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多少先輩也是如此凝視着未來?”無名看着遠方,“如今我們再遇輪迴劫,也該挺身而出,守護天地。”
“域外強族,內部之敵殺我多少英雄豪傑?”“荒塔鎮殺我多少天驕人物?”他轉向九幽幾人,“我有六成把握毀掉荒塔,有五成把握結束苦難。”他的眼眸隨之溫柔,“夫人們,當那一刻來臨,你們優先守護好民衆。”
“好。”胡爾認真看着他,隨後對九幽、君如嵐、嚴馨三人說,“我們都有憂慮,但夫君還有分身在外,我們要相信他。”
九幽三人眼眸平靜,輕輕點頭。
龍心婉將無名拉到一旁,紅着雙眼道:“你有所隱瞞,爺爺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實話。”
無名面容上藏着複雜的情緒,想了想才說,“當我見到四位前輩的時候,他們受到嚴重侵蝕,已經來不及。”“我們溝通後,四位前輩決定犧牲自我,阻止荒氣外泄,而我決定反向利用陷阱,將明面上的敵人一網打盡。”
龍心婉還是看着他,“你是天域之主,要是倒向另一面,後果難以想象。”“先前爺爺不敢將月海浮天交在你手中,也是情有可原。”
無名心裡有些疼痛,但神情還算平靜,“是非對錯,無需糾結。”“我們都在爲天域付出。”他緩了緩又說,“要是域外強族出手,死拼不是辦法,你帶領族人,守護着弱者隨亞靈等人撤離。”
“我是天域之主,必須留下來。”龍心婉眼中又有淚光,“親人的屍骨,我要親自埋葬。”“還有,你爲何不走?”
無名柔和道:“所謂的證道契機對六天一地來說就是災難。”“現在必須有人結束它,天地本源都願意助我,那個人只能是我。”“另外,很多人想要我死,我得等着他們。”
“好了,不說了。”他緩步走近青山等人,“我啓動大陣,大家以本源之力助我,如此才能將敵人困住、滅殺。”
青山幾人認真點頭。
無名躍上天空,輕輕揮手,“啓!”
轟……十二道直徑有六米粗的光柱衝上天穹,十二個日晷般的陣紋綻開、扣下,大荒古地核心區域被璀璨光芒籠罩。
與此同時,唐非、青山、賈原、蕭湘、蘇星、無名、龍心婉幾人引動天地本源的力量和光柱合一,並在光罩表面蔓延開來。只見光罩外的時空隨之扭曲,虛空裂紋隨之閃爍,無盡荒氣就像無主之霧,被捲動的九彩旋渦吞噬。
規則難以觸碰,律力無法逃避。
大荒古地內部之人根本顧不得自己被封困,大多數人都得優先面對無休止的殺戮。收穫寶物後,他們都進入狂喜狀態,彼此已殺紅眼。
部分生命種族還能保持冷靜,他們的重心是獻祭。荒塔周圍頭顱成堆,鮮血成溪。詭譎莫測的符文不斷閃動,不明其意的咒語成串飄起。
闖塔天驕有所收穫後,大部分人都躲進塔內繼續修煉,只有少數人意在脫離古地。
少數人當中就有胡玉。
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秀,一雙星眼中既有冷靜,也有狡黠。他趁着混亂剝下鬼族的衣裳穿上,然後收斂氣息朝外飛掠。當他來到遠處才發現自身難以突破封鎖,心裡怒氣難抑,口中忍不住咒罵,“非魚雜碎真是可惡。”
他不停地轉圈、搜索、嘗試突破,卻無濟於事。這時候,他和另一位天驕人物在霧氣中相遇,細看之下竟然是鏡玉公子!
鏡玉的表現還算鎮定,但眉目間難掩慌亂,“像人也像鬼,胡玉,原來你心裡真有鬼。”
“該死!”胡玉皺了皺眉,臉上卻有恍然,“原來你身上有界珠還是出不去。”“你收穫滿滿,就不怕被邪魂奪舍,被荒氣侵蝕嗎?”
“彼此彼此!”鏡玉朝前踏出三步,“胡玉,只有你懂得隱藏自我嗎?”“三番五次針對我,你還是永遠留在這裡。”說着身上有強大氣息隨之鼓動,聲勢有些駭人。
“證道中期!”胡玉急道:“慢着!”“大家都是爲了自己,爲了強大,現在目的都已達到,何必死拼?”
“要是我不呢?”鏡玉再次邁步,眼中有殺意閃動。
“你不能!”胡玉竟然冷笑起來,笑聲有種殘忍的意味,“算來算去,你還是逃不過。”“你還想見兒子嗎?”
“什麼兒子?”鏡玉的語調中有明顯的顫音,“你,什麼意思?”
胡玉又認真起來,可眼中還是忍着笑,“鏡玉,我很開心。”他緩了緩才說,“等下我也要看看那兩位是什麼表情,我肯定歡樂。”“哦哈哈!”言語才盡,他扭身飛掠轉眼不見。
鏡玉呆在原地,喃喃道:“兒子、宛月、兒子……”
大陣內部已經變成地獄,外部同樣有生死拼殺。
各個天域外的殲滅戰進入轉折階段,內部對域外種族的滅敵之戰已經結束,光明聯盟由此轉向清剿行動。
浮屠天,神刀門對光明宗實施圍困。
神刀門傾巢而出,長老郝博文、姚旭、陳聖、康嘉幾人率領內外門弟子及附屬宗門,旗下宗族封天鎖地,將亡靈沼澤死死困住。
天劍宗宗主莊子承率領部分弟子,旗下宗門和三大宗族的留守部隊也對神刀門實施外包圍,雙方陷入僵持中,進入一觸即發的態勢。
“你們真是豬狗不如。”莊子承一甩衣袖,壓着怒意看着郝博文等人,“各方勢力都在追擊外敵,你們竟然圍困主戰之地,真是該死!”
“走狗無法長成大象。”陳聖面容上有不爲所動的表情,小眼中卻藏着針尖般的鋒銳,“莊子承,你想內外夾擊嗎?”“你還不明白形勢嗎?”
“螻蟻。”三名蒙着臉面,眼神漠視一切的老者緩步踏出。居中的人稍矮,左側的人稍胖,右側的人有些駝背。
稍矮的老人愛理不理地看向莊溢澤,“你只配傳話,告訴非魚,悟道聖樹方面我想知道完美答案。”“若不然,我會讓光明宗和浮屠天變成絕地。”
“半步證道境?”稍胖的老人語氣冷漠,“可惜!”
駝背老人自語道:“來人當中,他應該是最強者。”說完輕輕揮手,一道規則之力破開時空,將一名老人束縛住,並且拖到身側。
“父親!”莊子承心神激盪。他看了看口鼻溢血的莊溢澤,然後轉向駝背老人,“放開我父親,否則浮屠天和你們不死不休!”
“孩子……咳咳。”莊溢澤愈發蒼老,眼眸更加渾濁,但語氣充滿溫和,“讓域主出手,你們無法抗衡,快退。”
“我最聽不得氣話。”駝背老人眉目之間雲淡風輕,“你們需要教訓。”他再次揮手,莊溢澤的身軀隨之爆裂,天劍宗老祖就此化成血霧。
“父親!”莊子承的雙眼裡有股無法抑制的怒火,牙齒咬得很緊,握着劍柄的手已經暴起青筋,整個人就像發怒的獅子。
這時候,稍胖的老人也運掌朝着光明宗腹地拍下。只見遮天大掌印無視天地規則壓着漫天烈焰砸向山谷。
突然間,十二種武器同時迎向大掌印,其中也有拳頭。砰!掌印崩碎開來,無盡烈焰呼嘯奔流,但轉眼被衝起的陣光擊潰。
“殺!”莊子承忍無可忍,揮動長劍並命令道:“將這羣走狗斬殺乾淨!”
三名老者置之不理。他們轉向光明宗方向。“竟敢還手?”稍矮老人眸光凝聚,“這守護大陣又變強了,那十二尊石人也變強了。”
“高老,交給我。”駝背老人淡然道:“在我面前耍陣道,真是班門弄斧。”
“石人我來廢。”稍胖的老人語氣森冷,“我看非魚說,還是不說。”
“好。”稍矮的老人想了想,“那幽靈破軍不錯,由我來收。”
三人行動一致,流光般逼近光明宗腹地。
此時,喊殺聲震動天地,天劍宗和神刀門兩方就像兩股海浪撞在一起,鮮血隨之飛灑,飛舟隨之炸起。
莊子承獨自面對郝博文、姚旭、陳聖、康嘉四人。他面不改色,滿心殺意從長劍上流淌出來。
“獨木難支,既然你想死,那我們成全你!”姚旭揮動血紅之刀,刀光在陽光中鮮豔如血,刀氣如弧封住莊子承的面門。
“不識時務,死不足惜。”郝博文快速移位,同時一刀斬向莊子承的後背。
陳聖遊身而動一刀斜切,刀鋒直取莊子承的頭顱。
康嘉三刀連動,刀光從上下砍出,封住敵手的退路。
莊子承側身揮劍,道道劍氣旋轉而起,所有攻擊都被蕩偏。他騰身而上兩劍將刀光切斷,然後數劍齊出,身形在各個方向都留下一串殘影。
每一劍都是攻其必救,每一劍都刺向要害。“玄天劍法果然狠辣!”姚旭四人連連後退,同時揮刀將劍影斬潰,他們卸掉餘波再次合圍而來。
莊子承眼眸冷厲,抱着必殺之心。他無懼無畏,又是數劍迸發,劍光就如飛虹,劍氣就像離弦之箭。
“莊宗主,抱歉,我們來遲了!”一柄長槍從一側掠來將陳聖逼退,一道身影快速浮現,並抄住長槍順勢點在姚旭的刀身上,星火隨之炸起。
姚旭抽刀連斬,遊身而退避開道道劍氣。
又有兩道身影加入戰圈,郝博文和康嘉不得不揮刀卸掉攻擊,然後和同伴歸在一處。
“莊宗主,請節哀。”唐誠俊秀的面容上忍着怒意,碧玉般的雙瞳裡有些無奈,“各地救援隊伍都受到伏擊,我們也是匆忙趕來。”他話不多說,轉過魁梧之身朝着敵人劃出長槍,眼神銳利如劍,“神刀門欺我二哥,害我大哥,如今勾結外敵,背叛天域,該殺!”
唐誠有時候就像羞澀的少年,但遇事總是挺身而出,英勇無畏。司蓉雙眼裡有明光閃動——宗主身旁之人都不畏生死麼?
她看向莊子承,“莊宗主,敵人會爲此付出代價。”說完便和唐誠並肩而立,拔出雙劍冷靜看着敵人。
“想趁亂圍攻光明宗嗎?”周遙看了看天地之間——敵方隊伍聲勢浩大,慌亂卻是顯而易見。他轉向神刀門的長老,“這只是垂死掙扎。”
“剛纔就是你叫得最歡!”莊子承直接走向陳聖,“外敵的狗腿真那麼香?”他的面容上沒有戲謔,眼中也沒有嘲笑,但手中之劍森寒如冰。
“不明形勢者,我們無須憐憫。”姚旭神情裡全是漠然,眼神中充滿俯視的意味,“選主人,也要跟對人……”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唐誠身上就有無盡槍意傾瀉開來。他運槍刺向姚旭,動作迅捷,每一擊都是萬千槍影。
斬、劈、切、撩、砍……姚旭刀刀冷厲,招招奪命。兩人就像流光在天地間飛撞、衝擊,天地隨之震動。
唐誠越戰越勇猛,姚旭越打越心驚。
當刀口上崩出數個缺口時,姚旭發現自己完全陷入被動,當瞧見三位長老並沒有佔據上風,他的面容上終於有焦慮浮起。他偶爾分心他顧,期望三位老人能把光明宗核心翻轉過來……
絕壁天西部,荒域也陷入圍困中。
滴水盟、暗影、飛龍堂、鳳凰島等宗門惡狼撲羊般涌向荒域所在。
宗門入口外,半空中,紀英和乾芝等人冷靜看着集結在空中的飛舟羣,從各處飛掠而來的強者,從地面推進的宗門弟子,還有不明修煉者。
“這些人死不悔改。”紀英眼眸清冷,“就算雙方有仇,大敵當前也該一致對外。”
“紀門主,無須手軟。”顧平大眼中也有冷意,“這些人勾結內外,罪該萬死。”
紀英想了想道:“這是全局性的清除行動,就讓他們湮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