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去,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跑過來,幾步跑到我身邊。我看着他們心裡卻奇怪了,他們怎麼知道燕家在哪兒?想着想着又是一陣釋然,既然我都已經去殊家和秦家了,那麼他們知道我燕家在哪兒,也不足爲奇。
“你怎麼來了?”我問殊放,他一身道袍,衣袂飄飄,眉宇間卻有疲意,染上了風塵。
殊放輕輕一笑,拍拍身上的灰塵道:“我妹妹不是被你拐走了麼,我來看看她不行麼?”
我皺了皺眉,纔想起弗蘭出現在冰窖時,殊心並不在他身邊,我原本叫他照顧好殊心的,不會出什麼事吧?這樣想着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弗蘭,“殊心呢?”
弗蘭一臉無辜,“我怎麼知道?你要我照顧她,可是剛纔那樣的情形我又不可能把她帶着,所以就要她在大廳自己坐一會兒咯,誰知道她現在在不在呢?”
殊放抿了抿脣,道:“我們剛從大廳那個方向來,一個人都沒有。靜的不能再靜了,我們順着聲音來,一路上沒看到別的人,直到走到這兒才遇上你。”
沒人?殊心會跑到哪兒去?
正在思索間,秦語插話道:“會不會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先一步去了封印殊鏡的地方?”
我瞥向她,雙手抱胸,道:“他來找妹妹,你又來幹嘛?”
秦語彎脣一笑,“找你啊,你忘了答應過我的事了?過河拆橋可不是個好習慣哦。”
“你又沒說你想要什麼,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道。
秦語神秘一笑,“時候還早,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找你要。”
我無語的翻了白眼,“感情你就是開了張空白支票,想什麼時候填、想填什麼隨你高興麼?先說好,我沒有的東西你可別叫我去找,我可不想再去找一個雪山靈果了。”
那種天地奇物,本來就很招人覬覦。上次遇上一隻狐狸精就讓我差點沒命,還在牀上躺了五天。要是秦語再要我去找什麼寶貝之類的東西,還不把我小命給交代了啊?
秦語輕笑,“你放心,我不會那樣爲難你的。”
我哼了一聲,沒有再接她的話。爲不爲難這可難說得很,連雪山靈果她都可以拱手相讓,我實在很好奇她到底要的是什麼。
二叔微微有點不耐,“你們還要聊多久,都想來是吧,那就跟着吧。”說着大步向前走,再也不回頭。
這可不行,他要是走得不見人影了,我怎麼去找殊鏡去。
我連忙一邊跟上,一邊回頭道:“你們倆先等着,殊心我會找回來,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雖然殊放曾經不止一次想要殺我,但畢竟他是殊心的哥哥。我就看在殊心的面上,懶得和他計較了,反正他也沒得逞過。大不了以後見了他,不叫他大舅子就得了。
誰知殊放非但沒有聽,反而快步跟了上來。“我跟你一起去。”
我白了他一眼,“你當我這兒是你殊家麼?什麼地方都隨你想去就去。”
我話剛以落下,秦語也跟了上來。我瞪了她一眼,“你們一個個以爲我是去旅遊麼?”
秦語呵呵一笑,一臉興味盎然道:“我知道你要去哪兒,在弗蘭哪兒的時候,我就已經聽說了。千年女鬼哎,多難得一見,我要是不去見上一面都對不起我自己。”
我搖搖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秦語眼風斜斜,笑得促狹,“我們是初生牛犢,你難道是老牛?哦……這樣算起來你和那千年女鬼倒也蠻配的嘛!”
我白了她一眼,還沒反駁,殊放插話道:“不管怎麼說,殊鏡都是我殊家人,若是有可能,我希望你放她一條生路。”
我無奈的苦笑一聲,沒有接他的話。現在的情形,是要看殊鏡肯不肯放我一命,肯不肯放我燕家的所有後輩一命。
漸行漸遠,人羣沒有跟上來。身邊走着的,只剩下秦語和殊放,還有在前方領路的二叔三叔。我心裡暗嘲,這算是臨時同盟麼?屋舍都被我們拋在身後,我看着這熟悉的路線,不禁一愣,這……這不是去祖陵的方向麼?!難道殊鏡真的是被封印在祖陵之中?
燕家祖陵,平日裡沒有人能進去。只有在重大的時節,需要拜祭先人時,祖陵常年緊閉的大門纔會開啓。我們這一路行來,分明就是朝着祖陵在走。
我遲疑的開口詢問,“二叔……殊鏡一直被封印在祖陵之中?”
二叔背影一頓,隨即微微點頭,道:“沒錯。”
“那爲何這麼多年沒人察覺?”我不禁疑問。這麼怨氣深重的女鬼,按理說所在的地方應該誰都能稍有察覺纔對,怎麼這麼多年沒人發現?
二叔道:“之前封印沒有破裂,所以沒人察覺。那女鬼在封印稍有鬆動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想害人,這一點你不是深有體會麼?那些年雖然現在封印還未完全失效,但也是搖搖欲墜,就等着你去封印她了。”
這話說得我感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許多,“要是我沒法封印她呢?”
三叔回頭陰戾道:“那你等着全家人一起陪葬吧!”
說話間,儼然已經行至祖陵的石門之前。石門上滿滿的貼着黃色的符紙,在風中獵獵作響。
二叔正想伸手去撕開符紙,三叔伸手攔住他,“讓我來吧,我帶着他們進去,你在外面守着,免得出什麼亂子。”
二叔遲疑片刻,就點頭縮回了手。轉過頭叮囑我道:“向沙,這裡面兇險萬分,二叔雖然很想炆煜活過來,可是也不願意讓大哥絕後。你多多保重,若是實在不行就趁早出來,千萬別和那女鬼硬拼。”
我聽得心裡一暖,點點頭,心裡卻堅定了一定要救回他們的信念。
“快進去吧,別廢話了,要按你們這樣嘮叨個不停,天都要亮了!”三叔催促。
“天亮了有什麼不好?那些鬼魂在白天不是法力最低的時候麼?”秦語不解道。
“你知道個什麼?這封印最多可以維持到天亮!一旦被她完全破解了封印,就別想再有翻身之時了!”三叔狠狠的瞪她一眼。
我心裡緊了緊,這樣算來還有幾個小時天就快亮了,我得加緊了。
石門上的符紙一張張被三叔撕掉,最後石門猛地敞開,一陣狂風立刻從那其中泄了出來,吹得我差點睜不開眼。
三叔搶先一步跨了進去,大聲喊道:“快進來!”
我連忙也跨了進去,殊放和秦語也跟着進了。就在他們的腳都邁進石門後,石門又轟的一聲閉上了。秦語一驚,立刻就撲回去,在石門上拳打腳踢。三叔輕蔑道:“急什麼,這是防止那女鬼趁機跑出去。等到一切都辦好了,自然會打開放我們出去。”
我好笑的看了秦語一眼,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失態的時候。還以爲她什麼時候都鎮定自如呢,原來還是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狂風中,我將視線轉向別處。石門內是一片陰暗,因爲祖陵本來就是在一座山的山腹之中。聽說當年修建祖陵的時候,是將一座山的山腹挖空,然後再在其中修建墳墓的。我擡頭望去,洞頂極高,不知當年修建的時候,費了多少功夫。
“跟上我!”狂風中,三叔的聲音也被卷的亂七八糟,半天才聽到一句。我們逆風而行,努力控制着身體。
“看這情形,殊鏡已經控制了整個陵地。”殊放咬着牙關艱難道,“我們不能這樣硬闖,否則等我們走近目的地的時候,時間早已流逝了。”
我點點頭,“那我們怎麼辦?和這風要怎麼抗衡?”如果是殊鏡親自來,或許我們還能用符紙試一試。可是對着這無形勝有形而又無處不在的風,我們要怎麼辦?
“向沙!你在幹什麼?爲什麼還傻愣着不走?!”三叔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很是不甘心。
我用盡全力抵抗山腹中詭異的陰風,哪還有力氣來回答他的話。只聽到他的聲音一陣陣從前邊傳來,傳着傳着,突然就沒了聲音。
我愣了愣,怎麼沒沒聲兒了?難不成是他被走得太遠了?急道:“你想到什麼辦法快說啊,他走了我怎麼去找到殊鏡?”
殊放掏出一個圓圓的透明的東西,道:“這風咱們單個人來抵抗,誰都沒辦法不受阻。只有將三個人的力量都集到一起,才能繼續前進。你也不必擔心找不到殊鏡,總之她就在這裡面,還有好幾個小時,咱們一起找還找不到麼。更何況,就算你找不到她,她也會來找你的。我手上這個球,可以供我們三個人都鑽進去,既然用走的不行,咱們就用滾!”
秦語好奇道:“就憑你手上這個小玩意兒?一個巴掌大小怎麼讓我們都鑽進去?莫非你還學過七十二變啊?”
殊放手一託,圓球從手中落到地上,瞬間就像發泡了一般,漲到兩米的直徑。殊放淡淡道:“我不會變,可是它會。”
看着秦語一臉驚歎的模樣,我道:“有必要這麼誇張麼你,又不是沒見過這些奇妙的東西,就你那個天羅地網不是挺不錯的嘛。行了,咱們別耽誤時間了,速戰速決吧。”
我說着,首先鑽進了圓球中,緊接着他們兩人也進了來。圓球的入口立時封閉,我們就像處在一個密閉的車間之中一般,外面的狂風吹來,再不能限制我們的行動。只能將圓球吹得動起來,我們趁機借力打力,反而將圓球推着往前行。
圓球滾過了一個個墳墓,擦過一個個墓碑,一路滾來都沒見到三叔的身影。我不禁有點擔心了,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停!”我猛地大喊,身體努力向後撞,竭力想避免撞上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出現得突兀,其中一個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刀子比在另一個人的脖子上。拿着刀的那個人,不是殊心又是誰?
先前她離奇失蹤,現在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她怎麼進來的?又爲何要要拿着刀比在三叔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