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金鈺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撥弄着剛得來的紅包,糟透了,實在糟透了,想她一個現代新青年居然會做出那麼愚蠢的舉動,這銀票也無法挽救她想去死一死的心情。
“怎麼,乖徒兒,銀子不夠,爲師的都給你。”
鍾金鈺頭枕於手臂,側臉瞟了對方一眼,又順着那雙手對着放下的銀子看又看,突然想一事,猛然擡起頭,鄭重道:“我們談談。”
約是鍾金鈺鄭重的模樣取悅了他,李少俠不厚道的噗呲一笑,“好,談談。”
隨後,李少俠不緊不慢的坐在鍾金鈺一旁的椅子上,側身,飽含笑意的看着鍾金鈺的眼睛,逗趣的說了句,“不知娘子有何吩咐?”
鍾金鈺眼角一抽,被一轉不轉的眸子盯着看,老臉總有升溫的趨勢,大概是不習慣別人一動不動的目光?不自在錯開視線,以兇狠狠的語氣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煩躁,“哼,不敢,是李少俠說拜見兩老後來談談。”
李少俠也不惱,反倒是心情極好笑了笑,“呵~可是爲夫並不想談,那樣說,不過是以爲娘子有話要與爲夫說道說道。怎麼娘子反倒怪起爲夫來了,娘子,爲夫心疼。”
這一口一個‘娘子’‘爲夫’的聽得鍾金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個白眼拋給對方,餘光卻見人滿臉的笑意,那笑意,那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實在傷眼。隨後反應過來,鍾金鈺腦袋一熱,心頭一惱,只覺得自己傻透,竟妄想與起通氣,真是瘋了。
瘋了瘋了!
越想越彆扭,蹭的一下起身,奪門而出,隨後便矇頭直衝向門外又門外,不知要跑到何處,眨眼不見蹤影,唯剩路旁紛紛側目的一干路人。
腳步隨着本能越跑越快,腦子卻是一片混沌,理不清思緒,活這麼大,這是她極爲困惑的一次,無法用語言表達,唯有疑問,爲什麼?
不知不覺,待反應過來,竟然又是那日便宜師父帶她到過的山頭,視線所到之處皆是建築,雖然從劇情的時間來說已經過了好幾個那日,於她而言不過幾天光景。再看到這壯麗,腦子突然清晰無比,清晰到她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儘管只有一點苗頭,但不會錯的,心動。怎麼心動的?某人的笑?某人的戲謔?亦或者其他?雖說確實有些莫名其妙,可心意已至此,容不得她不承認,她在遊戲裡,走劇情突然對一個劇情人物有了想法,怎麼辦?
思及此,鍾金鈺又煩躁的撓撓頭,這真是個無解問題,到現在她對李少俠的身份不明確,只是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想,但這猜想不成立呢?
“啊啊啊!開玩笑吧!”
“嗯?玩笑?”
“鬼,鬼啊!!”
突現一張放大的俊臉,嚇得鍾金鈺瞬間坐在地上,只見倒掛金鉤於樹上的正是本該正在李府的李少俠。李少俠腿腳一用力,利落的空翻,隨後完美落地,雙腿一盤,豪爽的對坐於鍾金鈺一步之外。
“徒兒,你怎麼能這麼說爲師呢?”
鍾金鈺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撐起坐直,時不時的瞟一眼對方,又挪開,如此反覆多次。
“噗,哈哈哈。”
樹間聞聲而飛的鳥兒翅膀噗噗作響,不時飛去數丈遠。
鍾金鈺老臉不知怎的哄得燒起來,故作兇惡的咆哮一聲,“笑什麼笑!沒見過怕鬼的啊!”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
“你怎麼在這?”
“我這不是怕媳婦兒丟了。”
鍾金鈺眼裡犯暈,石頭砸到她身上似的,說什麼,他說什麼,剛剛纔明白自己內心的那一點苗頭,現在對方的一句話無疑是撒了一把肥,助長了那一株幼苗。
“復,胡,胡說啥。”完了完了,舌頭都打結了,鍾金鈺啊鍾金鈺,瞧你這點出息。
“沒有胡說,我怕媳婦兒丟了。”
我怕媳婦兒丟了。
媳婦兒丟了。
媳婦兒……
“哇哇哇。”鍾金鈺雙手抱頭,恨不得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像煙火在腦中炸開。自己有念頭是一回事且是剛接受這個事實的情況下,事情擺在明面上又是一回事,這直白的一句話,讓單身二十多年的某人秒慫,慌亂充滿整個心臟,於是乎,腦子不清楚,便試圖用這毫無章法的動作來反抗,來當做沒有聽見,當做不知情。
李少俠悶笑出聲,許是她的反應取悅了自己,許是她的動作好笑惹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出聲。
這一聲不明意味的笑,傳入鍾金鈺耳中,到腦中,不過一週的循環,恍然大悟,腦子瞬間清明,思路清晰,這分明是那個便宜師父的惡作劇,“師父,你又作弄我!”
“沒有。媳婦兒,我喜歡你。”
儘管內心不斷警告自己這不過是對方故意的,可這一撩硬是讓她這個臉厚如牆的萬年單身狗心中一動,忍不住要沉淪於這漩渦。
突然,左手一熱,眼前一暗,一張俊臉毫無防備的湊過來,近在咫尺,近到清楚看到眼眉,睫毛密而長,眉入鬢分明,以及縈繞鼻尖似有若無的獨特氣息,無形中又有一股氣場使得她幾近忘記反應。
“你呢?媳婦兒。”
“什,什麼。”
“你喜歡我嗎?”
“我我我……”
眼見得那張臉又要湊近幾分,鍾金鈺反射條件的捂住那張俊臉,思考能力也隨之回來,掙開左手,乘機跳開幾米,動作一氣呵成。
遠離了危險源,瞬間氣勢也找回來了,中氣十足道:“閉嘴,別亂喊,誰是你媳婦兒,咱們不熟。”心中卻暗道這情況不妙啊,鍾金鈺啊鍾金鈺,清醒點,這是劇情人物。
“鍾金鈺。”
“嗯?”
“是了。”
“……”啥?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們倒帶重來成不成?不不不,這不是重點,剛纔是叫的她吧,是叫的鐘金鈺吧,是吧是吧是吧……
不過剛回來的智商又不夠用了,腦袋一熱,一句“你誰?”脫口而出。
李少俠溫和一笑,這一笑的刺得鍾金鈺頭皮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產生。只見對方假裝正經的理理衣襟,又理理衣袖,盤腿端坐,背脊挺直,可謂是一派正氣。
又聽端坐的李少俠緩緩道:“乖徒可還記得外莊一事。”
鍾金鈺眼是正視着李少俠的眼,肚子的心眼兒卻是一轉,對於這所提的外莊一事她無半點頭緒,行動上還是半真半假的點點頭,一副好學子乖乖聽教之態。
李少俠眼神一瞄,也不在意,又緩緩道:“那日你與穆予諾比武可是嚇了壞爲師。”
鍾金鈺覺得苗頭不對,這莫名其妙的咋扯上了那糟心事,那事兒於這世界大概是去了好遠,於她而言不過是幾小時前的事兒,想起就疼,要不是爲了任務,她纔不這麼幹,多疼啊!而眼下這李少俠又突然提前這事兒,實在是怪異。但心中縱然有千層疑問,面上不顯半分,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是弟子糊塗。”
李少俠嘴角揚起一絲笑, “徒弟,我覺得,我們很久以前,一定在哪見過。”
聞言,鍾金鈺心中一怔,這話莫名耳熟啊,指不準之前哪聽過,
彆彆扭扭的反駁道,“師父說笑了,很久以前?能有多久,還能前世今生?是吧,哈哈哈。”
乾笑過後,突然瞄見李少俠投過來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安的情緒更爲濃厚。
李少俠笑過後,又自顧自道,“嗯,自然是見過。”
眼皮一跳,鍾金鈺覺得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深深的將李少俠落入眼中,盼着李少俠再說些什麼。
李少俠不負所望,開口又緩緩道:“徒兒,我們看起像道侶。”又一句熟悉的話,驚的鐘金鈺不禁內心一抖,這這這是什麼情況?
李少俠繼續陳述般的緩緩道來,“自然。便讓你我兩家恩怨就此結束。”這好似臺詞一樣熟悉的句子讓鍾金鈺終於開始多心起來。
“在下府中正好缺人,不知閣下可有意?”
話落,李少俠不再開口,只是定定的看着鍾金鈺,鍾金鈺大腦也迅速飛轉,如電影反映,一幕幕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不知……閣下有何高見?”
“高見倒談不上,在下府中正好缺人,不知閣下可有意?”
……
“本座今日來是爲家父報仇,蕭盟主可要全力而戰。”
“自然。便讓你我兩家恩怨就此結束。”
——見自第一卷
“徒兒,我們看起來像道侶。”
“道侶是什麼?能吃麼?”
……
“師父……”
“爲師在。”
“師父,我覺得,我們很久以前,一定在哪見過。”
——見自第二卷
記憶到這鐘金鈺腦子卡片兒,至今後悔當時爲何腦抽問這麼個尷尬的問題。不對不對,側重點不在這個,應該是……
“師父……”
“看來你還記得。很好。”
“哈?”
鍾金鈺覺得,她大概能猜到李少俠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