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你真的要抓捕公子鳳?”東方明‘玉’雖然表面上平靜,但雙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
世子爺的能力他是見識過的,雖說那公子鳳不但武藝超羣,而且聰明過人,但要論到用兵奇謀,恐怕遠不及世子爺,自從得到淮南王爺奉命抓捕公子鳳的消息之後,他一直寢食難安,直到今天,才下定決心面見世子,想知道世子爺到底作何打算?
蕭天熠瞟了明‘玉’一眼,似在揣測他話中深意,微微一笑,“皇上不都已經下旨了嗎?本世子有得選擇嗎?”
東方明‘玉’斐然變‘色’,一面是皇命難違,一面是同生入死的朋友,世子爺到底會怎麼抉擇?
蕭天熠今天心情不錯,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東方明‘玉’的異樣,岔開了話題,“你難得來一趟,陪本世子下盤棋吧。”
東方明‘玉’見世子爺神‘色’輕快,心中異動,垂下眼簾,蓋住眸中‘波’光流動,“請世子爺指教。”
蕭天熠一邊優雅地在棋盤上落子,一邊不經意道:“好在沁雪遠嫁了,東方府也不用擔心她又去找那些暗戀你的小姐們的麻煩,這些年,你也是被她連累得夠慘了,快到年底了,尚書大人就沒有看中哪家府邸的千金,準備喜上加喜?”
世子爺的話似乎意有所指,讓東方明‘玉’心底燃起不安,他不會不知道,公子鳳也是世子爺喜歡的人,只微笑道:“不急,我前面還有兩位兄長尚未娶親,還有好幾年才輪到我。”
蕭天熠軒眉輕挑,十分隨意道:“也是,這種事情急不得,雖說婚姻大事要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能情投意合,對‘門’閥世家的公子來說,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東方明‘玉’聞言,神‘色’有些落寞,勉力笑道:“就如同世子爺和世子妃?”
蕭天熠持子的動作不變,只是看向東方明‘玉’,微嘆了一口氣,告訴了他心中擔憂的答案,“本世子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不出十天,父王就可以對皇上有個明確‘交’代了。”
東方明‘玉’心中一鬆,這才發現自己多慮了,真是多此一舉,公子鳳既然也是世子爺喜歡的人,世子豈會讓他涉險?莫非是關心則‘亂’,自己才‘亂’了方寸?見世子如此坦然,他心底忽然有種莫名的煩躁,棋也下得心不在焉。
蕭天熠低頭落子,不經意擡眸看了他一眼,“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雖不說天衣無縫,但也*不離十了,屆時還需要你和諸葛廷全力配合。”
東方明‘玉’一直對世子運籌帷幄的本事深信不疑,目光澄澈,“明‘玉’願聽世子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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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府。
蕭鶴修正在借酒澆愁,雖然皇上沒有禁他的足,但還哪有臉出去?顏面盡失,沒禁足比禁足還丟臉,現在的他時時刻刻都有一種要殺人的衝動,左右姬妾害怕,但又不敢上前勸阻,又不敢告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噤若寒蟬地跪立一旁。
自從出了那件難以啓齒的醜事之後,八皇子與親王之位無緣,顏面掃地,他整天把自己關在府中,如同一隻隨時都要爆發的野獸。
伺候的下人,一個不滿意就被拉出去杖殺,有的時候居然還親自動手施刑,昨天剛殺了一個小妾,這個小妾原來是最受他*愛的,居然說殺就殺了,其他平日爭強好勝的‘女’人此時個個魂飛魄散,害怕哪天一不小心就會被嗜殺成魔的殿下殺死。
一個皇子,居然在戒備森嚴的皇子府中被偷出去了?滿府‘侍’衛當然個個也逃脫不了護衛不力的責任,要不是不想引起太大動靜,蕭鶴修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殺光,但如果真的都殺光了,皇子府還需要增派新的府兵,要上報兵部,要驚動父皇,蕭鶴修才憤憤不平地作罷。
他現在府中有六百府兵,居然全是廢物,一想起成爲全城笑柄的那一幕,不知道多少人觀賞過他美妙的鈺體,他越想越氣,忽然衝上去拔出掛在牆上的寶劍就一陣‘亂’砍,把左右嚇得灰飛魄散,驚叫連連,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一個小妾逃跑得慢了一點,被他一箭穿心。
他還覺得不解氣,正‘欲’追出去砍,忽然,手被一隻有力的手腕扣住了,無論如何使力,也動彈不得,蕭鶴修頓時大怒,猛然擡頭,一見到握住他手的人,立即怔住,狂戾氣焰頓時萎了下去,錯愕‘交’加,“聞叔,你回來了?”
這個蕭鶴修叫聞叔的人,名爲聞越,五十上下的年齡,身材保持得很好,樣貌也還保持着年輕時候的俊朗,是八皇子中的常駐大夫,下人都稱爲“聞大夫。”
聞大夫醫術未必有多‘精’湛,但據說有外人不知的祖傳秘方,但他並不是普通的大夫,此人足智多謀,善於算計,是府中超一流的智囊,八皇子雖然‘性’情暴戾,目中無人,但對聞越十分倚重,身份高貴的皇子能稱聞越一聲“聞叔”。
在八皇子府,聞越是地位僅次於八皇子的人,雖然影響力很大,但卻並未掛任何職位,彷彿只是一閒人,外界對其也知之甚少,就算知道,也會以爲只是一閒職大夫,京城許多達官貴族,府中都會請常駐大夫,作用類似於宮中太醫。
前段時間,聞越出去辦事,這一走就是三個月,今日才歸,京中這段時間出的大事,他當然知道了,見內殿血氣瀰漫,他只是鼻翼稍稍動了下,便示意人將被八皇子砍死的小妾屍體拖了出去。
見到聞叔回來,蕭鶴修臉‘色’緩了緩,雖然暴戾之氣不減,但也不至於像之前一樣動不動就一觸即發。
聞越面無表情,淡淡道:“不過是小小風‘浪’而已,殿下可是太沉不住氣了。”
蕭鶴修臉‘色’一變,一想起那一幕,他就氣血攻心,冊封親王之事也沒影了,連弱冠之禮都沒人‘操’辦了,皇子弱冠何等重大?可是他的,就這麼稀裡糊塗就過了,連問都不敢有人問,更沒人敢提‘操’辦之事,此刻見聞叔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他有些惱火,沒好氣道:“我要怎麼沉得住氣?”
面對那樁聳人聽聞丟人現眼的醜聞,聞越彷彿根本不放在心上,“殿下是男人,又不是‘女’人,難道還要羞憤自盡纔算是剛烈勇敢?那些無關之人的閒言蜚語說一陣也就過去了,難道還能說一輩子?倒是殿下,難道就這樣因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打擊就準備從此消沉下去?”
蕭鶴修攸然擡頭,忽然將手中杯盞砸得粉碎,咬牙道:“當然不會。”
“既然不會,如此這樣自甘頹廢又是在幹嗎?”聞越步步緊‘逼’。
聞越雖然只是八皇子府的一個大夫,也相當於蕭鶴修的一個謀士,但言談舉止之間,始終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雍容氣度,並無任何諂媚奉承之態。
聞叔終於回來了,蕭鶴修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嘴‘脣’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聞越冷笑道:“親王之位,雖然目前沒有希望,但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希望,何況阮思思的名冊還在殿下手中,有了這本名冊,還愁那些官員不肯俯首麼?”
一直緊繃多日的神經在聞叔歸來之後,得到了微微鬆弛,蕭鶴修坐在臺階上,仍是一言不發,可見那件事對他的打擊實在不小,說的輕巧,但要想純粹忘記,談何容易?
聞越目光冰冷如寒月,“其實殿下並沒有太大的損失,雖然倚香居暴‘露’了,但阮思思經營得來的成果並沒有實際損失,而且阮思思樹大招風,也是時候除去她物‘色’新的人選了,我還是那句話,殿下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何須對這些外在虛名耿耿於懷?倒似‘女’人一般小家子氣,至於皇上,也只不過是開始生你的氣罷了,眉妃娘娘使了些手段,已經讓皇上的目光轉移到真正的罪魁禍首身上去了,等他冷靜下來之後,自然明白,你纔是受害者,他應該安撫,而不是遷怒。”
到底是目光毒辣的聞叔,寥寥數語就讓蕭鶴修狂躁多日的心安定了下來,連忙點點頭,“聞叔說的有理。”但一想到那個罪該萬死的月影樓公子墨鳳,他就又恨得咬牙切齒,“可有什麼主意擒住此逆賊?”
“殿下現在不宜妄動!”聞越毫不客氣地打消了蕭鶴修心中躍躍‘欲’起的復仇之念,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何況皇上不是已經命淮南王追捕墨鳳嗎?殿下何不靜觀其變坐收漁人之利?”
蕭鶴修立即就明白了聞越所言,可又不甘心,“若不能手刃此人,實難消我心頭之恨!”說完,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且不說殿下無權調動官兵,就算可以,又有確切的把握可以抓住墨鳳?”聞越說話從來不客氣,但因爲身負奇才,蕭鶴修不但絲毫不計較他的失禮之處,反而對他倚重有加,這倒不是因爲蕭鶴修有多麼喜歡禮賢下士,而是因爲母妃還有他的八皇子府,能有今天的態勢,都和聞叔的神機妙算機智過人是分不開的。
一席話讓蕭鶴修的氣勢軟了下來,聞越又道:“淮南王早年曾是龍騰王朝第一才子,雖然曾經帶了幾次兵,但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他骨子裡是個文臣,哪有本事去抓捕墨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皇上之所以把此事‘交’給他去辦,真正是要世子蕭天熠承接此事。”
蕭鶴修目光大動,驚愕道:“蕭天熠?他不是殘廢嗎?”
聞越目光冷靜,淡漠依舊,“蕭天熠自從殘廢之後,就未涉朝局,已經不在朝中任職,皇上根本不可能明裡把此事‘交’給他,所以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比如說讓淮南王爺去做,據我所知皇上最近幾次見蕭天熠,發現他並無殘廢多年的人那般萎靡不振,*病榻,反而神采飛揚,意氣風發,想必皇上才動了這個心思吧。”
“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蕭鶴修大爲佩服,不甘道:“聞叔,你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
“現在也不遲。”聞越依然語調淡淡,“一個殘廢多年的人在皇上眼中還有如此價值,幸好他不是皇子,否則必定成爲太子心腹大患,相比之下,殿下不過是受了點小小挫折,就如此頹廢,當該自省。”
他的話彷彿說到了蕭鶴修心底,讓蕭鶴修的頭低了下去,過了一會才‘陰’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太想手刃此人了。”
聞越冷笑一聲,“墨鳳哪有那麼好抓?現在正在頭疼的是淮南王府,若是限期‘交’不出人,淮南王就是辜負皇上信任,定然會被皇上怪罪,但若一旦‘交’出此人,”說到這裡,他臉上浮現一絲‘陰’測測的笑意,“殿下以爲皇上會放過他嗎?”
“理是這個理,可我就是想一刀一刀地把他身上的‘肉’割下來。”蕭鶴修俊秀的臉上浮現一抹濃重的戾氣。
“殿下是要匡扶太子登基的人,豈能逞一時之氣‘亂’了方寸?”聞越毫不留情道:“現在殿下要做的是徹底忘卻此事,靜心凝神,若是今年年底的宮宴你能出席的話,便有辦法挽回你的顏面,屆時你坦坦‘蕩’‘蕩’,堂堂正正,那些宗親自然也覺得拿此事做文章沒意思,嚼上幾句舌根也就無趣了,自然而然就不談了,至於那些坊間非議的刁民,若是誰敢在公開場合談論此事,暗中派人去殺幾個,殺‘雞’儆猴,也就能堵住他們的嘴了,時間一長,還有誰敢提及此事?”
聞越侃侃而談,‘胸’有成竹,自從出了那檔子事之後,蕭鶴修每天都狂躁得如同一隻野獸,全府上下皆是如同驚弓之鳥,還有誰敢當面提及此事?久而久之,他心中的怒氣怨氣越積越深,動輒砍殺,可今天聽聞叔這樣冷靜一分析,立時便覺得心安定了許多,微微頷首,“還是聞叔想得長遠。”佳偶天成,絕愛傾城商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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