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把眼睛最後停在樸麗臉上,還笑了笑,道:“煙掉了,撿起來就是。”
“啊,原來這個Yan掉了,是‘煙掉了’,我還以爲是‘閹掉了’呢!”
“我也這麼以爲,還猜答案是不是要到男子醫院去做個什麼手術,重新裝上一個呢。”
“呵呵,你真笨,重新裝上一個多麻煩,我就沒那麼想,我想既然是‘閹掉了’,找他爹幫忙不就行了!”
“哈哈!”
“呵呵!”
“嘻嘻!”
“虧你想得出!”
……
臺下除了鬨笑,就是夾雜在鬨笑中的亂紛紛的議論。
女主持在鬨笑和議論中沒有說話,她忘了說話。
她只是望着我,有些發懵,又無限曖昧。
好一會兒,臺下有人忍俊不禁,嚷道:“美女,他的答案到底對不對呀?如果不對,是不是真該是我那樣的‘閹掉了,就找他爸幫忙’的答案呢?”
女主持這才醒悟過來,對那個亂嚷嚷的男人一笑百媚生的道:“找他爹幫忙?真聰明,是不是你經常找你爹幫忙應付你老婆呀?不然你怎麼想得出?”
男子不笑也不怒,只急急的道:“這麼說我真答對了?”
聲音比先前還嚷得高。
女主持沒回答,卻笑得更加花枝亂顫了。
站在男子身邊的一個女子臉紅紅的,看那羞態和年齡,估計是他未過門的女友,伸出一隻青蔥玉手,擰起他的耳朵就將他往人羣外攥。
男子痛得歪着嘴一邊極不情願的被迫跟着女子往外走,一邊着急而又可憐巴巴的求饒道:“老婆,我還沒聽她說我到底有沒有答對呢……”
一雙眼睛卻一直對着臺上的女主持望,恐怕就是從前上學時面對老師的答疑解惑,他的眼神也不曾有這樣飢渴過。
女子的臉更紅了,手上的力氣更大了些,男子疼得更加歪着嘴求饒道:“我走,我走還不可以嗎?老婆,你就別使這麼大的力氣了。”
臺下更是一片鬨笑。
有人笑出了淚水,有人捂着肚子……
就連臺上的美女主持也笑彎了腰。
好一會兒,美女主持才直起腰來,不再那麼花枝亂顫,又如先前欲宣佈那個姓趙的男子是獎品得主時那樣,跟一貫的挑逗妖媚判若兩人,只是面帶微笑卻極莊重的對臺下鬨笑過後對她睜着的等待答案的一雙雙飢渴的眼睛道:“大家都看到了,根本不用再比下去了,即使再比下去,也不可能再有誰能如這位先生這樣一口氣回答對十一個問題,儘管最後一個問題是多餘的。”
說到這,女主持向我靠了過來,和我並肩而站,一手將那款時尚手機高高舉起,另一隻手抓起我的手,也高高舉起,道:“我宣佈,今天的獎品得主……”
忽然對我別過臉來,笑靨如花的道:“還忘了請教先生貴姓呢?”
我看到臺下人羣后面的樸麗很激動。
我卻很平靜,先前就那麼志在必得,這一切自然早在我的預料中。
我簡短的道:“楊。”
女主持接着高聲道:“我手中這款時尚3G手機的得主就是這位楊先生!”
臺下一片喝彩。
大家都於喝彩的同時別過臉去看先前那位很自以爲是的趙先生。
我也別過臉去。
卻發現那裡根本沒有趙先生,他早已在不知什麼時候灰溜溜的離開人羣了。
我淡淡一笑,在心裡有些可憐他的道:“趙先生,只好在心裡對你說聲對不住了。如果不是樸麗太嚮往這款手機,如果不是樸麗是楊娜的朋友,我又對楊娜魂牽夢縈的話,我一定會只是打這經過的一個過客,那麼這款手機真的應該早就被你帶走了。”
“楊先生,請發表一下你的獲獎感言好嗎?”
女主持將我被她抓住高高的舉起的手放下,卻並沒立即將手機捧到我手裡。
我道:“感言?”
她媚笑道:“是的,簡單的說,就是現在最想說的話最想做的事。”
我把眼睛看向了臺下。
我沒有掃視臺下的人羣。
人羣都於沒有看到趙先生之後又把臉別過來,把目光注視在我和女主持身上。
我只看樸麗,旁若無人。
樸麗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道:“此時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這款時尚3G手機送給她。”
此語一出,所以有人的目光都順着我的視線落在了樸麗臉上,包括和我並肩而立的女主持。
那麼習慣輕爽大方作小男生裝的樸麗又一次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但她於低眉的一瞬,又將頭擡起來。
臉上的顏色依舊嬌羞可愛,而目光卻勇敢的柔和的歡喜的對着我,滿是感激,似乎還隱隱有亮晶晶的淚花。
女主持怔怔的對着樸麗,無限豔羨,竟然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好一會纔在我身邊喃喃的道:“她是你女友?”
我沒回答。
我故意不回答。
我有時候真的很喜歡別人誤會。
就像曾經很喜歡別人誤會我和楊娜是姐弟,更喜歡別人誤會我和楊娜不是姐弟那樣,喜歡別人誤會。
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妙,彷彿故鄉豔陽下的春泉忽然淌過心田,暖暖的,還有些激盪。
女主持接着誤會,以爲我不回答就是等於默認。對着臺下大聲道:“楊先生真是位好男子,跟傳說中的許仙一樣,外表眉清目秀,內心柔情似水。想必臺下那位小姐定是楊先生的女友了,那麼現在我們就以熱烈的掌聲請楊先生的女友上臺。”
在她的帶動下,一時掌聲雷動。
樸麗在掌聲中羞紅着臉,張了張嘴似乎在分辯什麼,但卻被雷動的掌聲淹沒了。
她很難爲情,似乎還在猶豫。
女主持再次伸出纖纖細手,做了個極優美大方的請的姿勢。
她這才經過人羣自動分開的道走上臺來。
女主持伸給她一隻手,將她的手輕輕握住,又輕輕的放在我手裡。然後,纔將那款時尚3G手機遞給我的另一隻手。
我接過手機,將它輕輕放進樸麗被女主持牽引着放在我手上的手的手心。
這時忽然鼓聲雷鳴,彩色的禮花紛紛揚揚自我們頭頂而來。
樸麗於嬌羞低眉之間給我一個眼神。
我在這眼神中醉倒,竟有一剎那的恍惚。
我記起了徐志摩的那句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我彷彿正在經歷一場婚禮。
婚禮的男主是我。
女主卻不是楊娜。
人羣忽然喧鬧起來,似乎還在亂哄哄的涌向另一邊。
樸麗似乎輕輕的攥了攥我的手,我從剎那的恍惚中醒來,我清楚明白的意識到我並沒有經歷一場婚禮,我和樸麗誰都不是主角,人羣注目的方向早已改變,改變的還有他們的腳步,他們果然在亂哄哄的涌向湖那邊的亭子間。
很快,臺下先前人羣擁擠的地方就空空如也。
臺上只有我和樸麗跟女主持。
女主持似乎很無趣,輕輕道:“那邊在搞什麼,竟然能把我這邊的人吸引過去?”
我牽着樸麗的手走下臺去,走向涌向亭子間的那邊的人羣。
我忘了樸麗和我其實什麼也不是,我本不該牽着她的手。
樸麗卻並沒掙開,甚至,她似乎對亭子間那邊的熱鬧並不感興趣。
她道:“改之,我們不去那邊了,有這款手機已足夠。”
她的聲音很輕柔,很心滿意足。
但她誤會我了,她以爲我又是要去那邊贏什麼獎品。
我沒理會,我拉着她的手繼續向前,並且腳步更加匆忙了些。
楊娜昨夜去得匆忙而詭異,眼神中還有那麼多焦慮和擔憂,儘管樸麗讓我有些許放鬆,但我內心卻從來沒真正忘記過,稍有風吹草動,我敏感的內心就會惶惑不安。
我看得出,從涌向那邊的人羣的臉色和腳步,我就看得出,亭子間不是在搞什麼節目,而是出了什麼事。
雖然,楊娜的手機一度打不通,從那不在服務區的提示就可以知道她是在遠離城市的鄉郊,但我還是擔心那邊的事與她有關。
一對從亭子間人羣中走出向我們迎面而來的老夫婦打我們身邊經過。
男的道:“現在的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尤其是九零後,瞧那兩小丫頭,也不過十七八歲吧,仗着家裡有錢,就那麼刁蠻跋扈,也不讓人家分辯,就對人家又是打又是罵的,人家可是個二十好幾的大姑娘呢,人家連手都不曾還,她們也不知道收殮。”
女的道:“什麼刁蠻跋扈?我看那女的就是該罵該打,二十好幾怎麼了?二十好幾長得漂亮氣質又怎麼了?難道就可以勾引人家父親破壞人家家庭?也是落在那兩個小女孩手裡,要是落在我手裡,我非得給她來個敲鑼打鼓當街遊行,讓她被衆人的唾沫唾死不可!”
男的不再說話。
女的還在憤憤然的冷哼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思?!”
男的加快了腳步。
女的也跟在他身後遠去了。
我的腳步更快,只是與他們背道而馳,更忘記了我還握着樸麗的青蔥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