫不定。

楚羽看在眼裡,只覺終於在他面前佔了一次先機,心中莫名竟起了一股喜意,當下連連譏諷平仙訣的不是。

卻見夜戰冥王愈聽愈惱,半晌突然冷凜說道:“好好好,既然是你尋釁,今日我便破例與你一戰,回頭再向二姐解釋,也好讓她看看你這傢伙的真面目。”

楚羽聽了,心中又想起萬祭,暗道:“莫非他知道萬祭在哪裡?”當下竟停下諷刺,轉口問道:“你可知道那個仙人住在哪裡,你帶我去,回頭我再和你一戰。”

夜戰冥王聞言,似乎想起什麼,竟沒有答話,又是一臉冷笑說道:“怎麼,莫非你又怕了,想到二姐那裡去求饒不成?”

楚羽聽了,只覺陣陣怒火焚心,恍然想起萬祭淚眼,也不知現在是生是死,竟沒有發作,軟口說道:“只要你帶我去,我什麼都聽你的,要殺要戰,都隨你的便。”

夜戰冥王見狀大奇,忽然想起方纔所想,心道:“二姐現在和三哥做戲,藏了起來,此事也得了冥主同意,我可不能壞了大事,只是卻不知道冥主爲何也會看上這小子?”

他卻不知道無間所見,早告訴了冥主,是以有此一惑。

當下說道:“那個仙人住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你剛纔說我平仙訣的不是,今日我決計不能饒你。”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定讓楚羽吃點苦頭,再向萬祭解釋。

楚羽聞言,心中又想起一事,說道:“我聽無間冥王說你們要派人去找那仙人談判,你總知道去談判的是誰吧,你帶我去找他,回頭我再和你一戰。”

夜戰冥王聞言心道:“這小子對二姐念念有心,倒也不辜負了二姐一片心意。”口中說道:“這個可依不得你,你去了,還怎麼談判?”

楚羽聞言,心中斷了希望,先前惱怒之氣終於又爆發出來,厲聲說道:“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們多言無益,今日我決計不能讓你討好。”

夜戰冥王冷笑說道:“正合我意。”言罷,一槍在手,狀如魔神,但見白髮妖嬈,色冷神凜,楚羽一看之下,不知何故,心中竟涌起無窮戰意,似是受了夜戰冥王氣勢的呼喚。

當下,左手拿出風雷劍,右手依然捧着天日,只見管袖飄飄,天火炎炎,在這昏暗的天地之間,竟顯得格外露眼,雖然氣勢上遠遠不及夜戰冥王的妖寒冷凜之意,倒也另有一番仙姿卓越之感。

兩人冷冷凝視着對方,半晌都不作動,夜戰冥王說道:“如今你客我主,我便讓你三招。”

楚羽心道:“要是打我萬萬打不過他,不過他尋釁鬧事,說話刻薄,處處找我麻煩,今日拼了性命也不能在他面前有半點軟色。”當下,暗運仙力,一團天日之火朝夜戰冥王射去,同時飛身在後,風雷劍遙遙刺去。

夜戰冥王見了,冷哼一聲,神色更見輕蔑,長槍一揮,便遙遙把天火打落,待楚羽靠近之時,身影一閃,便躲了過去,口中說道:“一招了。”

楚羽見了,暗暗心驚,忖道:“看他神態,竟絲毫不在眼裡,莫非我道行竟如此淺薄?”不由心生悲憤,全力之下,竟放出一團巨大的天火,朝夜戰冥王籠罩過去。

楚羽看那天火之大,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不覺竟呆在一旁,卻聽天日在心中說道:“這有什麼奇怪,我身上之火永遠也用不完,雖然比不上那三昧真火之精,卻比那三昧真火要多,你要法力夠強,便能焚燒乾坤,可惜你現在還差得太遠,不然,別說是他夜戰冥王,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他也得跪下求饒。”

楚羽連連稱疑,卻見夜戰冥王似乎真的懼怕天火一樣,一揮之下,他那手中銀槍也不知是什麼寶物,竟身化百丈之長,氣勢磅礴令楚羽張口結舌,眨眼天火便又被揮走。

楚羽回過神來,心道:“這樣只怕怎麼也討不了好。”正思慮最後一招時,卻見夜戰冥王遙遙走來,口中說道:“第三招你要再不用平仙訣只怕沒有機會了。”

楚羽想起誓言,口中繼續說道:“你那平仙訣我就看不在眼裡,今日偏偏不用。”

夜戰冥王聞言又怒又疑,心道:“莫非他真的這麼小看平仙訣?還是他另有奇妙的高招?”當下,怒極說道:“好好好,那你便快出第三招,等你三招過完,再讓你看看我平仙訣神通。”

楚羽聞言大驚,心道:“他若用平仙訣,我必然有死無生。”念及此處,想起父仇未報,不由竟起了一股悲涼之感。

思慮半晌,卻也無招可用,原來他只是修行仙法,卻沒學過什麼鬥法,是以有了仙力,也只能直來直去,總算得了天日這件法寶和平仙訣,豈知前者太厲害,自己還掌握不了,後者卻又不能在夜戰冥王面前用起,就算用了,只怕也是有去無回,因爲他還根本沒有掌握平仙訣的精髓。

夜戰冥王看在眼裡,暗暗冷笑,直等着楚羽出完第三招,便要讓他見識平仙訣的威力,楚羽見了,暗歎一聲,心道今日定要受辱,不由也不想再去使那第三招。

卻聽夜戰冥王說道:“你要不出招,便作放棄,你可睜眼瞧好了,如今我只用一分仙力,讓你看看平仙訣的氣勢。”

楚羽聽了大驚,左顧右盼,似乎要找尋閃避之地。夜戰冥王看了連連大笑,口中說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殺你我怎麼會用平仙訣,我使出來只是要你看看威力,讓你再不敢說我平仙訣的不是,倘若真要對你用起,只怕天地之間再沒有你藏身之地。”

楚羽聽了,稍稍放心,雖然心中惱怒,但分明自己技不如人,只得作罷,同時心裡又暗暗好奇,不知平仙訣到了夜戰冥王的手裡,究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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