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豐盛的菜餚，如同嚼蠟。
小姑盛了一碗湯，喝罷兩口才擡起頭來悠然地拿筷，雲淡風輕地問一句：“小尋，今上午的戲好看麼，你姑姑親自排的。”
我被嗆住，猛咳：“精、精彩絕倫……我還從沒看、看過這樣精彩的戲……”
姑父吃了一口菜，又道：“最近一段時日你在東極待得還算安分，就是前一陣兒到哪裡瘋了，害得珏到處找。”
我悶了悶，道：“就、就四處逛逛而……已。”
“四處逛逛就好，莫要闖禍，還好沒逛去像東琉璃那樣的佛家聖地，惹得人家不痛快。”姑父若無其事地道。
這對夫唱婦和，已經知道那點兒破事兒了。
我邊吃邊聽教。姑父道：“也不知你喜歡瞎逛這一點是遺傳的誰。你父親當初在東極，可是避世不出的，連偶爾想請他到九重天來他都還要看心情，追你母親的那段時間除外。你母親也是相當安靜的，屬於沒事兒不會瞎晃悠的那種，和你流錦小姑在一起時除外。但就你，時時刻刻都是例外。”
我悶不做聲，姑父最後做了總結陳詞：“仙界裡的人你隨便得罪無妨，但別的地兒的人也有你得罪不起的，到時候你兜不住。”
下午的戲，沒有了特別的寓意，我頓覺輕鬆了不少，也權當作是一場放鬆的娛樂。
私底下，我問流錦小姑：“你們怎麼知道我的事的？”
小姑搖着一把鳳羽扇，丹金色的羽毛十分漂亮，我真有些懷疑這毛是不是就是從我那姑父身上拔下來的。她無比自豪道：“你姑父是天帝，有什麼事是他不能知道的。”扇子一合，小姑以鳳羽掩嘴，低低對我道，“你看上的那個琉璃藥師，人品真的不怎麼樣，跟當年你父親一個德行。”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小姑道：“那日講佛大會結束後，你追着他的事，被人看見了。索性你追去琉璃界這件事沒幾個人曉得。不過我又聽聞了一樁新鮮的八卦。”
我問：“什麼八卦？”
小姑一臉看戲的笑容道：“聽說司命星君手下的掌文小官兒青離被人糾纏上了。”
我掂掂下巴思忖道：“這個委實新鮮。青離那人長得也還不錯，一身書墨氣息，執筆掌文的形容應當也是養目怡人的，不知是被哪家姑娘看上的？”
小姑又補充了一句：“人非得說青離是女扮男裝，在司命宮賴着不肯走了。”
聽來覺摸着有點兒耳熟。我沒有再說話，耐着性子將餘下的戲看完，而後與小姑道了別，晃去了司命宮看看糾纏青離的究竟是何方神聖。時值半下午，陽光正好。
迎面遇上的小仙女小仙官兒還是一樣的粉面桃花款款有禮。才走到司命宮不遠，便看見司命宮門前氣餒地坐着這個白衣小官兒，陡然一嚇。
這這這……不是他孃的白襄嗎？！他身後宮門緊閉，莫不是纔將將被趕出來？
我一走過去，吹了一聲口哨，白襄頹然地擡起頭來看見了我，腦子反應了一陣，沒有好臉色：“你不是那個東極帝君嘛，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