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繩槍這種武器弊端很多,開一槍步驟實在繁瑣,開槍換彈的速度實在太慢;一場三小時的戰鬥下來需要好幾米長的火繩;用久了槍管內部會積下一層難以除去的**渣,影響精度;雨天**會受潮,很難正常開槍……
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嗤嗤燃燒的火繩使得這種威力強大的火器在晚上偷襲簡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火繩是用尿液或者硝石浸泡過的繩子,燒着會有刺鼻的氣味,而且燃燒火繩的時候會有火光,如果敵人的尖兵、斥候連這個都發現不了,他是瞎子嗎?
如今戰鬥正酣,秦嶽袖子裡的火繩槍這纔派上了用場,扣動扳機,槍口和**室冒出一陣白煙,藉着昏暗的夜色,火光變得尤其耀眼。
鉛子呼嘯着從槍管飛奔出去,毫不留情的扎向那個金兵什長……
清風寨的匪子們都見識過大當家的神兵利器,自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看見**爆炸就跪在地上匍匐下拜,喊着天神爺爺饒命,可那篤信薩滿的金人這會兒卻是猛的一驚,冷汗都嗖嗖的流了出來,無來由的火煙沖天,莫不成是薩滿大神降世?
嗯……金兵什長悶哼一聲,不由自主的捂着肚子後退幾步,腸子像是被攪斷了一樣疼,身邊沒有刀劍加身,怎麼自己就會莫名其妙的受傷?揮着手裡的砍刀揮了一陣八字,兀裡扎大刀拄地,單膝跪着,額頭上的汗水也像下雨一樣流了下來。
先下手爲強,戰場上沒來由的停下來休息是兵家大忌,小學生都知道打架的時候你去捂着肚子喊疼會被揍的更慘,何談這些久經戰陣的金國士兵?可是誰又能忍着腸子都要流出來的疼痛繼續勢不可擋?
聽到槍聲的匪子頓時勇氣大作,殺的更酣,大刀揮舞的舞舞生風,兩個弓箭手的戰斧不知道被大刀砍了多少次,精心淬鍊的砍刀這會兒也是一排牙口,被硬生生的劈成了鋸子。
“迅速解決戰鬥,快殺了這幾個金兵。”秦嶽大喊道,這一什的兵馬相信不會是無根之水,他們的援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到,況且城裡的射糧軍這會兒也已然像金人投降,要是被發現了那還得了?
咣咣,聞言憨牛跳着一錘劈頭蓋臉的從天上砸了下來,一個弓箭手抵擋不及,正能舉着砍刀防禦,火星四濺,這也被砸的單膝跪地,手腕震得彷彿脫臼了一眼,齜牙咧嘴,赤條條的身體上如今哪裡還有一寸完好的皮膚?
“賊人拿命來!”吳六子大吼一聲朴刀狠狠扎進了那名金人的胸膛,刀身整個穿過弓箭手的身體,因爲用力過猛,吳六子的拳頭甚至都扎進那金人身體半寸!
不像是刀傷,簡直就是一個血洞,那金人想叫可是渾身像是拿住了根本喊不出聲,只能瞪着一雙牛眼,不可思議的瞅着吳六子。
倒地而亡……
“什長,快跑,快跑,只要有你在,我們蒲察孛堇寨就算還有希望,寨子裡的人都等着我們得勝而來爲寨子帶來榮耀,什長,走,走……”眼瞅着自己的同伴已然身亡,另一個弓箭手一斧頭劈死麪前的匪子,朝兀裡扎大喊道。
“你們這些該死的南朝人,都去死吧。”僅存的弓箭手大叫着又捅死一個匪子,拼盡全身的力氣這又推着匪子的屍首狠狠前行,後邊三五個匪子竟不能擋,連退幾步。
“咳咳,該死的南朝人……”捂着時不時會流出來的腸子,兀裡扎惡狠狠的瞪着秦嶽,如果這會兒他還不知道秦嶽手裡的是什麼沒見過的神兵利器,十幾年的行伍就算白混了!
“殺,殺。”兀裡扎揮着大刀一陣亂砍,身上鋪着滿滿的血跡,已然看不到一寸原本黃色的皮膚,血花四濺,又是幾顆人頭落地。
一手捂着血流的越來越厲害的傷口,兀裡扎死命的揮着大刀,女真沒有醫藥,受了傷都是請薩滿大神過來請命,聽天由命,斷條胳膊的勇士下了戰場都很難活命,自己現在腸子都要被絞爛了還能成活?自知命不久矣的兀裡扎這也完全是豁出去了,反正是死,多殺幾個南朝人!
“哈哈哈,古鷹羊,我自隨阿骨打勃極烈起兵,現在十幾年了,殺的契丹鐵林恐怕都不下百人,那些契丹婦人更是不計其數,來了南朝,我們砍死、弄死的男人,婦人恐怕也有上千,薩滿大神看在我女真武士勇猛定然不會虧待我們,殺,給我殺,殺死這羣南朝人!”陰狠的眼神都要射出火來,兀裡扎張着大嘴猙獰的說道。
清風寨的匪子這會兒死的已經有幾十個,地上橫七豎八的一片屍體,滿地的殘手斷臂,熱血撒進已然凍緊的地面彷彿都要化凍……
又是一個鮮熱的頭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亂滾,剛纔被糟蹋的那個貴婦瞅着滾到眼前仍舊保持着仇恨表情的鮮活頭顱,捂着嘴巴忍不住大嘔大吐起來。
刀劍聲變得有些稀落起來,僅存的那位弓箭手也被匪子們剁成了七八塊,九個金人如今只剩下半條命的兀裡扎。
兀裡扎踉踉蹌蹌,每揮一下大刀似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散亂的頭髮上沾滿了塵土、血跡,本就外凸的眼珠子這都要蹦出來,睚眥目裂,兇狠的要命。
風仍在呼呼的吹着,一番慘烈的戰鬥讓這片原本就不寧靜的森林變得更加一片狼藉,滿地的人頭和人身體的零部件,樹皮上都被濺的滿是血跡,有兩棵小樹還在戰鬥中被一錘砸斷,如今樹幹就隨風搖曳,飄飄蕩蕩。
盔甲的絲線、鱗片掉的滿地都是,地上還有時不時燒起來的熊熊大火,這羣金人本就是一絲不掛的跑出來戰鬥,已然慘死的他們身上沒有幾個是齊全的,想找一個完整的頭顱都變的十分困難了。
匪子們的皮甲上幾乎都能擰出一把鮮血出來,滿地的鮮紅色,這個冬天,所有燦爛的山花都已凋謝,盛開的只有一朵朵血花。
腸子在地上已經拖了怕有好幾米,不知道斷了多少節!兀裡扎喘着大氣仍在做最後的掙扎,完全已經不成人形的他呼呼喘着大氣,寒風一來,瑟瑟發抖,今天就算是真的薩滿大神到來,也救不了他了!
手腕抖的已經沒有再擡起大刀的力氣了,有氣無力的盯着秦嶽,卻是連作陰狠狀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力不甘的瞅着秦嶽。
二十個匪子把兀裡扎圍成一圈,此時的兀裡扎全身抖的不像樣子,先前拄着的大刀這會兒也已經倒地,只能縮在地上不斷抽搐,不日而亡。
吳六子拔出剛纔將一個女真人釘在樹上的心愛長槍,槍桿上已然鋪滿鮮血,鮮紅的血擋如今還在滴滴拉拉的留着鮮血,足見鏖戰之慘烈。
“大當家,咱清風寨有個光景兒,叫打血花!這是老當家當年定下的規矩,罪大惡極的敵人咱會留下他半口氣,讓兄弟們圍成一圈全都刀劍加身,血花高過一浪算是應景兒,老當家說自己兄弟的鮮血得用敵人的鮮血來償還,大當家,這夥兒金人如今只剩這個了,有些寒磣,爲了死去的幾十個兄弟報仇,咱兄弟們請大當家看這一出血花的光景。”吳六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手裡的長槍槍桿被攥的滋滋響,匪子們這也都大受鼓舞,握緊刀劍,惡狠狠的看着這個將死的兀裡扎。
古人打仗戰後爲了泄憤可以說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且不說女真這些沒有任何文化底蘊的蠻子,就算是天朝打仗之前也會在戰後把敵人的左耳朵割下來送到廟堂祭奠,這叫行割耳之禮,秦嶽沒有阻攔,女真人本就罪大惡極,對這樣的人使點刑罰,過分嗎?他們殺漢人的時候可曾講過什麼禮義廉恥?
這個兀裡扎從小武力過人,天慶四年的時候就追隨完顏阿骨打起兵攻打寧江州,這第一戰就殺死遼人十數人,因功從部曲轉爲良人,後來金宋交惡,這個兀裡扎經常領兵在金宋邊境打草谷,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女人被殺死之後這人還會割下女子的乳-頭下酒,常日啖此物三百顆,洋洋自得,頗以爲得意。
後來女真軍中不知爲何興起用漢人的頭顱做酒杯喝酒,爲了得一個上好的頭顱酒杯,這人不惜殺了百多名漢人,男人、婦人、小孩都有,爲的就是挑一個形狀好的頭顱,頭顱制好酒杯之後再以漢人血漿溫之,喝的,就是那股子血腥味兒。
無力的擡起頭,兀裡扎瞅着幾十個武器已然高舉過頭頂的匪子,臉上已經沒有做任何表情的力氣了,半睜半閉的瞅着幾十件血糊淋擦的武器,微弱的喘着那充滿血腥味的罪惡氣息。
打血花的時候所有的武器都是尖峰朝下,連兩頭牛的大錘也是錘頭朝下,得是一下一下的杵,搗成肉泥算是活計完成,不甘的瞅着杵下來的幾隻鐵錘,兀裡扎只覺得眼前一黑,想叫聲音卻像是被封在了喉嚨裡,就再也叫不出來了。
這一夜,女真人的血花四濺,高過半浪,血花沖天,這是對死去的幾十名兄弟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