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終於來了,也該決戰了!
念動間,無名給亞靈傳訊——滅敵之戰和古地之戰同步。侵入者,圍困起來,殺無赦!
遼甸城城牆上,龍心婉眼裡含着淚光,恍惚間,她心生感應,轉身看向天空。
浮屠天,有人立鼎問天。接着是赤火天,雪藏天,炎陽天!
“怎麼回事?”宗來心神激盪,“天域易主是大事,連續立鼎,我就沒有聽說過。”
“難道是非魚?”衛青元看着天際,“除去他,六天一地誰敢如此?”
“就是無名。”龍心婉轉向前方,眼眸裡既有堅毅,也有悲傷,“多人立鼎問天,說明無名已決定犧牲。”“玲瓏塔就要出世,這說明爺爺他們已無能爲力。”
她在心底自語道,無名,我會和你作出同樣選擇。心思念轉,她輕輕回身看着長老和相關弟子,“滅殺外敵和救援同步,寧玉碎,不瓦全!”
宗來輕嘆一聲,認真道:“是,族長!”
“族長……”衛青元想勸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龍心婉眉目柔和,“切記,民衆爲上。”她緩步踏出,身上有九彩光芒閃爍起來。心隨意動,她飛身掠起,轉眼沒入無邊荒氣中。
大荒古地,天地昏黃,荒氣如霧,冤魂如煙,風如鬼哭!
高聳入雲的玲瓏塔已變成三丈高。它是塔,卻香爐般朝外噴吐着荒氣。無數冤魂朝外掙扎,卻被道道血環圈住,無數魂火朝外飄飛,也被死氣拖着。
冤魂就像飢餓的狼羣,魂火既想點燃它們,也想追回屬於自己的靈器靈寶。
“我是誰?”“你是誰?”“他是誰?”
“嗚哈哈,想鎮壓我,老子要反殺!”“生死如夢,唯劍不空,劍谷葉空不服!”“逆鱗破極,力透九天,邪族受死!”“九月刀,九月風,揮刀殺萬軍,誰敢越星河!”“人狐難相合,撫琴唱相思,郎君,你在何處……”
無數魂火都是前言不搭後語,語言各不相同,大致意思卻能聽懂。
荒塔內外,聽明白的強者不在少數。
比如靈器風茅,如意軟劍,逆鱗長槍,雷刀等。比如靈寶界珠,破魂鈴,萬演爐,納雷葫蘆,山海鼎等。比如傳承逍遙遊,震天印,蒼龍九吟,六甲傀儡術,誅仙殺陣,絕意指,雲扇三折,劍仙錄,封魔訣等。
靈器靈寶流光般在荒塔周圍飛掠,它們就像擁有意識的鳥雀想要突破牢籠。
荒塔中陸續有不少天驕人物飛出,追逐流光,搶奪寶物。
“界珠,我必須得到。”一道身影撞開對手,繞過別人,撲向靈寶。他的瞳孔深處全是驚喜——界珠是遠古妖族的重寶,它在任何地域都可以畫空爲界,具有極強的防禦和隱匿效果。
“鏡玉,你竟敢和我搶奪,找死。”一道流光揮刀劈向對方,將荒氣砍成漩渦。
“證道初期!”鏡玉運手拍掌,旋渦隨之炸裂。“胡玉,你以爲我怕你。”他全力飛掠將界珠抄在手中,接着遊身而退,繼續尋找適合自己的傳承。
胡玉異常憤怒,“你等着,玲瓏塔出世後我必殺你。”“先留你一命!”說完便衝開一名青年,將一柄深紫色的古刀搶走。
“可惡!”“靈器靈寶那麼多,何必跟我過不去!”青年想了想又撲向另一道流光。他暗自歡喜——既然破魂鈴沒人搶,那就我來收。念動間,他身化殘影將靈寶牽引進葫蘆中。
“楚風,你已經得到破魂鈴,還跟我搶,該死!”一名女子將如意軟劍抄在手中,接着彈劍刺出,逼得胡玉遊身閃躲。
“證道中期?”“不可能!”胡玉揮刀連切將數朵劍花斬潰,隨後服軟道:“楊蘭,我不跟你鬥。”“劍仙錄很適合你,要是再猶豫,傳承就要落在蒼信手裡。”
楊蘭置之不理,柳眉一皺,細腰一扭,玉手一抖,軟劍閃電般捲住蒼信,將他甩在地上。
蒼信壓着怒火,顧不得楊蘭。他出劍將鏡玉逼退,乘勢將封魔妖訣收走。
鏡玉輕輕一笑,從蒼信身後快速掠過。他伸手奪下六甲傀儡術的古卷,接着騰空而上將兩柄陰陽劍抄在手中……
闖塔者唯恐落後,各不相讓。外圍強者也如流星劃過,成羣結隊地涌向荒塔周圍。衆強者都知道荒氣可怕,只要觸碰就會化成飛灰,不過大家發現近幾天來,荒氣變得和普通霧氣差不多,除去衣裳和肌體稍有腐蝕外,其他並無大礙。
大部分人都樂在其中,完好的靈器靈寶有很多,強大的功法傳承也有不少。貪心者徘徊不走,膽小者稍有所得便遠遠遁去。
少數強者發現塔頂有四具枯骨。他們盤坐在朦朧中,身軀立而不倒,白骨上有九彩之光縈繞着,其中兩具肩靠着肩,都伸手託着一個九玲瓏。
無數冤魂被吸進鏤空處,縷縷生機從龍口散溢出來。
“怎麼會?”“風洞老祖龍德,追月世家的老祖魏繹龍都死了!”“龍華夫婦也隕落了!”有些人只覺悲哀,有些人暗自憤怒。
清醒者連忙提醒身旁的親朋好友,“快離開這裡,我懷疑寶物是誘餌,意在自相殘殺,靈器靈寶有古怪,可能會侵蝕心神!”
只是,大多數人置若罔聞,畢竟有些靈器靈寶來自不知名的紀元,非常神秘,異常強大。不少強者被寶物震死,壓死,有些強者的軀體被割破,撕裂,但陷入癲狂的搶奪還是沒有停下。
扭斷手臂,咬掉耳朵,扯斷大腿,砍下頭顱,踐踏屍體……大荒古地就像人間地獄,慘劇時時上演,鮮血將黃土染紅,天地間充斥着濃郁的血腥氣。
飛舟涌下,戰艦降落,域外生命種族也參與到搶奪大戰中。
紅章族、巨人族、獨眼族、四翼族不甘落後,衝殺四方。宣家隊伍按捺不住,他們就像脫繮的野馬在荒原上飛馳,也像猛虎衝入羊羣中……
到後來,不明強者陸續浮現,他們服飾各異,種族難辨,語言也不同。
高者就像鐵塔,矮者只有半米身。不少強者嘰裡咕嚕,咦哩哇地四處拼殺。部分狠辣者總是喜歡斬下對手的頭顱,然後成圈地堆在荒塔外圍。
其他域外種族不斷降臨。有龜甲族、羽族、鬼族、黑骨族、九頭蛇、六頭獅,寒鳥、飛貓、火獸、冰蟲、石人,樹人等。像鬼族,黑骨族就喜歡抽取敵人的鮮血,在荒塔周圍畫出無數詭異的符文和咒語。
隨之而來的還有輕型機器人,重甲機器人,變形機器人,各類機器人。其中還有科技文明的海陸空兵種。
當然,御着刀劍飛行的劍仙、刀神,騎着靈獸的尊者、上仙,坐着蓮臺,呼着佛號的和尚、踩着葫蘆,握着浮塵的老道都蜂擁而來。
各路強者齊聚古地,牛鬼蛇神朝拜古地。大荒古地變成混亂戰場,也變成“朝聖”之所。
天塌地陷,華光耀如日月。部分強者的戰鬥餘波殃及萬萬裡之外!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爭奪方和朝拜方變成死敵,朝拜方相互之間也變成死敵。
其他天域一時難於衝破,各種生命種族所謂的勇士都掠向月海浮天,飛蛾撲火般涌向荒塔。
如此情景,不可思議且詭異,月海浮天的修煉者和民衆爲之震驚,爲之恐懼……
落雲川,懸崖上。
無名看着域外種族在獨橋上衝涌而進。他們就像亂麻麻的蟻羣過路,相互衝撞,踩踏,有些怪叫咒罵,有些慘呼着掉進深淵。
他的雙眼既有迷惘,也有冷靜。
“爲何要攔着我?”龍心婉站在遠處,面容上既有苦痛,也有莫名情緒。
“來不及了。”無名輕輕轉向她,眉目間壓着無奈,語音變得柔和,“月海浮天受難最重,現在我們在做好防禦的同時還要轉移民衆。”
“爺爺,還有我父母,他們怎樣了?”龍心婉身形微抖,眼淚就要從鳳眼中溢出。
無名不敢看她,言語就像對自己說,“他們已經……耗盡生機。”“四位前輩逆轉生死用天地本源稀釋荒氣,三魂隨之消散,身軀隨之化骨。”
龍心婉淚如泉涌,身軀抖得厲害。她強忍着不後退,不坐下,無聲地哭,無聲地悲傷。
無名覺得內心刺痛,眼眸隨之朦朧。
龍德、魏繹龍、龍華夫婦的靈魂已被荒塔侵蝕,他們最終卻是戰勝心魔,耗盡自我的生命力,並且燃燒靈魂,牽引天地本源稀釋荒氣。荒塔還在釋放荒氣,但殺傷力已經降到最低。
“你要振作起來。”無名走向對方,爲她擦着眼淚。他說得既認真,又誠懇,“你是一個善良又堅強的女子。”“你成爲天域之主時,天地本源已經破碎。”“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必須修補它。”
龍心婉都聽得明白,但哭得更傷心,更無助。
這時候,有幾人悄然浮現。嚴馨優先走近龍心婉,柔聲安慰,並取出絲巾爲她擦掉淚痕。
無名輕聲嘆息,“我不想見到你們來,但心裡還是安穩。”
“大哥,若要修補,殺敵後由我來。”唐非身心從容,眼眸裡有種無懼無畏的寧靜,“我醉心刀道,除去父親和你們,我再無牽掛。”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青山溫和看着他,“有老祖在,還能讓你出頭?”
“就是!”蕭湘打開扇子,“我也是雪藏天之主,還輪不到你。”
蘇星踢他一腳,“也輪不到你。”“炎陽天之主我不稀罕,我和龍心婉換。”
“那赤火天更該換。”賈原淡然一笑,“你們也好意思在我和青山前輩面前爭。”
唐非幾人看了看龍心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無名言語溫和,語氣卻是肯定,“前輩,我意已決,先不說這些。”
胡爾靠近他,挽住他,“夫君,我們不會選擇。”九幽溫柔看着他,“你不能自作主張。”君如嵐星眼認真,“夫君,你敢獨自面對,我會恨你。”
無名苦笑一聲,“荒塔造成如此大的動靜超乎料想,接下來的戰爭會異常艱難。”“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真正的執棋者有可能出手,大家要根據預案轉移。”
“亞靈負責轉移事宜,我的分身會接應各方。”“在這種情況下,我會引動天地本源,啓動大陣爲各方贏取時間,各個天域必須守護好民衆轉移,能走多少算多少。”“若是走到這一步,你們的任務就是守護,路途中肯定還有強敵。”
“情況到底有多嚴重?”龍興婉眼眸裡的傷痛一時難以平復,但身心還算冷靜。
無名想了想道:“玲瓏塔是荒塔,這座荒塔只是複製品,它由荒獸的尾骨煉製出來。”“荒獸頻繁活動於後紀末源初的紀元中,是虛空巨獸之一,它們大如星體,實力極其恐怖。隨着吞噬星體,星系等,它們的身軀會逐漸變小。”“這座荒塔的原材料來自王級荒獸。”
“六天一地經歷過數次毀滅,其中幾次就和虛空巨獸有關。”“億萬年來,域外強族亡我之心不死,起因是龍族,本質就是強族有恐懼,他們害怕這裡再次誕生和真龍一樣強大的人物。”
“我相信宇宙中其他生命星系也有這種劫難,我們面對的敵人非常強大。”“敵人也明白大道不可違,真龍誕生地不能明目張膽地抹除,但他們並不放心,各種陰謀詭計和狠辣手段層出不窮。”
“毫無疑問,億萬生靈的繁衍都是先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