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爲什麼要親自犯險呢?因爲他急啊!曹智來過多次密信,問他火藥的進度怎樣,倒是沒催他。但禰衡是個自信心多強的人,更是急切自己的立功表現,曹智沒說他也知道曹智在前線急需這東西了。
禰衡自認爲是曹智最老的家臣班底成員,卻在徐州這麼重要的戰事上幫不上忙,是他的責任。而且禰衡認爲自己在曹智團隊中的作用和地位,正在減退。禰衡是個自視甚高之人,他認爲自己當個尚書綽綽有餘,但曹智卻沒招他入京,而是重用了荀彧叔侄和郭嘉等人,這多少讓禰衡有些吃味。
他人前人後的老拿他是何年馬月就跟的曹智起家,沒說曹智有個他纔有今天,而是老嗤之以鼻着荀彧等人,這些人在他看來才能不夠等等,是什麼什麼時候加入曹家的,爲曹智效力的。總的來說禰衡對自己掛名的議郎許都職務頗有不滿。
禰衡也知道總結個人沒有被曹智高升的原因,他認爲主要是他沒戰功和曹智對炸藥的依賴。禰衡在曹智丹陽開疆擴土那會兒,禰衡一直爲他守老家,幾乎沒跟着出去打過仗。不像鄧艾、魯肅、李儒等一直跟着曹智南征北戰的,所以現在都得到了重要。最不能令禰衡服氣的鄧艾已經爬到他頭上了。每次去秣陵州府議事,作爲揚州牧的鄧艾避免不了的要吩咐這個,說教那個的,禰衡一看就有氣。要不是看在曹智的面子上,禰衡好幾次因爲和鄧艾政見不一,而有爭吵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此時的禰衡成天想着怎麼幫曹智開疆擴土,拿點戰績出來,也好讓許都,讓鄧艾那些人,刮目相看。正因爲禰衡老想着這事,也就爲揚州接下來的一場大劫,埋下了伏筆。
於是也就有了立功心切的禰衡這次他親自到江夏五水地域秘密視察的舉動,雷公、揚車等人現在作爲曹智派駐在豫章的常住將領,也很緊張禰衡這深入敵後的舉動,幾次勸阻,都未能勸住禰衡。相反還引發了禰衡的梗勁,你們不讓我去,我還非得去了。
雷公等人沒辦法,只能陪着一塊去了。但畢竟是偷偷越境,也不能帶着幾千號人上路,只能帶上三百軍士,喬裝打扮後沿途護衛。
禰衡對此次的視察收穫總體來說滿意,他親自視察的出產硫磺的礦山、荒島,在揚車的引薦下說動了當地的江夏蠻加大人力開採的成果。
“禰相,出了這段水域,行至那出黃泥崗灘,我們就進入三江口的地盤了,就離我們接應點不遠了。”雷公滿臉喜悅的對站在一艘水舟船頭的禰衡說道。他們一幫老部下之間,還是習慣稱呼禰衡丹陽相的官職。
禰衡也挺習慣,聽着別人一口一個禰相的對他叫着,他聽着心裡就舒坦。那代表了什麼,代表了當年丹陽上下,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輝煌日子。
禰衡對這處黃泥灘地不陌生,當初來時,就是走的這。這地方偏僻,不是什麼交通要道,上了岸,三面還環着樹林,最是適合他們這種越境偷運大量物資的登陸點了。
來時禰衡一看揚車選的這地方,就誇獎過他選的地方好。但要說弊端也不是沒有,在這種野地遭遇強人、土匪的概率頗高。從三江口到這段黃泥灘,也就這一段不是那麼太平。不過尋常日子也沒什麼事情發生就是。零星的三五個強人。頂了天了劫一些爲了避免關卡收稅的行腳小商人,遇見大隊人馬躲都來不及,更別說敢對禰衡的正規軍隊伍下手了。
這次雷公、揚車爲了保護禰衡,帶了近三百的護衛隊。現在回程時還留在禰衡身邊的還有二百多和雷公,另外一百多人,因爲要順道帶回一批物資,由揚車率領在他們身後慢行,估計頂多差半天路程,就能趕上來。
禰衡是文官,又是一郡太守,平視他出行一般坐兩匹馬拉的馬車。但現在肯定沒馬車在岸上等他了,這是秘密行動,上了岸他和屬下自然坐馬,一路奔馳着回豫章。
船不比陸地上的馬,這會兒二百號人組成的小型船隊走的很慢,他們昨天天沒亮就出發,走了好幾個時辰纔不過幾十里水路。距離他們的登岸點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但現在終於在望了。
禰衡搖着有點暈乎的腦袋,暗笑自己當初聽聞李儒暈船吐得差點沒命的事,還直笑話他。這一來一回長距離水路走下來,禰衡才知道當初李儒不容易。
“大人,過了黃泥灘,歇息一番,估計我們的人,已經在三江口相迎了。”雷公笑呵呵的捻着鬍子湊近了船頭的禰衡大聲道,不但打斷的禰衡的思緒,雷鳴般的說話聲使禰衡的耳朵是一陣嗡鳴,暫時啥都聽不見了。
禰衡也是呵呵笑着道:“知道了……哎喲……我說你能不能輕點,這麼大聲,湖裡的水鳥都被你吵醒了,你是不是想讓黃祖也聽到你的叫嚷啊?”
禰衡一邊說,還一邊揉着耳朵。弄得雷公很是尷尬的嘿嘿嬉笑不已,並對禰衡解釋道:“俺們鄉下人,習慣了,改不了了,嘿嘿……禰相你別見怪啊……”
“去去……”禰衡閃爍着他特有的小眯眼,轉着他的超細脖子,推開雷公的同時,還是不停地揉着耳根。這會兒倒不是耳朵還嗡鳴着失聰,而是因爲早起出發時,禰衡就突然覺得耳朵根子一直在癢癢,一種說不出的預感讓禰衡不安了半天,這會兒雷公哇哇一叫,又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根上。
禰衡正認真揉着耳根呢,這個時候雷公笑着上前捉弄禰衡道:“禰相,怎麼老摸耳朵啊?是不是家裡媳婦想你了,所以你耳朵火燒了?哈哈……”
雷公的話引得左右軍衛跟着哈哈一陣笑,禰衡也是一腳踢向了雷公這個不知廉恥混蛋的屁股蛋子。
但就因爲這一胡鬧,誰都沒注意到距離他們登岸灘口二三裡處的樹林裡,一羣飛鳥撲騰而起,久久盤旋在那裡。如是江湖經驗熟悉的,看見那林子上頭盤旋的飛鳥,自然是要小心提放的,因爲這說明樹林裡可能有埋伏。
可惜禰衡和雷公一干人等,禰衡沒有江湖經驗,無話可說。雷公等又太掉以輕心,此時只顧着說笑了,這一趟對他們來說太輕鬆,太容易了,眼看着就要結束行程,回到自己的地盤,所以絲毫沒有意識到,林子裡藏着上百騎士,正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來了,披甲,準備迎敵!”坐在樹下等候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男子,說話間站起披上鐵甲時,雷公要是上前就能認出此人居然是孫策的結義兄弟周瑜。
周瑜披掛上馬後,對着淩統吩咐道:“去,讓水裡的弟兄準備好,我們一打響,就讓他們包抄!”
“是!”
淩統一抱拳,歡快的轉身去了。淩統今年只有十六歲,和孫權是死黨,一起舞槍弄棒,偷看良家婦女洗澡的事。但淩統水力功夫不錯,這次周瑜帶上他,一來是歷練他,而來也是希望能一展水上功夫的優勢,讓禰衡的運輸隊無處遁逃。
周瑜等傳令去後,對着身後三百餘騎傳令道:“弟兄們待會兒見着那些曹兵只管往死裡殺,我們不留活口,記住了嗎?”
“是!”
三百餘騎沉默的各自披上護甲,翻身上馬提着鋼槊、長矛等重兵器,但所有人穿戴的都是江夏兵的裝束,遠遠一看還道這是一支江夏騎兵呢!
“殺!”
看屬下都已準備妥當的周瑜一聲低吼,三百餘騎瞬間衝出樹林,捲起一陣煙塵,直向二三裡外正在登岸的禰衡一行人衝殺而去。
周瑜有所行動時,禰衡的船隊也已開始上岸。
“哎呀!”禰衡剛站上岸灘伸了個懶腰,一名軍衛牽過一匹戰馬,準備伺候禰衡上馬時,就聽先上岸探路的士兵高叫道:“大人,不好,是江夏軍,三裡外江夏軍的一支騎兵正朝這兒來!”帶隊的探路軍士見林子中突然殺出一隊騎兵,急忙來彙報。遠遠的看見出擊的騎兵馬隊打着江夏軍的旗號。
“快。結陣防護,派人前往集結點報信。”雷公越俎代庖的下達了命令,一干化了妝曹軍將士立時有條不紊的在各自隊官的帶領下涌上開闊地擺開陣勢。
董襲、韓當耳邊迴響着周瑜不留活口的話語迴音,馬隊慢跑的距離已經到了合適發起衝擊的時候。
前方出現了一支由販夫走卒組成的列陣身影,他們大部分沒有長兵刃,大部分都是拿着普通的刀劍,這就是他們的目標。
雖說在此地出現江夏騎兵,情況是好是壞還不明朗,但負責指揮軍士的雷公還是對禰衡道:“禰相上馬,由幾個個護衛護着先走吧。”
禰衡依言上了一匹黃驃馬,伸着脖子看了一陣前方樹林裡的情形,聽見雷公話的禰衡這時纔回過神來,禰衡這個時候也已經逼迫自己快速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