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很直接,但是道凌沒有回答莫羽的疑問,而是繼續手上的泡茶,“在你眼中什麼叫認識呢?是一面之緣,是恩怨情仇,是朋友,是兄弟還是師兄弟?”左手提着竹筒,玄光一閃,裡面的水開始沸騰起來,右手將些許茶葉放置入壺內。
見此泡茶手法,越發想知道答案,說道:“自然是相知相識,前輩可告知答案。”
道凌笑了笑說:“師兄說過:置茶後,將開水衝入壺中,通常以沖水八分滿爲宜,沖泡時間一般爲分鐘 左右爲最佳。多年來,我鑽研茶道,應以七分最佳,八分欲滿,七分不足,水起有更多時間瀰漫壺內,混合茶香,更爲濃厚。”
莫羽露出十分驚訝的樣子,忽然感覺難以咽口,:“前輩您的意思是,你和家師是師兄弟?!”莫羽知道師傅一直以來都念叨着兩個人,一個是他第一個徒弟,另一個就是他的師弟,難道師傅每次泡茶時談起就會笑不含聲的師弟,就是眼前的道凌前輩?我的師叔?!
茶香自壺而來,片片香滋,薰得幾分人間煙火,焉能不帶煙火氣。提着壺倒開兩杯,八分滿,蒸汽伴着茶香,惹人不甘,道凌揚起嘴角,笑着道:“一簾春欲暮,茶煙細楊落花風。”右手拂袖,示意讓莫羽品嚐泡開的茶。
哪裡還會喝上這口茶,隨身站起來,頗爲鄭重地拜禮,“師叔好。”自莫羽有意識以來,師傅一直教他各種東西,傾其所有,茶,是師傅每天必用的東西,而此話乃是出自師傅老人家口中,如此,雖然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顧着茶,沒有馬上理會莫羽,道凌淺笑着搖頭,喝上了一口,“晚輩已有家師,不能在師傅不知情下再拜它師,頗爲遺憾。哈哈哈,你啊,真有那人幾分模樣,規矩。起來吧。”
莫羽答道:“是,師叔。”恭敬收禮,然後就站着不動了。
看着莫羽無動於衷,道凌不禁喊着:“站着做什麼,是不是第一次見你師叔太莊重了些,不用那麼拘束,就像你在師兄身邊時候一樣,來,喝茶,久了就沒有了那份甘甜了。”
在莫羽多年從師傅口中得知,他的師弟一直是一個對待事情有條序而不怠,有些不羈幾分好玩,樂於茶道,所以莫羽一直對他有着高高的尊敬。
答應了下來,拿起竹被細細嚐了一口。
道凌說:“怎麼樣,不比你師傅的差吧?師兄雖然面面都強,但是,比起茶道還是我比較優異。”
莫羽也是揚起了小嘴角,這師叔好像還很自戀。“相必師叔是早已看出來莫羽的身份,纔在先前說讓弟子不拜在劍門下。”莫羽說。
放下竹杯,道凌拂袖站起身來,邊走開石墩,邊道:“因爲你身上有好幾道熟悉的氣息,之一是師兄的,而且除了他能傳授世間幾門無上法訣給你,我已想不出來是誰,而且這天下之大,曉得獨一無二的空間法訣幻滅的不過寥寥無幾,師兄和我還有一個罷了。”有一句話道凌沒有說出口,他不想告訴他:你還長得很像一個人。
莫羽略有些吃驚,不是吃驚道凌可以看出他真實的修爲,既然和師傅是同門,必定強大至極,因爲自己瞭解師傅所有莫羽吃驚的是幻滅的神奇,隨即起身說:“所以方纔師叔施展的就是幻滅?”
霞光淡去,疏影落現,道凌負手說道:“是的,待你修煉有成,會知曉其中的奧秘。”
莫羽說:“是,師叔。只是,師侄應該以什麼身份在這裡?”
仰着頭深呼吸了一口,道凌倍感舒爽,說:“以我門下第一先生的身份吧,還有就是禮節對你的師兄師姐們就夠了。你未來一段長時間內是要在這裡過了,師叔會教你師兄沒有教你的東西。你先熟悉一下四周的環境。你師叔的羽天峰弟子是七峰裡面最少的,只有五個。”
莫羽問:“其他峰那麼多人,怎麼師叔只收了五個?”
道凌說:“準確來說,加上你才五個,而且你還不是我收的。至於才五個可能你師叔比較挑剔吧。另外你大師兄李境目前不在山門裡,去了南方行走,二師姐幕茜住在流月院,她是一個書畫大家,你應該也會一些,有興趣可以找她交談,你三師姐餘昕雯住在霞輝院,棋藝很高,精通陣法,你四師兄君行只喜歡讀書,整天沉溺在書籍當中,簡直把藏經閣當自己的寢室了,一個月沒幾天回他的蒼翼院。它們都有東西值得你去學習,這幾天先熟悉一下四周吧,算是生活的新起點的。”
莫羽說:“師侄知道了。”
道凌嗯一聲,說:“明天我讓你三師姐來找你,讓她帶你熟悉熟悉環境,順便探討出這個院的陣法。”
言罷轉身“走吧,咱們回去。”
“是。”兩人身影漸消失。
通天峰,上清殿。
大殿前是一片極大的劍術場,地面方圓上千米,可容納幾萬人,以石爲地,雕刻着細微的圖案,踏於其上卻毫無感覺。若在上空之上看,卻是異常清晰,這是一個羅盤,雕刻的頂針、磁針、海底線,固定在內盤中央,中間一條橫貫的線,便爲指南針,指南針有箭頭的那端所指的方位是南,另一端指向北方。
深藍色格調,大堂有十八根巨型圓柱體,雕刻着各種形狀,栩栩如生,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拱,外樑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接榫處安有鐫刻劍身,不澀不滑,甚是威嚴。
殿堂後,是一條條走道,通向不同的地方,通道間以木爲隔牆,很高,但是一路上都雕塑着各種模樣,甚是古色滋味。
通道一處內室。
四處牆邊架着落地支架,蠟燭一支支排在上面,點亮了整個房間,正中央,陸霄閉着眼睛,上身衣服已經脫下,布着好些傷痕,觀玄施法給陸霄療傷,藍色玄光在四周環繞,恢弘大氣融進空氣中,浮現一股股曲折條紋,緩緩進入陸霄體內。
心想:這傷勢,雖然已經在那邊爲霄兒短暫療傷過,只是想要痊癒,怕是要一個月。那麼致命的傷,那孩子是怎麼救回霄兒的。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不過,到底是他的徒弟,而且...
自然,掌門觀玄也看出莫羽的一身修爲,也自然想到教出這樣徒弟的人是誰,所以心裡也欣慰着,那究竟觀玄與莫羽的師傅有什麼關係呢?
羽天峰,河山院。
一間庭中,道上鋪展着鵝卵石,不算彎曲,一路到一個房間,路不長,散步恰到好處,路兩邊種栽着桃花,此時尚未盛開,餘支條在凌亂。莫羽跟着前面的道凌,此時黃昏已過,已到傍晚時分,道凌說:“沿着這裡走是你的寢室,前方有個空地,你可以在那裡修煉,每一個院都會有陣法包圍,這個院還沒有設置,等施加了陣法,你可以任意修煉其他法訣了。師叔走了,你好好休息。”
莫羽說道:“好的,師叔。”
臨走之時,道凌說:“對了,這是你師叔的家,也就是你家。西區房間應該有衣服,到時候去看看。”
家?以前和師傅住在冰原的時候,那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就是自己的家,現在離開了那裡,師傅也不在身邊了,莫羽知道師叔的意思,心裡一陣暖和,:“師侄知道了,師叔可以放心。”
道凌點點頭,向院門口走去。待道凌離開,莫羽在周圍走了一圈,發現這院極大,佔據大山一頭,於上空看格局,坐北朝南,前方是大院門,進入左右兩側走廊還有正對一條,採用柚木建造,道間有鏤空屏風,東側是廚區,西側是幾排房間,北側是幾間閣樓,中間有幾處花園,亭子,小池,桃花遍佈河山院,亦或是整個羽天峰,如若是在三月,定是“春攜連宵雨,桃花次第開。 花落香碧草,人至疑瑤臺。”一番風景。選自《 上馮使君五首》貫休。
感嘆於這這河山院以後是自己的住所這麼美麗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該去沐浴了。”莫羽起步走向西區。
羽天峰,霞輝院。
餘院烽藝,簾幕微飆。這是用來形容羽天峰第三弟子——餘昕雯的話。意思大概是誇讚她才藝高深,若有無知之。
房間裡,餘昕雯正在閱讀一道藍色符文,一身藍白長衣,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動聽的聲音“羽天峰第一先生,還是師尊第一次這麼封號,不是師尊的徒弟,卻能進入第五院,想比這個師弟必有過人之處,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玉手一揮,符文消失,代表已經閱讀知曉。
瀧月峰,高月間。
精緻的雕花裝飾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充滿着一股優雅美怡的書卷氣。
臥榻懸着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
夏茗蕊正躺在牀上,血跡斑斑的衣服已經被旁邊的女子更換,此刻一身白衣如霜,安然入睡甚是美麗。
一旁,“雖然蕊兒已無大礙,但是膽敢傷害我徒兒之人,莫要讓我找到。”此人是瀧月峰峰主尹凝,看上去依舊年輕,能想象出青春時那美麗的容顏。尹凝看着牀上安靜入睡的夏茗蕊,流露出心疼之意。
待放置好東西和了解院子結構後,夜已至,莫羽倚靠在屋檐翹起的瓦頂邊上,一輪明月悄然升起,皎潔的彎輪掛在天邊又彷彿近在眼前,已經換上了一身藍色儒生般衣服,微風拂過,莫羽感到有些舒服。
莫羽有在黑暗冥想的習慣,因爲在這麼多年來,冰原都是夜長晝短,白天修煉,一練到了晚上,所有其餘事情大多在夜晚上進行。
側臉望向月亮,“緣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接下古藤族的使命,遇上了師叔,還來到了這天下第一大派,諸多思緒,來得未免快了些,但是或許這就是師傅所說的另一種修煉。終究還是很多東西要去學習的”緩緩伸出左手,反向似要抓住月亮,卻只是有着淡淡光芒,“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呢?只是不論如何,要一步一步走,終究有答案的。”
夜漸深,星漸亮,月正高當微風再次拂過,屋檐上,只有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