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建國頭疼地揉揉額角，目光在地圖上轉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密集的等高線，就像是無盡的夢魘一般令他頭昏眼花，恨不得一把撕碎地圖。
“營長，我有個想法。”魯慶之眼巴巴地瞅着龍建國說。
龍建國眼睛一瞪：“你瞅我幹什麼，有話就講！”
“是！”魯慶之打了一遍腹稿，“大夥都知道我是工兵出身，排雷的時候必須先把雷場上的植被炸掉，咱們是不是也能這麼辦？”
龍建國臉色緩和些許，點點頭說：“是個辦法，不過蟻巢不是雷場，把所有山頭都炸一遍成本太高……其他人呢，有沒有想法？”
二連長高波說道：“魯連長提醒我了，米軍在越戰使用過劇毒橙劑，咱們能不能找到一種安全的落葉劑，直接清除山上的植被，有螞蟻窩的想辦法清理，沒有的直接放過……化學制劑肯定比雲爆彈便宜多了。”說完他看了魯慶之一眼，魯慶之報之以微笑。
他們倆平時的關係就很好，這個時候幫腔明顯有幫魯慶之一把的意思。
“報上去看看，要是有安全的落葉劑，用用也不錯。”龍建國說。
劇毒橙劑遺毒萬年，肯定不能亂用。
“要我說用不着這麼麻煩。”三連長許若林也打開了話匣子，“直接開一條隔離帶，放火燒他孃的。”
“也是個辦法。”龍建國肯定了幾位連長的發言，目光轉到葉涵身上，“有什麼想法沒？說說。”
葉涵想了想說：“咱們是不是想差了？”
“差在哪兒？”龍建國眼中現出幾分希望。
這小子已經給了他很多的驚喜，他不由地暗暗祈禱，希望葉涵這一次仍然能帶來驚喜。
葉涵慢慢地說道：“一羣螞蟻的領地範圍，大概是十到十五個平方公里，你們看，圖上的山頭確實不少，不過別說一個高地，就是幾個山頭加在一起，也沒有那麼大的面積！”
一語驚醒夢中人，龍建國一拍額頭：“有道理！繼續繼續！”
葉涵的目光掃過衆人：“所以說，我們完全不用管山上有沒有螞蟻窩，也不用管裝甲車能不能爬到坡上，直接扔信息素勾.引螞蟻，讓螞蟻把燃燒彈帶回窩裡就行……另外，我建議咱們換個玩法。”
“少賣關子，有話直說！”龍建國怒目而視。
葉涵嘿嘿一笑：“咱們以前都是拿死螞蟻做文章，山裡植被茂盛，找着幾隻螞蟻不容易，打死了太浪費，直接麻翻了，把燃燒彈釘螞蟻身上……”
龍建國騰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好主意，就這麼辦了，馬上回去準備，明天正式行動，散會！”
“是！”幾個人同時起立。
“葉涵！”
“到！”
“一會兒你帶一輛車在附近轉轉，摸摸這裡的情況。
“是！”葉涵離開指揮部，馬上找來老兵和虎牙，開着輪式裝甲車離開站臺。
裝甲車沿着鐵路開出幾十米，車輪一拐開進小村。
村子的面積並不大，總共也就百十戶人家，房屋雖然不少，卻大多破舊異常，有的甚至塌倒半邊，一看就是很久沒住過人，村子裡的水泥路坑坑窪窪，狹窄而又破舊。
小小的村落到處瀰漫着破敗的氣息，只有村委會的三層小樓依稀有些褪色的光鮮。
老兵忍不住感嘆：“這地方也太破了！”
葉涵輕聲道：“這地方以前是林場，那條進山的鐵路，是爲了運輸木材修建的運輸專線，上個世紀興旺了幾十年。這些年提倡封山育林，樹不讓砍了，林場自然就敗了。”
老兵詫異之極：“葉排，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葉涵呵呵笑道：“我家就住在林區。”
老兵恍然：“怪不得呢。”
“其實也不光是這裡，這幾年不是總說什麼城市化麼，村鎮居民都在向城市遷移，靠近公路鐵路幹線的村子還能強一點，偏僻點的地方，只有捨不得離開的老人留守，大多數年輕人都離開了，用不了多少年，那些村鎮就會徹底變成沒人的死村死鎮。”
“進城不是挺好的嗎？”虎牙奇怪地問。
“我也沒說不好啊！”葉涵呵呵一笑，“但是這種缺乏壯勞力的村鎮，在災難面前也是最沒有抵抗力的村鎮。”
老兵和虎牙同時默然，許久虎牙才輕聲問：“那這個村裡的人，到底是撤走了，還是讓螞蟻抓去了？”
葉涵搖搖頭：“不好說，室外看不到死人，起碼可以確定這地方沒鬧過巨蚊和螳螂，想查清楚必須挨家挨戶看一遍。”
被巨蚊襲擊人會留下乾癟的屍體，被巨螳螂吞食的人則會留下一堆碎骨，唯有巨蟻會把獵物帶回巢穴。
裝甲車開到村子正東，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泥路從這裡通向大山，路邊的野地裡長滿綠色植物，高大的樹木、密實的灌木、低矮的草叢，全方位立體覆蓋每一寸土地，各種形狀，各種高度的葉片填滿每一寸空間，層層疊疊阻擋視線，肉眼祼視距離不足二十米。
就算這不足二十米的視距，還有一半兒處於植被的掩映之下模模糊糊，真正可以看清楚的距離還不到十米！
葉涵暗暗收緊眉頭，僅僅是山區外圍植被已經如此誇張，山裡的情況只會更加嚴重。巨蟻身體雖長，但高度只有半米到七八十公分，密佈的植被就是巨蟻最好的掩護，想在這樣的地方把巨蟻翻出來，簡直就是挑戰極限！
葉涵掀開頂蓋，摸出一瓶信息素砸在地上：“退後一點，看看附近有沒有巨蟻。”
“好咧！”虎牙操縱裝甲車後退一段距離，把車停穩一擡頭，愕然看到一隻七彩斑斕，翩翩起舞的超大號蝴蝶。
“葉排老兵，你們看！”虎牙興奮地指向前方。
“早看見了，嚷嚷個啥！”老兵訓斥一句，好奇地左瞅瞅右看看，用手比出個米粒大小，“怪了，小螞蟻還沒米粒兒大，現在哪個都跟電三輪子似的；蝴蝶比螞蟻大那麼多，感染之後咋才盤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