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這是幻聽,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幻聽的子奚還沒來得及再一次向兆屹確認,手機便響了起來。
通紅着臉,顫抖着手,正不知所措的子奚按下了這個比救命還可愛的電話,結婚,結婚,結TNND婚,這種事情,別說做,他連想也未曾想過……
“子奚嗎?你在哪?”
渾厚的男中音在電話那頭着急的詢問着,是樂響,昨天測試結束後樂響因爲有事先離開,臨走時說大概需要兩到三天,距離現今二十四小時不到吧,事情這麼快就辦好了?
“嘻嘻,你猜猜我在哪?”
暫時將那囧之又囧不算求婚的求婚放在一邊,子奚控制好情緒,故意笑嘻嘻的反問着樂響,卻在心裡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如果不是他幻聽,就是兆屹口誤……
樂響坐在豪華的辦公椅上,看着電腦屏幕上正在移動的紅點,輕舒了口氣,子奚能這樣跟他調笑,生命應該無憂,呼,不是被人綁架就好。
“唔,我猜你現在應該跟朋友們在一起,要說具體的地方嘛,讓我好好想想……”
樂響放低語氣,故作爲難的思考着,單手揉着自己的眉間,眼睛卻看着屏幕裡的紅點,在柏林嗎?那可是真正屬於他的地盤呢……
“哇,你真聰明,我現在正跟朋友在德國呢,對了,我朋友舒禾,你知道吧,就住我隔壁,剛纔我打他手機無人接聽,如果你回去了看見他就幫我通知一聲,免得他擔心,我不在家,你要幫我好好看家哦……”
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對方追蹤到的子奚絮絮叨叨的說着,就是不想掛電話面對兆屹,斜瞟一眼身旁的兆屹,正好與他的視線碰撞在一起,子奚忽然覺得車內悶熱悶熱的。
“子奚,我有朋友在德國旅行社工作,這兩天正好休假,他知道很多好玩又有趣的地方,請他當你們的嚮導,包你這次旅行物有所值。”
啊,這怎麼可以,太麻煩人家了吧……正準備說客套話的子奚還沒來得及開口,樂響就掛斷了電話。
“joy,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幫我保護一個人。”
Anthony對着電話那頭的人吩咐,眼睛依舊望着電腦上的紅點,剛纔那麼急着掛電話就是因爲擔心子奚,早一點確定他的人完好無損,他才能真正安心。
“是,BOSS請說.”
掛斷電話後的joy頭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BOSS討厭會說中國話的人,確切的說並不是討厭,而是BOSS每次聽到中國話都會低氣壓很久,導致他們這些爲他做事的人也會受到無辜的牽連。
總而言之在很早前,禁止說漢語已經成爲公司錄取員工的指標,現在BOSS突然要找一個對德國各項歷史以及旅遊景點熟悉會用那些方方塊塊的字來訴說並且信得過功夫好的人,還真有點難。
“是誰?”兆屹看着握着手機縮成一團倚靠着車窗的子奚,開口詢問。
“哦,是樂……我哥,他問我怎麼沒回家。”
子奚簡要的回答,身體繼續往車窗那邊移動着,爭取坐到離兆屹最遠的地方,每次一想到兆屹炸彈似的兩個字,子奚就有種雞皮疙瘩往下掉的感覺。
“沒了?”
兆屹皺起眉頭不悅子奚的遠離,伸手將子奚撈到自己身邊,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按住子奚想要移動的身體。
“沒了,還能有什麼,哦,我哥還說給我們介紹個導遊,這樣我們……”
話又沒說完就再次被打斷,子奚鬱悶的快要內傷了,爲什麼每次他在發表意見或者怎麼怎麼的時候,總有人無視他的發言權。
看着那串明顯不屬於中國區域的數字,子奚這才發現某個事實,猶豫了會還是咬着牙接通了電話,心裡在滴血啊滴血,這可是國際漫遊啊……
“逆號♣,窩四♥Anthony的朋右♠,窩嚼same。”(你好,我是Anthony的朋友,我叫same。)
飈着符號的單諧音式的外國腔在聽筒那頭響起,子奚也很有禮貌的向對方問好,不過在知道現在每一分鐘都在燒着那可愛鈔票的時候,語速明顯快了很多。
“慶吻♥,逆們♥現在栽那左城市?揪店名字四深默♠?”(請問,你們現在在哪座城市,酒店名字是什麼?)
對方蹩腳的漢語讓子奚差點沒忍住爆笑出聲,看來這位導遊先生很少接待中國的遊客呢,不然漢語水平不可能這麼差吧。
“same先生,我不介意您用英語。”
子奚發誓他並沒有嘲諷對方的意思,是很義氣的爲對方解圍滴說,流利的英語出口,對方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只是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再次發言,兆屹就將子奚的手機拿了過來,冷漠的聲音帶着無懈可擊的疏遠:“我想我們並不需要您的嚮導,謝謝。”
“嘟嘟嘟……”
看着已經處於忙音狀態的電話,子奚很無語的瞪着兆屹,氣呼呼的樣子彷彿一點就爆的氣球。
“不用擔心,這裡我很熟,不會讓你迷路的。”
以爲子奚是在鬱悶路線的事情,兆屹語帶酸味的安撫着他,末了,又加上一句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極限的柔情話語:“今天會是新婚之夜,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天空一聲響,雷聲閃亮登場,天啊,劈死我吧,本來就被氣的不輕的子奚,這纔想起快要被自己遺忘的事情(確定真的快忘記了?不是故意不願提?)。
額頭掉下一滴冷汗,這下什麼幻想都破滅了,子奚想着,他真的得跟兆屹好好理論一下什麼是人權了。
“屹,爲什麼要跟我結婚?是因爲喜歡我嗎?那麼,就請你尊重我。”
子奚面無表情的看着兆屹,習慣了子奚笑臉的兆屹,看着子奚倔強的神情,心,狠狠的抽痛了下。
“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兆屹將車停在路邊,漆黑的雙眼流露出子奚看不懂的憂鬱,雙手握拳放在方向盤上,兆屹痛苦的趴在上面,將頭隱藏在雙臂中。
很早前,兆屹就知道,子奚的謙和與隨意只是他怕麻煩而立起來的僞裝,在子奚纖弱柔順的外表下有顆堅強不屈的心,很多事,他都有着自己的原則,只要不超過那個度,子奚都會擺出無所謂的態度,不去計較。
婚姻對於子奚來說,已經超過了內心能容忍的坎,兆屹懂。
兆屹並不想勉強子奚,他明白對於他突然提出來結婚的要求,子奚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是這次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只有成爲兆家的人,那羣人,纔會竭盡全力的挽救子奚,只要子奚能平安,即使他會被他怨,也無所謂。
“屹,這並不是願意與否的問題,只是結婚成家這種事對於我們來說太早了而已。”
子奚看着俯趴在方向盤上不像兆屹的兆屹,心裡也跟着難受起來,“我可以感覺出來,結婚這種事並不是你帶我出來的初衷,到底有什麼理由讓你想要這麼做,可是說出來我聽聽嗎?”
“別問了,子奚,只有這一次,求你了……”
暗啞的聲音帶着主人的痛苦傳達給子奚,寂靜,死水一般的寂靜……
子奚的心顫抖着,他真的無法將剛纔的兆屹與第一次在舞臺上見到的他相比,霸氣狂妄的兆屹彷彿被切斷了菱角,散發出頹廢而絕望的氣息。
曾經子奚一直認爲,讓高傲的兆屹低頭比殺了他更困難,可是就在剛纔……
兆屹對他用了‘求’這個字。
子奚的心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包裹着,暖暖的,痛痛的……
一直在叫囂着‘答應了吧,答應了吧……’
他真的很想順應心的要求,可是理智卻不允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不起……我……無法答……”
子奚的話還沒有說完,兆屹便擡起了頭來,用一種早已知曉答案的眼神看着子奚,隨後眸中閃過一絲歉意與痛苦,“對不起。”
子奚警覺的看向兆屹,依舊遲了一步,後頸一陣麻痹,陷入昏睡中。(小離:爲什麼受傷的總是子奚?)
屹……不要……
子奚在心裡害怕的呼喚着,他無法想象在某一天自己所有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兆屹眼前時,兆屹的表情……
也許從一開始將疏遠進行到底纔是正確的,子奚痛苦的想着,因爲渴望被人愛,被人關懷,所以他眷戀着那種感覺,只是嚐到了愛的滋味後,他的下場,也可想而知了吧……
隨着時間慢慢過去,子奚陷入黑暗的意識漸漸回攏,神經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只是眼睛怎麼也睜不開,四肢也無法動彈。
他感覺自己被放置在柔軟的椅子上……
有什麼冰冰冷冷的東西圈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後被人輕柔的擁吻着……
清冷的氣息,子奚可以感覺出來吻他的人就是兆屹,這種冰涼的味道子奚不會忘記的,是專屬於兆屹的味道……
耳朵捕捉到周圍稀疏的抽泣聲,隨後彷彿蝴蝶效應,帶來更多人輕輕的抽泣,很快鋪天蓋地的掌聲包裹住他,彷彿在慶賀着什麼……
柳淵拿着V8(數碼攝影機的一種),站在禮堂下方看着兆屹與子奚的互動(確定是互動?),淚水噴涌而出……
抓起旁邊苗鉛的衣袖擦拭着眼淚,惹來苗鉛大大的白眼,卻依舊故我的沉浸在自己浪漫的遐想中,感人,太感人了……
柳淵真的沒想到屹爲一個人真的肯做到這種程度,抱着子奚中途跑到禮堂,請求正在爲新人祈福的神父爲他們主持婚禮,然後又懇求禮堂中所有人留下來做他倆的見證人……
“別哭了,戲演完了,屹要走了,我們先出去準備吧。”
苗鉛受不了的戳戳柳淵的額頭,真不知道他在感動什麼,那些讓人肉麻的臺詞都是他倆爲屹準備的,沒看到屹剛纔是暴着青筋才勉強念出來的嗎?
“嗚嗚~~~~(>_<)~~~~恩。”
柳淵擡腳往外走,卻被苗鉛又拉了回來,苗鉛伸手抹去柳淵頰邊的淚水,鬱悶的皺皺眉,“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愛哭了。”
“要你管,哼。”柳淵理直氣壯的反駁。
“誰愛搭理你,別總哼哼,又不是豬。”苗鉛毫不留情的打壓着柳淵。
……
這麼一磨蹭等苗鉛與柳淵走到外面的時候,只看見處於半清醒狀態的子奚緩慢的站起來,忿恨的甩了兆屹一耳光,負氣離開時的背影,腳步蹣跚而浮躁。
兆屹捂着刺痛的臉頰,低垂下眼瞼,掩下無可奈何的悲傷,嘲諷的勾起脣角,被討厭了呢。
“屹,你沒事吧?”苗鉛走到兆屹身邊拍拍他的肩,兆屹依舊站在原地不語。
良久,兆屹擡起頭,看着站在另一邊的柳淵:“東西發過去了嗎?”
“恩,發了。”柳淵搖搖手裡的V8,輕聲回答。
語畢,兆屹身上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殺氣,站在他身邊的柳淵驚嚇出一身冷汗,苗鉛也快速跳開,卻被兆屹迎面踢來的右腿擋住去路,苗鉛單手撐地閃過這一腳,以右手回襲……
兩人你來我往的搏鬥着,柳淵無奈的嘆息一聲,這就是他倆之間互相安慰的方式吧,屹的不善表達,只有靠這種方式才能將心中的委屈發泄出來吧。
哎,屹早已經料到子奚會生氣離開,也派了人在暗處保護着子奚,反正現在說什麼子奚都不可能聽的進去,還是等他冷靜點了再去開導開導他吧。
柳淵始終不明白,屹爲什麼就是不讓子奚知道自己的病情呢,如果是那樣,有了子奚的配合不就什麼都解開了嗎,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爲難了……
也許這就是屬於屹的溫柔吧,雖然霸道卻從不讓周圍的人受傷,默默承擔起一切,柳淵這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