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妝兒一向是個明事理的姑娘,相信你能夠理清自己的思緒。記着,不要去恨,那會讓人迷失了方向,從而走向歧途。要學會忘記,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記住美好的事,那麼以後的沒一天都是美好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紅妝忽然發現他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她不該去恨的,就算他們不要她們,至少她們姐妹三個還有彼此,不是嗎?
想通之後,她展顏一笑,手覆上他的,“我明白了。”
“不管這次我們尋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坦然面對,不會叫你失望!”
“對你,我永遠不會失望!”
只此一句,讓她的心間一直充滿着溫暖,久久不散!
兩人一同走進村子,入眼的便是光禿禿的梅樹枝,或高,或矮,或挺拔,一眼看去,皆是梅樹。
她暗暗咋舌,這裡的人究竟是有多喜愛梅樹,居然除了此樹之外,沒有別的花草樹木了。
夢連溪左右環視,發現了一點很是奇怪,爲何每戶人家門前栽着的皆是同樣的梅樹,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梅樹,叫做龍遊梅,因着這是紅妝最喜歡的,因此宮中也栽植了不少,故而他會識得。
難道當年她們姐妹三人被拋棄是與此有何相關嗎?
感覺到手臂被人緊緊攥着,他扭頭看她,“怎麼了?”
“這裡的梅樹,居然都是用人血澆灌的……”
他蹙眉,“你怎麼知道?”
“血腥味,我聞到這裡到處充滿着血腥味!”
“這是龍遊梅,通常情況之下,用水澆灌即可,怎麼會用血,而且是人血?”
紅妝覺得這一切太過不可思議。
當她踏進這裡之時,覺得奇怪異常——這裡的人白天閉門不出,晚上也鮮少有人出來,那麼他們到底是以何爲生?
“溪哥哥,我們小心一些,這裡似乎處處透着古怪!”
這一點,夢連溪也覺察到了。
“沒事的,不要怕!”
“這裡的人最多行爲舉止古怪了些……”他頓住,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倒出兩粒藥丸,自己服下一顆,另一顆塞進她的口中,在她耳邊低語:“服下這藥,藥效再強的迷魂藥也奈何不得我們!”
就在剛剛,他嗅到了空氣中瀰漫淡淡的迷魂散。
他握緊了她的手,隨後身子一軟,往後倒去。
紅妝立刻會意,跟着他一同“暈到”。
就在他們倒下沒多久,門戶大開,有人的腳步聲漸漸的走近他們,夢連溪聽到一個聲音比較粗獷的男子說道,“又是兩個,看來,寶貝們又可以飽餐幾日了!”
“大哥,你不覺得他們年紀太大了嗎?”
“咱們這龍遊梅可只能是十歲以下的童男童女的血澆灌,方纔有效!你看看他們,怎麼着都得有十一二歲了吧?有點忒老了!”
夢連溪在心裡忍了又忍,泥煤的,居然嫌棄小爺老?
待小爺我弄明白了你們的意圖,別怪小爺對你們不客氣!
他長這麼大,誰見着他不是一通稱讚,雖說這裡面有溜鬚拍馬的成分,可至少他當得起啊。這羣沒見識的,居然敢嫌棄他老?
泥煤的,你才老呢,你全家都老!
“那你說怎麼辦?都藥倒了,難道就這麼放了?”
那個被稱作大哥的男子,語氣有些不甘心,“我瞧着這兩人長得都聽出色,用來滋養2我們的龍遊,年齡怕是沒什麼大礙吧!”
“可我們一直用的十歲以下的童男童女……到時候若有差錯,你我性命不保是小,連累了羣村人可怎麼好?”
“這……”
對方似乎也不太想要錯過他們這倆極品,許是想了一會兒,建議道,“不然,我們先用他們的血餵養一顆試試,若是沒有問題就留下他們?”
“如此,甚好!”
“來人,將他們擡下去!”
被喚作大哥的男子大概是因着他的這個主意,心中愉悅,說話時都帶了一絲輕快。
“二弟啊,一晃都十三年了,若是十三年前,她沒有被盜走的話,如今我們早就離了這樣的日子了。”
“可不是嗎?”
“都是我疏於防範,才讓她被人偷走,錯過了唯一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說了,還有兩年,我們就熬出頭了,以後我們也可以正常爲生,不必躲着怕出門了!”
“是啊,十三年都這麼過來了,兩年很快就過去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算低,因而他們的對話都進入了他們的耳內。
十三年?
妝兒今年剛好十三歲,這會是巧合嗎?
他們口中的那個“她”又是誰?
夢連溪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下意識的攥緊了紅妝的手。她似乎是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回以一握,試圖消除他的不安。
這個男子啊,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但凡遇上她的事情,緊張的跟什麼似的,甚至比她還緊張!
不過,她也相當的好奇,他們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十五年?
這裡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他們被擡着走了許久,夢連溪悄悄記着路線,左拐右拐,道路相當的繁複。
又走了一會兒,他們被放下,他聽到有人出聲,“先將他們捆綁起來,待藥性散去,取血!”
“是!”
“大人,這二人的年紀……”
“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這麼多廢話幹嘛?”
“另外,這次,只需一棵樹的量,不必準備那麼多,知道了嗎?”
“小的明白了!”
之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待他們走遠之後,夢連溪一個鯉魚翻身,出其不意的點住了屋內人的穴道,那人甚至來不及驚呼,便說不出話來,只是有些驚恐的看着他。
“妝兒,可以睜眼了!”
紅妝緩緩睜開眼,不知爲何,對於這裡,她突然有種懼怕感,沒來由的害怕!
“怎麼在發抖?”
夢連溪轉身之時,發現她的異常,關懷的問着,“是不是覺得這裡溫度太低,有些涼了?”
“不是,這裡,讓我有種沒來由的害怕!”
他環視四周,這裡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稀薄的燭光照着。陳設簡陋,多是刀具之類的,上面還沾染着鮮血。而那個被他點住的人,一身黑袍,只留有兩個眼睛在外,甚至連手上都帶着黑色的手套。
“不怕,有我在這裡,沒人能夠傷害你的!”
“平日裡,看你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怎麼這時候倒也知道害怕了?妝兒,據我所知,你可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哦!”
他用輕快的語言,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能夠知道他的心意,可這種害怕是由內心最深處散發而來,她無法忽視。她覺得,這種無助感幾乎要湮滅了她。
他發現他的話非但沒有用,反而讓她的顫慄更加厲害。他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親吻着她的髮絲,“妝兒別怕,我在,我會一直在!”
“妝兒,你有沒有想過,剛剛那兩人口中的‘她’到底是何人?”
“十三年前,龍遊梅,與你都有着隱晦的關聯……記得嗎?當初給我們線索的那個人眼底深處的恐懼!”
紅妝霎時白了一張俏臉。
“所以……”
“不要怕。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
“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你只要記着,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棄你!曾經你有的無助感,我不會讓它再發生第二次!”
他的話,多少衝淡了她內心的恐懼。
她慢慢伸出手,回抱着他,深深吸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那般令人安心。
“溪哥哥,這裡的一切解決之後,就離開這裡,好不好?”
“但是,在這之前,我一定要查出事實的真相。當年,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忽然我覺得當年的離棄,背後還藏着驚天的陰謀!”
夢連溪十分贊同她的話,“你看他們的衣着,穿的那麼密封,只留下兩個眼睛。而且他們的身上似乎有一種惡臭!”
“如果此刻書劍那小子在這裡就好了!”
她在他懷中擡起頭,“爲什麼喬哥哥在這裡就好了?”
“那小子在這面可是行家,他在這裡,我早就知道他們身上到底爲何會那樣,怎麼會一籌莫展的在這裡藏着?”
“溪哥哥,我們似乎是被人擒了,擡到這裡來的!”
她“弱弱”的提醒着某人,示意他們此刻是階下囚。
夢連溪瞪她,小妮子,不識好人心!
回眸時,瞥了一眼站在那裡不得動彈的黑衣人,他放開紅妝,牽着她的手,來到那人面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如果你願意回答,眨三下眼睛我便替你解開穴道。”
“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耍花招,或者是出聲,我會在那之前取了你的性命!”
那人眨了三下眼睛。
紅妝拉着他的手,低低的說,“溪哥哥,你也不怕他真的耍花招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她,“憑着你我的功夫,若是還制不了他的話,你我還不如死在這裡呢!”
蒼勁有力的手指迅速的翻飛,那人立刻可以動彈。
只是,他卻一步步走向紅妝,那眼神裡充滿着不確定,還有隱隱的激動之色。
夢連溪攔在他面前,“站住!”
那人停住腳步,眼光依舊落在紅妝身上,說話時聲音裡充滿了激動,“你,你的後背處可有一個梅花胎記?”
此話不出,紅妝與夢連溪皆驚。
“你怎麼知道?”
他的身子搖晃了幾下,雖然看不清他的臉色,可她卻感覺到了他身上濃濃的哀傷,那麼悲慼!
“是啊,我怎麼知道?我怎麼不知道!”
“瑤兒,我是你爹啊!”
紅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無疑她是震驚的。
“你,是我爹?”
怎麼會這麼巧?她想要尋找雙親,便讓她這麼順利的尋到了?
震驚過後,她努力恢復平靜,“僅僅憑着一個胎記,你就說是我爹,你覺得我會信嗎?”
“瑤兒,你是在怨恨爹孃當年狠心拋棄你嗎?”
“可你怎麼知道,十三年前,如果你將你丟棄,這世上又怎會有你的存在?這裡的人怎麼會放過你?”
“不止你,你的姐姐妹妹我和你娘都送離了這個魔窟……”
“哈哈哈,真是冤孽啊!想不到,我莫某人有生之前還能見到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提及“姐妹”這個字眼,紅妝多少是相信的。
她顫着步子走上前,走到他面前,冷靜的出聲問着,“告訴我,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致令你們要那麼狠心的拋棄我們?”
“難道你們就不擔心,年幼的我們在外面活不下去嗎?不擔心我們會所遇非人,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他垂下頭,手捂着臉,老淚縱橫,“怎麼沒想過,可是我能怎麼辦?”
“送走你們,總好過被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