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華踱步在梅子酒上,又遊戈在如紅瑪瑙般的酒色裡。

章融一吞了吞口水,手上不自覺的就擰開了一瓶,淡雅的楊梅香飄起,不知引誘着誰。

有人接受了引誘,伴這月光飲酒入喉。

而月光是無私的,它也流淌於漁啓城每家每戶。幽家形形色色的植物上都鍍上了銀色,幽息嵐房間裡,無逝和無祀月正等着幽鷹騰出房間。

“你房間可比師傅的大多了,爲啥還要每天往師傅那跑?”無逝第一次來自己師弟房間,不禁多看了兩眼。

“師傅那可比這好玩多了。”幽息嵐想到這幾個月以來的事,嘴角揚起了笑容。

“笑啥?”

“沒什麼,一會我帶師兄去房間。”

“不急,如果太麻煩我也可以在這打個地鋪。我妹有地方睡就行。”無逝對此到不是特別急,就算讓他在地上睡一覺都可以。

無祀月此時不在這兩人旁邊,她對擺在旁邊的幾個小部件更感興趣。

那是幽息嵐母親寄來的,幽息嵐將它們掛在了門後。一個用晶石篆刻出的虎頭,細心的被製作人灌入了不同顏色,成爲了精巧可愛的小虎頭。一個是陶瓦做成的小馬,提着一隻腳,轉頭回望。

“我母親在我六歲的時候跟爺爺回了祖地,然後沒有回來,但她每年都會給我寄些東西。”看着掛在門上的兩個玩具,幽息嵐心裡迴盪着暖流。

“這些是她自己做的。”

“她一定是很厲害的人。”無祀月輕輕托起那個小虎頭,撫摸着小老虎額頭上的王字。

“一定是。”幽息嵐對這非常有自信,這兩個玩具就能看出他娘有多厲害。尤其是那個虎頭,就是師傅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被驚到了呢。

“師兄,我帶你們去房間吧。”幾個孩子多聊了一會,幽鷹過來說房間已經打掃好了,於是幽息嵐就想帶他們去房間。

“爲什麼不叫我的名字,每次都只叫我哥哥。”無祀月不高興了,開始的時候聽他叫自己哥哥叫師兄還挺驕傲的,但很快就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是不是有點低啊?每次都不見他叫自己的名字。

幽息嵐的手停在了門上,不好意思的看着無祀月。

“那……無祀月,我們趕緊過去吧,”

“那我們走吧。”無祀月這才起身跟着走。

幽家那些植物多養在前院,無逝和無祀月住的地方在幽家偏中段的地方,在中間平分了幽袍與幽長荊兩家。

房間裡是兩張單人牀。

又聊了一會,三個孩子都困了才決定睡覺。

躺到牀上,無祀月感覺又沒那麼困了,決定再跟哥哥聊會。

“哥哥,你以後就住這了哦。”

“我知道。”

“以後你很少能回家看爸爸媽媽哦。”

“我也知道,我會抽空多回去看看的。”

“就你知道的多!”

那邊突然沒有聲音了,只有被子稀稀疏疏的聲音,有人翻了一個身。

房間安靜下來,屋外有不知名的昆蟲在嗡嗡的低聲交談。

無逝也不知道說什麼,不過這和在家睡還是差不多的。

“哥,你一個人睡這個房間不會怕嗎?”

“我肯定不會怕,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

“你是不是忘了誰把你從山裡撈出來了?”

“多遠的事了。”

然而有人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記得我當時找到你的時候,你臉上比糖霜還白呢。”

“好了好了。我們該睡覺了。”

“有人還哭了呢!袖子上全都是眼淚和鼻涕,溼噠噠的。”

“……”

“不過如果不是你記得我們討論過的暗語,在那學着布穀鳥叫,不然我還真找不到你呢!”

無逝拿被子把自己耳朵擋住,可是無祀月的聲音還是往自己耳朵裡鑽,她甚至還說得更大聲了。

“然後有些人不服氣,就一直自己往山裡跑。誰知道一個整天往林子裡跑,天快黑纔回家的人會怕黑呢。”

“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無逝不用看,都知道無祀月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睡了,你別吵我。”

無祀月一直在那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到最後無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無逝難得的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全是布穀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