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智遠之言歐陽小蝶倏地和任飄萍分開,已是走至任飄萍身旁的兩名羅漢堂的執法正是先前任飄萍用藥解了他們身中的觀音淚之毒的十八羅漢,遲疑地看了一眼任飄萍,又轉身看向智遠方丈。任飄萍卻是好整以暇,道:“敢問方丈,少林寺可有財物被盜?”
智遠大師道:“暫時還沒有,正在查驗,只是先前你掌殺我少林寺十八羅漢之一無念該怎麼解釋?”又對又對那兩名羅漢堂的執法道:“還不拿下!”
羅漢堂的兩名執法無奈,對着任飄萍一禮,道:“任少俠,得罪了!”說罷兩人苦笑,展開拳勢,道:“請!”任飄萍詫異,常小雨這時開口大笑道:“一幫禿驢,裝模裝樣的!先是暗中下毒,我等功力此刻盡失,這個時候還擺什麼架子啊!”
兩名羅漢先是一怒,後又一驚,智遠方丈之後的智誠大師不道:“常少俠此言何意?”
常小雨笑道:“你會不知道?你不是回來報信的麼?這方丈室裡擺滿了在瞬間就可以封閉人奇經八脈的血紅花,你沒瞎眼吧!”
那智誠大師也不生氣,驚道:“血紅花?”
任飄萍也是一驚,自己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血紅花,不禁暗道:要是筱矝在這裡就好了!耳邊卻是聽到智遠大師道:“休得胡言亂語,妖言惑衆,這麼多人都沒有事,況且這些花只不過是到處可見的杜鵑花而已!”又道:“無嗔,無癡,你二人可是感覺到全身功力盡失了嗎?”
任飄萍仔細地看着智遠大師的眼,卻是看不到任何撒謊的跡象,又見身前的兩名羅漢似是在運功,之後道:“回方丈,奇經八脈沒有異象。”
常小雨‘哼’了一聲,道:“先前早已服下解藥,當然不會了,別在常爺爺這裡裝瘋賣傻了!”
智誠大師見常小雨和方丈俱是信誓旦旦的樣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遂低眉道:“阿彌陀佛!常施主,凡事總要講證據的!”
任飄萍道:“不錯,這倒也不難,想必天下認識此花的必然還有其他人前來辨認即可!”
智誠大師道:“哦,任施主是說何人?”
任飄萍道:“若是信得過的話,在下認識一位朋友,雖然年輕,但是上知天文下只地理,博學多才,現在洛陽醉裡繡乾坤酒樓,不妨派一個弟子前去請來,一問自知。”
智誠大師顯見很是爲難,斜睨方丈了一眼,智遠方丈這時微微一笑,道:“呵呵,任少俠,舉證也許避親吧!哈哈哈,想必你在說笑吧!”說着看了一眼常小雨,又道:“我少林近百名弟子,若想對付三位,不必用此宵小手段吧!”
任飄萍和常小雨立時無語,心知若是整個少林齊心協力的話,他們三人只怕是無半分勝算。然而就在這時任飄萍忽然一笑,笑得有些異樣,也有些詭異,智遠大師道:“任施主認爲老衲說的不對嗎?”
沒有回答,有的只是滿堂的驚異,任飄萍的周身已是瀰漫着五彩氤氳之氣,光芒漸盛,變成極亮炫目之極的白色,照亮了方丈室內前後左右上下的每一處黑暗的角落,就在方丈室的屋頂,一片被揭開瓦的咫尺方寸之間,一雙炯目銳利的雙眼猛地一閉,與此同時,包括少林寺方丈在內的所有人的眼睛同時閉下。就在這一瞬,任飄萍一抓歐陽小蝶的手,咫尺天涯輕功已是在這瞬間展開。
智遠方丈本就立在方丈室的門口,閉眼的同時,嘴角一抹嘲笑泛起,雙掌自胸前一張,倏地便在整個門的空間佈下了一張天羅地網,心中冷笑道:就是一隻蚊子也休想從這裡闖過去!可是任飄萍的嘴角同樣也是泛起一抹笑意,間或還有一絲傲意,咫尺天涯展開的同時腳下一抹,就滑到了窗下,單掌一擊,兩人已是破窗而出,同時兩人腳下踢出四道罡氣。
窗外的幾名少林武僧突然之間聽到窗破之響,未及反應,四道罡氣已是直向其胸部迫來,待及運功相拒,任飄萍二人已是掠出三丈之遠。
智遠耳聞破窗之聲,心道:可惡!回身便見任飄萍二人身影急向寺外方向飄去,同時耳聽任飄萍風中傳來的笑語:“大師,我的奇經八脈原本就是斷的,哈哈哈!”怒道:“追!”身形便起,眨眼間,緊隨智遠方丈身後便是掠起九道身影。
至少林寺山門外,但見當空明月一輪之下,山影道道,耳旁山風徐徐,哪裡還有任飄萍二人的身影,智誠大師在內的九人一臉茫然地看着月光下的智遠方丈。智遠方丈鐵青着一張臉,狠狠地劈出一掌,但見那掌紅光閃現處碩大無比,竟有一丈大小,厚三尺,似是化作九條火龍,迅疾擊出,正中山門前的一棵直徑在一尺多的松柏之上,那棵松柏一如遭了雷劈一般,霎那間從中攔腰而斷,轟然倒地。
躲在黑暗處一塊大石背後的任飄萍二人也是爲之一震,任飄萍不禁心道:這智遠大師的功力果然深厚之極。
這時忽聽智遠方丈身後一個聲音道:“恭喜方丈的‘金剛般若掌’練至第九重!”
又聽到:“方丈息怒,那常小雨還在,依照江湖傳言,那任飄萍很重朋友義氣,是以必然會再次返回,多派一些羅漢堂和般若堂的弟子守候就是了!”
不料這句話更是讓智遠方丈生氣,心道:你這個禿驢!忽然似是想到自己也是禿驢,又不便當衆發作,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瞪了一眼先前說話之人,轉身直奔方丈室而去。
見智遠方丈等人離去,任飄萍這才道:“小蝶,還好嗎?”月光下的歐陽小蝶點頭,任飄萍百般憐惜的看了一眼歐陽小蝶,又道:“我們從少林寺的後山進入少林寺,然後再直接找藥王院智方大師。”
這次歐陽小蝶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靜靜地專注看着任飄萍,月光下的任飄萍的臉竟是有些消瘦落寞,歐陽小蝶似是悲情難抑,抖動着嘴脣又一轉頭拉着任飄萍就往少林寺的後山去。
任飄萍嘴角一抽動,本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二人沿着少林寺的牆外的山坡迅速行走,被高大茂密的樹木遮擋的只有苟延殘喘的一點慘淡的月光透進本已是崎嶇不堪的山石之上,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忽然前邊一亮,二人幾步急趕過去,原來這裡的有着一塊方圓九尺平坦的山地,四周的樹似是有意在這裡拐了個彎。只是這平坦之地的中心有一個不大的土堆,土堆之上孑孑而立着一塊木板,任飄萍二人走近,這才發現是一個新立不久的墓碑,相視一望,任飄萍自懷中拿出火折,點亮細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道:“捨得和尚大師?!”
原來那木板製成的墓碑之上正是草草寫着幾個實在是不敢令人恭維的字:智遠大師之墓,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可以探尋的東西了。歐陽小蝶看着任飄萍吃驚的樣子,‘嗯嗯嗯’直搖任飄萍的右臂,任飄萍這才道:“這個以後我再告訴你,無論如何智光大師都是因我而死,小蝶,你我二人且先拜上一拜!”歐陽小蝶點頭,二人便在智光大師的墳前拜了三拜,這才繼續前行。
且說智遠大師等人剛剛走到大雄寶殿時,便聽到了方丈室那邊傳來一片喊痛叫疼聲,衆人心道:不好!急急掠去。但見方丈室門口一干武僧要麼抱着腳喊痛的,要麼捂着肚子叫疼的,還有一聲不吭打坐療傷的……棍棒則是撒了一地,智遠大師已是一個箭步掠進方丈室,但見室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常小雨的身影!再一看,紫紅方桌之上的那副畫已是不翼而飛,大怒,捶胸頓足道:“人呢?畫呢?畫呢?”
‘畫’問了兩遍,顯然要比人重要!這時一個受了點輕傷的弟子站在方丈室大的門口,低聲道:“方……方……方丈,你們剛……剛……剛一走,就……就……”
智遠差點氣死,道:“無言,你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結巴,換個能說清楚話的人出來!”
那無言平日裡說話還算流暢,只是每到關鍵時候,一緊張就結巴,此刻見方丈大怒,更是緊張,急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頭的大汗,右手直指方丈室的屋頂。
智遠大師這才一擡頭,只見屋頂諾大一個窟窿中正投進一束淡淡的月色,心裡似是突然安詳了一些,騰身一躍,已是自那窟窿中躍上屋頂,但見屋頂之上有兩個人的腳印,又下到地面,看着無言,道:“又來了一個人?”
無言似是好了一些,道:“一個黑衣蒙……蒙面人帶走了常……常少俠!”
這時十八羅漢之中幾個追黑衣蒙面人和常小雨的和尚正好趕回,其中無癡幾步走到方丈室的門口雙手合什,道:“方丈,弟子無能……”
這時無嗔已是趕到,道:“堂堂少林寺十八羅漢也攔不住來人!想必是武林中哪個老魔頭又復出了吧!”
智遠大師道:“也許是任飄萍這個欺世盜名之輩玩的調虎離山計!”
任飄萍和歐陽小蝶現在已經站在了少林寺藥王院的院子裡,這裡和少林寺別的地方顯然不一樣,沒有燈,當然也沒有光,一丁點的光也沒有。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就好像世界在這裡忽然完全沉寂了一般,沒有神,也沒有鬼,只有任飄萍和歐陽小蝶兩人的漸漸失去沉穩的呼吸聲。
突然,任飄萍二人聽到了一陣鼾聲,呼……呼……呼嚕……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