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穿好衣服出來時, 看到靳宴清正在看電視,他有些心不在焉,電視上在播放着購物廣告也沒發現。
“你要去洗嗎?”剛洗完澡感覺很渴, 琥珀拿起杯子倒了水, 因喝得有點急, 而有少量的水流出來滴到了她的睡衣上。
她的睡衣是白色的, 有一塊地方几乎成了透明。
靳宴清的眼神暗了暗, 他舔了舔脣,應了一聲,就拿着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站在淋浴頭下, 聽着外面傳來吹風機的聲音,靳宴清看着自己下面, 微微苦笑。
接下來這幾晚, 對他來說, 不知會是多麼甜蜜又殘忍的考驗。
衛生間的水聲靜止,過了兩分鐘, 靳宴清穿着白T灰色短褲走了出來,他的頭髮不長,已經擦得半乾。他從水汽氤氳中走出,身姿挺拔高大,俊美如天神。
電視上在播放一部邵氏武打片, 琥珀盤腿坐在一張牀上小口喝着水, 眼睛瞟到他走過來的身影, 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靳宴清走到琥珀面前, 高大的身軀完全遮擋住她心不在焉看電視的視線。
修長手指溫柔地奪走她手裡的水杯, 放在後面的桌子上。
他撫上她白嫩的下巴,微微用力擡起, 看着琥珀清秀溫潤的臉,她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裡如汪着一泓清泉,彷彿能夠直視他內心深處的欲.望。
她跪在牀上,細白的手臂攀着他的脖頸,先親上了他的脣。
如同發出了進攻的信號,靜謐的室內掀起了洶涌的波瀾。
房間裡製冷的空調工作不停,對於兩人而言,室內的溫度卻好像一直在上升。
灼燒。乾渴。燥熱。
手彷彿是燃燒着的,所觸之處,皆是燎原。
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卻也只差最後一步。
兩人氣喘吁吁依偎在一起,靳宴清低頭親吻着琥珀的眉心,聲音彷彿被砂紙磨過,啞而沉,“大學後,我們再在一起?”
琥珀窩在他的頸窩,臉上的熱意還未消去,她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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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曹明俊毫不意外的是五人組中最早起牀的,他在樓下等得無聊時,終於沒忍住在羣裡大喊——
“喂!你們要睡到什麼時候啊!”
他以爲他們兩對還在睡,沒想到羣裡立馬就有了他們的回覆——
靳宴清:醒了。
餘琥珀:醒了+1。
沈書靜:早醒了。
喬南風:早醒了+1。
曹明俊:……
曹明俊:那還不給老子滾下來?!
小半個小時後,曹明俊已經氣得沒了脾氣,才見他們四個兩兩牽着手攬着腰的下樓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兩個盤子裝一條魚——多餘。
靳宴清四人見曹明俊氣的黝黑的小臉兒都發白了,也知道玩笑開大了。喬南風笑着去攬曹明俊的肩膀,說笑着去吃早餐。
接下來幾天,四人便很照顧曹明俊這個單身青年的情緒,儘量不無形中“孤立”他。
在通海市玩了幾天,幾個人都有被曬黑了點兒。曹明俊本來就黑基本上看不出來,其他人本身都很白對比效果就很明顯。
雖然如此,衆人還是覺得此行很盡興,在回程的火車上還意猶未盡地討論着,暢想之後再一起去什麼地方玩。
說到以後,氣氛稍微有點沉默,畢竟以後會怎樣,對於現在十八九歲的少年們來說,還是完全未知。
高考成績放榜後,琥珀和蔡女士焦急又忐忑地守在臺式機前,反覆幾次輸入信息查詢後,她看到了自己的分數。
這個數字比上一世高了很多,參照以往南大文科的錄取分數線,希望還是很大的。
她興奮地立馬給靳宴清打電話,語無倫次地跟他報喜,“靳宴清你呢?應該沒問題吧?”不知爲何,她突然有點緊張。
那邊卻傳來他一如既往淡定的聲音,“比之前,還高20分。”
聽到這裡,琥珀提着的心徹底放回了原地,“那就好,我們學校見。”過幾天就要回學校填報志願,有什麼話到時候再當面說也不遲。
蔡女士則在看到女兒分數的第一時間,就嚷嚷着要給親戚朋友打電話。
琥珀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上的內容,笑容愈發燦爛。
她在□□羣裡問:“同志們,還好嗎?”
曹明俊第一個回覆她:“好啊,老子接下來幾年也甭想談戀愛了。”
聽這話的意思是,他報考軍校的事兒幾乎是板上釘了唄?
餘琥珀:“恭喜恭喜!”
喬南風:“媳婦兒你去哪兒我去哪兒@sunny”
沈書靜:“……滾,別在羣裡丟人現眼。”
看他們還有精神打情罵俏,估計成績也是預料範圍內的。
這時班級羣裡突然有羣主發羣公告——
“@所有人等填報完志願,咱們一起聚個餐,把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也請來,希望大家都能到場。”
立馬有七嘴八舌的回覆跟上,商量具體時間和地點。
琥珀想起宋敏文,就給她發了消息:“一切還好嗎?”
那邊回了她:“放心,很好。”
琥珀想起這兩年半她和宋敏文的相處,亦敵亦友,一起切磋學習競爭名次,有因一道題的對錯而爭執得面紅耳赤,也有因和對方的默契而相視一笑。
學生時代如此純粹的友誼很是珍貴,她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集體畢業照,對着那個面帶些許傲氣的女孩會心一笑。
填報完志願後,班長組織了大傢伙聚餐,對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也發出了邀請,不過有的任課老師也是其他班的班主任根本走不開,於是出現在聚餐包間的就是班主任周老師和8班的同學。
有的同學可能因爲考得太不理想,也沒有出現在現場。
不想把氣氛弄得太煽情,班裡性格比較活躍的幾個人表現得比平時更鬧騰,輪番給周老師敬酒、同學之間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包間裡熙攘熱鬧,一時間所有人幾乎都忘記了高考成績,忘記了以後人生路的分叉方向會把他們引向何方。
夜色漸深即將散場時,周老師舉起酒杯,他的眼睛微微發紅,語重心長,“同學們,之後你們就要開啓人生的新篇章了,無論有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眼下所有的一切都纔剛剛開始。”
“作爲你們兩年半的老師和朋友,我喜歡你們從今天起,拋去過往,着眼將來。”
“永遠不要給自己的人生設限,人生,沒有限制。”
酒杯碰桌的聲音齊刷刷響起,不少人都有些哽咽,“人生,沒有限制!”
也許多年之後,他們步入社會、經歷一番社會的毒打,會對周老師今天說的話嗤之以鼻,但至少此時此刻,他們的內心受到了鼓舞,考試結束後的人生該何去何從也有了些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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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後的那個漫長暑假,琥珀又開始了自由散漫的生活。
在她和靳宴清先後接到南大的錄取通知書後,她的心再沒有一絲擔憂。
靳宴清把對門租的房子退了,搬走之前,琥珀和他一同收拾東西,在看到一本巨大的收藏夾時,她想翻開,卻被他及時阻止。
“那個不行,現在你不能看。”靳宴清語氣堅決,耳朵尖微微發紅。
琥珀見狀也不強求,哼,反正以後他的就是她的,晚點看也沒什麼了不起。
靳宴清搬走之後,琥珀就更少出門了。外面太陽那麼曬,出去一會兒都感覺要被烤化了,哪裡有在空調房裡吹冷氣看漫畫來的自在。
雖然沒出門,但是羣裡的消息一直彈個不停,她知道了班裡很多人的去向——
曹明俊如他所願,被北方的一所軍事大學錄取,雖說信息研究專業有點冷門,但畢業後直接去辦公室工作,也是很有前景的。
沈書靜則被S市一所美術院校錄取,之後會學習動畫設計,也算是和她的興趣愛好相匹配。喬南風不出人意外的屁顛屁顛地跟着女朋友走,也去了S市的大學,學習工商管理,畢竟,以後他是要繼承家業的。
宋敏文考去了B市很有名的傳媒類大學,專業是新聞,“這樣就能實現我小時候想天天上電視的願望啦。”琥珀想起之前她說過要成爲一名優秀的新聞記者。
每個人都在朝着自己的夢想在努力奔跑呢,她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開始期待起和靳宴清的大學生活。
她並不期待重新讀一次大學,她期待的是,和他一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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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這邊!”熙攘的南大正門門口,靳宴清朝着不遠處的女孩揮手。
今天是大學報到第一天,琥珀剛和爸爸媽媽走到校門口附近,就聽得到了熟悉的聲音。她循着聲音看去,就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靳宴清穿着淺藍色牛仔褲和寬鬆的灰色T,頭髮清爽,笑容燦爛,整個人如俊秀的白楊高大挺拔,吸引過路人的眼神無數。
琥珀小跑着過來,到他跟前後,才發現他旁邊還站着兩個人。
男士高大英武,女士嬌小柔美。
她眨了眨眼,腦袋有點卡克,“您二位是……?”她心裡隱約有個答案,一時不敢面對。
“啊呀你就是琥珀吧?真漂亮的小姑娘,我經常聽宴清提起你,怎麼樣熱不熱呀?你自己來的嗎?……”
靳媽媽見到眼前這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熱情,拉着琥珀的手問這問那。
琥珀禮貌地朝靳爸爸微笑,一邊向靳宴清投去求救的小眼神。
靳宴清以手抵脣,強忍着笑意咳了咳,開始救老婆,“媽、媽,您別嚇到她……”
此時蔡女士也拎着東西跟上來了,她一見到這架勢,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放下東西笑吟吟地對靳媽媽說,“您就是宴清的媽媽吧?我是琥珀的媽媽。”
這話一落,靳媽媽雙眼放光,鬆開了琥珀,轉而拉着蔡女士的手,兩人一見如故,儼然失散多年安的好姐妹,眉飛色舞地聊了一路。
靳爸爸和餘爸爸則堅守挑夫的崗位,手裡拎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聊着天開路。
靳宴清和琥珀兩人好久沒見,自然是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靳媽媽和蔡女士看着前面兒女親暱的背影,相視一笑。
南大位於南廣市郊區,距離主城區比較遠。靳家本來住在城區裡,後來因爲靳媽媽每天要來南大上課不方便,靳爸爸就把房子賣了,換了大學附近的一個大房子。
因此給倆孩子報到結束後,靳媽媽便熱情地邀請琥珀一家來家裡吃飯。蔡女士再三推卻,卻架不住靳媽媽的熱情相邀,最後只好同意。
本着上門做客不能空手的原則,蔡女士發揮她家庭主婦的超能力,火速找到了一家好吃的滷菜店,買了一些熟食涼菜,又讓孩子他爸去超市買了些水果飲料和菸酒,拎着一堆東西上了門。
雖說是靳媽媽讓人來做客,但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確實靳爸爸。
他在外面是聲名顯赫的外科醫生,在家裡卻是乖乖做飯給老婆吃的溫柔老公,家庭分工是男主外男主內女主男。
蔡女士看到靳家居然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不由得瞟了眼自家老公,見他正津津有味地在研究着茶几上的棋局。
琥珀問靳宴清要不要去廚房幫忙,卻被他拉着往自己的房間走,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