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霸悽嚎道:“四弟,你幹什麼?”衆人大驚失色,便在點蠟燭的剎那之間,銀劍光已舉起大鉗,撐得極寬,伸入張三霸的左邊大腿,發勁收攏,張的一條左腿便給夾斷落在地上,微微抖動,斷口處鮮血狂涌,一股腥味撲鼻而至。
宋婉兒十分害怕,閉上雙眼,不敢多看,撲入段曉鋒的懷裡,緊摟着他;肖,秋二人相顧駭然,不敢妄動;張三霸斷腿之處血如泉涌,流得一地,痛不欲生,倒地不起。
一團似烈火燃燒的黑氣懸浮在半空,看不到真人,卻是陰笑不止,感覺極爲痛快,她又以曖昧的語氣唆使銀劍光,道:“砍掉一條腿怎麼夠呢?繼續出手啊,出手啊!”
銀劍光中了‘移魂攝心術’,即便是死了,也得聽令於宋香琴,而且鬥志劇增,內力猛漲,想象一個渾無知覺的死人與熱血沸騰的活人對陣,那死人當然是捨生忘死地奮戰到底。他於是跨上前去,拾起那條裹着灰褲子、血淋淋的大腿,順手向窗外一扔,“咕咚”一聲,大腿掉入了池塘。看來他是要將張三霸的那條腿拿去餵魚,果然夠陰損。
張三霸額上青筋暴露,大汗淋漓,厲聲吼道:“四弟,你幹什麼?你瘋了?我是你大哥呀!別聽她的鬼話,她是在蠱惑人心,她是在利用你,你可不要上當。”說罷轉眼望向那團黑氣,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露出真面目來,讓老子弄個明白!”
那團黑氣並不出聲,段,宋,肖,秋四人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銀劍光又舉起大鉗,朝着張三霸當頭劈去,嚇得他頓時面無血色,急忙側頭避過,大鉗砸在地上,“嘭”的一聲,火花四濺,木屑紛飛,竟將立於荷塘之上的地板打穿。張三霸雷厲風行,立刻反擊,左掌順勢劈出,帶足十成內力,“砰”的一聲,打在銀劍光腹部,竟打了一個巴掌般大的洞。左掌從後背伸出,上面又是糞便、肉漬,又是鮮血,碎骨!銀劍光受了如此重重一擊,居然若無其事,面不改色,眼見大腸,小腸一節一節地流將出來,他還不住地傻笑。
段,肖,秋三人一齊“啊?”了一聲,均覺兩個惡人出手慘無人道,然而始作俑者,卻是飄於空中的那團黑氣。宋婉兒更是惶惶不安,心中悚然,將頭埋在段曉鋒的懷裡,鳳冠之上珍珠閃閃,煞是奇麗。段曉鋒暗自推敲:此團黑氣與那日幽林之中薛人魔使用‘天魔大法’之時相差無幾,莫非她便是薛人魔?可不知她又與黑風雙煞之間有何仇怨?於是問道:“請問閣下到底是誰?會使‘天魔大法’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善類,難道你就是薛人魔?上次還沒被我打夠嗎?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宋婉兒提心吊膽,將頭埋得更低,悄聲道:“就是那個魔頭讓我們分散的。”
宋香琴尖聲道:“我是毀滅天下武林的地獄使者,殺人是我的職責,是我的目標,是我的夢想,是我的人生!這個世界可真是雲譎波詭,變化萬方啊,我是叫你無名草好一點呢還是叫你段曉鋒?你可別再裝傻,這
麼快就把我忘了,想要棄舊迎新嗎?我可是你段曉鋒青梅竹馬的女人!怎麼,上次你與歐明月交戰,他是不是被你打死了?“段曉鋒莫名其妙,左思右想,仍舊茫無頭緒,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也許我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但你說你是我的女人,這未免也太荒謬了,請你不要搗亂。”
陡然間那團黑氣凝聚在一起,形成人體,落下地來,只見她雙目深紅,面色慘白,可怖得像具僵硬的屍體站在衆人面前,自稱‘地獄使者’,當真實至名歸。她又以柔和細膩的聲音道:“段曉鋒,我是宋遠橋的親生女兒,也是首握天的養女,我是宋香琴,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們並肩作戰,一齊對付九龍城,那時你是愛我的。”
宋婉兒心中大震,轉臉望向宋香琴,見她相貌與己相似,實在難以置信,柔聲問道:“你說什麼?你是宋遠橋的女兒?不,這不可能,一定是瞎貓遇上死耗子,碰巧……”
宋香琴妖聲妖氣地笑道:“不是碰巧,宋婉兒,我是你姐姐,不信可以滴血認親!”
衆人大吃一驚,宋婉兒更是難以自已,心想:我怎麼還會有個姐姐?從未聽人提及過。
張三霸總算撥雲見日,但方寸已亂,只能任人宰割,他喝道:“原來是你,真後悔當日四弟姦污你之時沒有斬草除根!你這個惡毒的魔鬼,從什麼地方學的妖法?今夜是來找我們報仇的嗎?還嫌當初沒被四弟折騰個夠?”他仍是不停地惡語中傷。
宋香琴斜視了他一眼,瞳孔激射出兩條蜈蚣般的光箭,直刺入了張三霸的大口,登時血漿溢出,幾十顆如同玉米般的牙齒一一掉落,接着“哇”的一聲,舌頭墜在地上。張三霸啞口無言,痛到極處卻叫不出聲,淚水橫流,已然雪上加霜。他伸手捂住血口,一時之間斷了左腿,爛了口腔,簡直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宋香琴道:“你還敢放肆?”
他已知自己的武功遠遠不及這兇殘魔女,急忙俯首磕頭,示意求饒,便似一條喪家之犬。宋香琴陰冷冷地道:“大惡人,你也有苟延殘喘的時候?那好,你想明哲保身,我就給你一個逃命的機會,殺了銀劍光,或許我會網開一面,饒了你一條狗命!”
銀劍光腹部雖受重擊,卻不知疼痛,俯下身去,瞪着張三霸的斷腿之處。儘管張三霸左掌席捲着勁風擊來,他卻無動於衷。他竟將大鉗狠狠地刺入張三霸血流不止的斷腿之內,使勁地攪拌,使勁地捅破,其中血水、肉漿、骨渣交相滲出,這種鑽心刺骨之痛,更是讓張三霸急欲求死,心中暗叫:銀劍光,你快殺了我吧!
銀劍光雙目閃爍,視若無睹,越攪越兇;宋香琴放聲大笑,幸災樂禍,想到自己深受凌辱,那種積鬱在心裡無比深刻的仇恨,便在此刻,如同山洪一般爆發出來。
銀劍光全無知覺,僅依照宋香琴心中所想而辦事,拔出大鉗,不顧眼前是誰,朝張三霸頭上猛力掃去,便如重錘砸西瓜,他的頭給砸開了花,彈指間慘死當場。
段,肖,秋三人愕然一聲驚叫,宋婉兒更是面如土色,埋首於段曉鋒懷中。宋香琴見一大敵已除,大快人心,慘然一笑,立即瞪向銀劍光,收回所使的‘移魂攝心術’,全身如刷漆般黑霧鋪蓋,便似一個邪惡的地獄幽靈,片刻間又形成一團氣。
銀劍光頭昏腦脹,渾身一蕩,醒轉過去,頓覺腹部劇痛無比,眼見大哥慘死當地,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頃刻間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哇哇”大叫,悽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大哥他死的好慘,到底是何方鬼怪,爲何下此毒手?爲何下此毒手?”
宋香琴冷冷地道:“銀劍光,我就是那日在破廟裡被你侮辱的那個姑娘!要想知道你大哥是怎麼死的,下地獄去問閻王吧!”說罷舞出一團黑氣涌向銀劍光。
銀劍光只說了兩個字“是你?!”那團黑氣似有無數吸血蝙蝠正自張牙舞爪,又似一片烏雲蓋頂般涌了過來。銀劍光心頭一沉,似有萬斤之重,整個完整的軀體頓時四分五裂,肢離身解,肉片紛飛,血如雨下。血水流入他剛纔在地上所砸之洞中,“嘩嘩”作響,浸進池塘。銀劍光亦屍骨無存,死於非命,實謂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惡貫滿盈幾十年的黑風四煞總算被一一消滅,惡人終究嚐到了悲慘的惡果。
段曉鋒的父母之仇,也因她故而報,他卻毫無悅色,道:“宋香琴,你好殘忍。”
宋香琴理直氣壯,道:“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這麼死了,可便宜了他們。”轉眼望向段曉鋒,嫵媚一笑,道:“曉鋒,你終於想起我來啦?我沒有胡說吧?曉鋒,你本來愛的人是我,不是她!如果我們兩個聯起手來,必然所向無敵,一起斬盡天下武林人,指日可待!將來武林屬於你我二人,爲所欲爲,那樣多好啊!”
段曉鋒腦海中對她的印象模糊不清,毅然拒絕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已經泥足深陷,步入魔道,而我卻是迷途知返,改頭換面,我們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正邪兩個立場。我殺你都還來不及呢,只因你說你是婉兒的姐姐,我才未動手。”
宋婉兒突然露出小臉,瞟向宋香琴,低聲問道:“宋香琴,你真是我的姐姐嗎?”
宋香琴冷冷地回道:“貨真價實,絕無虛言。”心想:虧你是我妹妹,瞧那軟弱無力的樣,我若要殺你,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大仇未報,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與人成親!哼,真是陰差陽錯,偏偏這麼湊巧,段曉鋒愛的是我妹妹,我卻充當了她的替身。不,我不會是拾人牙慧的複製品,我要曉鋒死心塌地地愛我。想到此處,頓覺體內血液流速增快,全身經脈逆行,痛苦不已,原來修煉了‘天魔大法’是動不得半點情唸的。她轉念又想:全天下都已是我的仇敵,我要殺盡天下武林人,他們幾個,絕不能放過,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宋香琴自從練了‘天魔大法’之後,脾氣變得乍暖還寒,魔氣攻心,自已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