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完全是因爲受不了孫策的激,起了好勝之心,不想讓孫策一直小看了他。沒想到就這麼隨口一說,竟贏得了孫策的讚譽:“張紘倒是說得有幾分對,有些人再努力,一輩子都是庸才,有些人不用努力,天生就是人才,那大概就叫天賦吧!”
孫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在聰明伶俐的孫權耳朵裡,立即品出了讚譽的味道。
“大哥說我是天才啊?”
這就是孫權年輕不知道收斂、低調的毛病,特別是他這種平時一貫紈絝的好聽好話的人,更是沉不住氣,孫策一點,他就急着順杆子往上爬了。
“去,那個說你了,給點顏色你就開染坊啊!你在我們兄弟中最笨、最沒用、最沒出息了,還天才呢?怎麼也輪不到你!”孫策脾氣一上來,就將孫權罵了狗血淋頭。。。
孫權撇了撇嘴,嚥下滿腔地粉粉不平,心道:“以後就讓你後悔,看誰沒出息,你個變態!”
暗罵一句孫策的孫權,接着心裡就好受多了。反正他也經常被孫策罵,習慣了,這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想通,孫權馬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不所謂表情,對着孫策沒頂嘴,卻故意着翹起二郎腿,抖了起來。
罵完人的孫策倒是沒孫權那麼輕鬆,臉色血氣上涌,很難迅速平復的樣子。。。這是自從孫策娶進喬瑩後烙下的毛病,自從去年喬瑩在她的佛堂產下一名男嬰後,孫策已經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每次聽到孩子的哭聲,或是見到喬瑩,他都要用鮮血來平息自己的怒火,所以他就尋着由頭拿身邊的下人出氣,有好幾次都失手把人打死了。
這年頭打死個把下人,沒人會說什麼,這年頭人命不值錢,下人的命就更不值錢了!但孫策知道自己在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控制不住瘋掉的。
粗重着喘息了好久的孫策終於平息的怒火,看了一眼孫權的吊兒郎當樣,坐起了身,眼神閃爍了良久,再復躺下時,沒來由地說了句:“你說的對,我是以退爲進,要麻痹曹智,然後趁機奪下豫章!”
“啊!豫章!”
無怪乎孫策要驚呼了,原來孫策暗地裡進行着這麼大的圖謀。。。豫章不但是個大郡,而且是通往江夏的必經之路。孫權再紈絝,父仇還是不忘的,要想對江夏的黃祖報仇,豫章是必須要拿下的。
但馬上另一個問題又浮上孫權的心頭,他們目前的實力夠喝曹智翻臉的同時,又能拿下江夏了嗎?
“我們現在和曹智徹底絕交,會不會引起他的反撲,要是他和荊州劉表聯合,我們會死得很難看!”孫權年少輕狂,口無遮攔的一針見血提出孫策圖謀的弊端。。。
這回孫策倒是沒生氣,還低頭笑了笑,感慨着自己的看似不爭氣的弟弟,倒是看待問題能舉一反三。
對於孫權的問題孫策馬上道:“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聯合,還要讓他們先打起來!”
“啊?可能嗎?”孫權話出口,就後悔了,心想:“自己怎麼這麼白癡,這麼蠢的問題也能說得出口。大哥既然這樣講,那就證明他早有定計,那還需要我來操心!”
“能,一定能,周瑜不會讓我失望的……”耐心突然變的出奇好的孫策對着孫權說完這句,就又把身體放平,眼神又投向了空中,思考和等待着什麼,不再和孫權說話。。。
在孫策和孫權兩兄弟討論時,遠在幾百裡外的豫章和江夏接壤的三江口水道邊緣的一片林子裡,周瑜所帶出執行秘密任務的手下淩統也在問周瑜一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將軍,我們爲什麼要掛江夏軍的旗幟?”
“是爲了要讓禰衡的人看清楚偷襲他們的是黃祖的人,你想想禰衡派出的人要是在黃祖的轄區內出了事情,你覺得黃祖能脫得了干係嗎?以禰衡的性格會善罷甘休嗎?”周瑜是這麼跟淩統說着,而他的眼睛卻一刻不停的注視着樹林外的河灘上,身後是韓當、董襲兩員戰將和精挑細選帶出來的幾百餘鐵騎。。。這幾百人乃是精銳中的精銳,目的就是要在這伏擊禰衡的運送隊。
根據他們掌握的可靠情報,禰衡手下的雷公、揚車等將領隔三岔五會帶人越境深入屬於江夏的水域,去採集一種叫硫磺的怪石,然後再通過三江口運回豫章,在那裡進行着什麼加工,在運往丹陽。孫策、周瑜分析禰衡採集的這種怪石,可能和曹智手上那種叫火藥的東西有關。但不知道他們怎麼利用這種石頭煉製出那種威力巨大的火器,禰衡和揚州上下把此事封鎖的密不透風,只有爲數不多的核心人員知道配方和製作流程,外人想要了解,千難萬難,基本上是無從下手。。。
既然無從下手,孫策就不去動火藥的念頭,他只想利用禰衡越境的秘密行動,挑起禰衡與黃祖之間的火花,竟而打破他們這種緘默。
作爲江夏一直是荊州面向西南的門戶,劉表一直很重視,黃祖也是老江夏了。黃祖在位江夏這塊地域近十年,已經將這快有縱橫水道、江河組成的地域經營的有如銅牆鐵壁。
初平年間黃祖和孫堅的戰役,其實那是黃祖根本不是孫堅的對手,但運氣不錯,亂箭之下誤殺了孫堅,致使孫堅退兵。自從在孫堅手上差點吃虧後,看到了自己軍事上的不足,於是,黃祖下了狠功夫,在水軍上多做文章。。。他的出發點很很清楚,不讓對手上岸,在水裡跟他打。把這些水域經營成他的第一道屏障,那樣他岸上的城池就固若金湯了。劉表在這方面給予了黃祖很大的支持,黃祖現在手上的水軍可能是整個漢帝國最強大的。他現在有大小戰船一千六百多艘,水軍兵力三萬餘人。
這支水軍是孫策和曹智目前水軍的總和還要多,不得不說黃祖對江夏這塊屏障經營的是不錯的。只是這些年黃祖沒什麼機會展現他這支水軍的實力,他也有故意隱藏之嫌,等着一鳴驚人。
禰衡的人屢次和江夏蠻人勾結犯境一事,他早已知曉,但他保持了緘默,也就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爲什麼呢?這不單單是黃祖的本意,也是劉表的意思。
這兩人自認爲很聰明,一來查明瞭禰衡只不過越境和他境內的蠻人一起在販運一些不值錢的石頭和一些硫酸、黑油等,對於黃祖、劉表根本一文不值的東西,所以不願管。二來,最重要的是劉表有要求,要黃祖保持和曹智方面的和平狀態。只要曹智無意打過來,侵佔江夏這塊地盤,劉表就不打算去撩動曹智的虎鬚,保持現狀就好。
這是作爲黃祖老闆劉表做出的戰略性表態,劉表相信曹智那天真要向他的江夏伸手,以他對江夏水軍的投入,黃祖也一定能擋住曹智的步伐,給他好看。。。
老闆都這麼說了,打工的黃祖自然沒意見。黃祖不懂禰衡這個細脖綠豆眼要那些破東西幹嘛,但橫豎這些東西不值錢,劉表真要讓他管,黃祖也懶得管。
再則,黃祖有自己的心思。他一直聽說孫策這小子在曹智的監視下發展的不錯,黃祖和孫家的仇恨那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而且還沒講和的可能,人家老子死在你手上,哪還有和解的可能。
黃祖一直擔心孫家兒郎會無休無止的來找他報仇,倒不是黃祖怕了他們,而是輸不起自己這一百多斤,贏了也不見得光彩,人家畢竟才二十郎當歲的半大孩子,黃祖已經四十幾歲,再過兩年就能做爺爺的人。大人跟小孩打架,大人打贏了,天下人能說這大人有本事嗎?
現在蠻好,與他江夏藕斷絲連的豫章在曹智嫡系的手裡,不怕他們來騷擾黃祖了。黃祖挺願意看到目前這種局面,雖說他也不喜歡說話很衝的禰衡,但人家好在不來跟你爭地盤,只是在意那些不值錢的東西。
拿去吧!誰知道這文化人有什麼特殊癖好,愛收集石頭,收集去吧,別來煩我就行!
黃祖對禰衡時常派人的越境行爲,採取了聽之任之,假裝沒看見的態度。黃祖的都尉甘寧倒是幾次進言,說不可以聽之任之禰衡的越境行爲。而且應該重視起他們背地裡的圖謀,但未被黃祖採信。於是雙方就這麼在一份未公開緘默中,相互遵守着遊戲規則,有來有往,互不侵犯着。
禰衡這種人其實腦子挺聰明,但往往那的這種性格有點丟鼻子上眼,自視過高的毛病。人家黃祖沒來趕你吧,他還以爲自己安排的不錯,屬下行蹤隱藏的不錯了。
於是但越來愈大,這次採集運送,作爲豫章太守的禰衡竟親自走了一趟,由揚車和雷公護着,親自實地看了看江夏硫磺等,火藥原材料產量不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