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段曉鋒這樣的絕世高手都未察覺她的到來,可想而知,她現在已是無影無蹤了。
看來宋香琴趕在黑風雙煞的前面,先來一步,她已知段曉鋒和自己的親妹妹就在裡面,暗自心想:黑風雙煞尚未趕到,我若突發制人,他們定然趁我與段曉鋒相鬥時逃走,我須得暗中監視,待得黑風雙煞自投羅網,我再現身殺他個措手不及!那宋婉兒長得果然漂亮,她是我妹妹,我若將她殺了,也實爲可惜。但她與段曉鋒在一起,卻是大大不對。哼,當日那小子裝瘋賣傻佔了我不少便宜,現在又來勾引我的妹妹,真是淫娃蕩婦,叫我看不順眼。現在我已練成“天魔大法”,又曾聽師父說她與無名草有過節,儘管她是我妹妹,但從未有過骨肉之情,因此他們幾個,我也絕不會放過。現在我與全天下武林爲敵,自當見人便殺!宋香琴想到此處,不禁咧嘴一笑,兩粒尖牙在月亮照耀之下閃出寒光,那可是一副吃人的牙齒。
黑風雙煞果然已從對面的樹叢中走了出來,見前方荷花池上有座房屋,其間燭光人影,來回晃動,歡聲笑語,喜氣洋洋。二人相視一笑,立時輕手輕腳,減緩行速。
張三霸低聲道:“老子兩個跋山涉水,一路追尋蹤跡;我還以爲‘山窮水盡疑無路’,哪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無名草那小子定然就在前面那所茅屋內。四弟,你我左右夾擊,先探清其中實力,再行下手。老子十八年來養了一個狗雜種,這股怨氣真他媽夠嗆的。老子就是不信邪,今日非得殺了他不可!”已然怨氣勃發。
銀劍光聽他吟詩作對,語氣卻是相差甚遠,想到惡人唸詩,不禁暗自好笑。
宋香琴的雙眼發出兩道血紅的光,殺氣沖天,直盯着銀劍光,心中邪念陡然俱增,真恨不得將那二人撕成碎片,挖出內臟燒成灰碳,拿來施田沃土。心中轉念又想:若要親者痛,仇者快,我報復的手段定要殘忍。呆會兒使出“移魂攝心術”,叫那銀劍光聽我號令,成爲一個活死人,與那張三霸自相殘殺,呵呵,就看着他二人死在自己人的手下,到時連死了都不明所以,那才叫痛快,那才叫舒暢。
銀劍光忽覺紅光閃動,提高警覺,擡頭四下張望,卻未見有人,已然惴惴不安。
張三霸突然間拍了一下銀劍光的肩膀,直嚇得他渾身一震,大鉗高舉,冷汗直流,更是心驚肉跳。張三霸冷笑道:“怎麼啦四弟?見鬼了不成?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我還從未見你如此害怕過呢!”也睜大眼睛四下裡掃視一番,只聽得蛙聲一片。
銀劍光故作正經,悄然道:“大哥,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人先來一步,在暗中監視我們。他似乎想將我二人引入茅屋,來個甕中捉鱉,大哥,我看形勢不妙啊!”
張三霸瞥了他一眼,狠狠地道:“現下如箭在弦,豈能不攻而返?我黑風雙煞天不怕,地不怕,管他是誰!四弟,我看你想得太多了,不要自己嚇
唬自己。想那‘九龍神珠’,可是稀世珍寶,怎可不拿?”他至今都還不知神珠早已被段曉鋒吸納,自以爲是。銀劍光提起膽量,點了點頭,與張三霸惡狼撲羊般衝上前去,已然毫不猶豫。
只聽得屋內秋若水大叫道:“新娘子來嘍,新郎、新娘拜堂了!”興致沖沖。
此時只見正廳之上兩支紅燭左右生輝,牆上貼着一張紅色的、大大的“囍”字畫幅。肖青山啞然失笑,坐在正中桌旁一張藤椅上,甚是歡愉,段曉鋒亦是容光煥發,英氣逼人,雖然僅穿着一件淡藍長袍,仍是俏然而立,顯出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
肖青山笑道:“今日我外孫於此成親,讓寒舍蓬蓽生輝,如此喜事,簡直做夢都沒想到!”
段曉鋒想到父母均已不在,略有遺憾,不過外公在此,也已好過無人主婚百倍。
秋若水領着火紅的新娘步入正廳。段曉鋒頓時心潮澎湃,激動萬千,直視眼前愛人,想自己雖命中多難,卻也因禍得福,娶得如此天仙般的愛人,哪怕死了都值。
宋婉兒戴着鳳冠,蓋着紗巾,雖看不到她如鮮花綻放的笑容,但從她輕快盈盈的腳步便能猜出其心中也是無比知足,心想:一切禮義廉恥,繁文縟節,我們都已經摒棄不顧,嫁得有情郎,我也不再多求什麼,只要將來能夠平安地過日子,就什麼都不再重要了。爹,娘,我想你們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我與曉鋒拆散吧?
秋若水亦坐在肖青山右邊的一張藤椅上,悅然而笑,道:“常言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老太婆就祝福你們兩個白頭到老,永結同心。”說着與肖青山互視一眼,她接着道:“現在正式開始吧,一拜天地!”後面四字極是響亮,充滿祝福之情。
段,宋二人並排而立,轉身背向兩位老人,相視一笑,扶手跪下,便磕了個頭。二人正欲起身,忽然廳內寒風拂過,直吹得燭焰晃動不止。段曉鋒心中一驚,都怪我剛纔太動情了,外面有人闖入竟未發覺,不知是何方不速之客,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只聽張三霸放聲狂笑,猶如老鴨啼叫,他二人已迎面走來。張三霸一向顧盼自雄,不知段曉鋒武功大進,便才如此肆無忌憚。他大笑道:“哈哈哈……想我黑風三煞養了十八年的乾兒子,果然沒有令我等失望。今日你能娶得美嬌娘,將來也不至斷子絕孫。只是成親娶妻,乃終生大事,須得父母做主。乾兒子,怎可事先不向我二人說明,也好讓大家一起大張旗鼓地舉行婚禮呢?我們找的好苦,總算找到你了!”
宋婉兒揭開紗巾,只見她脣紅面白,嬌豔似花,她冷冷地道:“無恥之徒,你們還有臉來見曉鋒?今日本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們還是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們。”
銀劍光陰森森地道:“喲,小美人兒,說什麼呢?你本來就是我的,難道你忘了我當初對你一見傾心嗎?無名草那小子他有什麼本事做你相公?
他可殺了你的全家!”
肖,秋二人臉色大變,驚怒交迸,實在想不到會於此時趕來兩個大仇人攪局,對於銀劍光的話,也未曾多想,肖青山朗聲道:“張三霸,銀劍光,你們還認識我嗎?”
張三霸向前望去,見是一位雙腿已斷的老者,心中已然明白:那是段正雄的岳父,肖青山。當年我們打斷他的雙腿,剛要殺他,卻被人救走,旁邊那個老太婆,必是救他之人了。無名草與他們在一起,定然已知自己身世,東窗事發,我們也不必再隱瞞什麼了。轉眼間瞪了一下段曉鋒,回答道:“‘青鼻真人’肖青山,原來你還沒死啊?寒來暑往,光陰似箭,都已經十八年了,我打斷你的腿,還以爲你進棺材了呢!”
段曉鋒怒容滿面,仇視雙煞,問道:“黑風雙煞,你們爲何要殺我爹孃?我本是段正雄的兒子段曉鋒,你們把我養大,是想利用我成爲你們的爪牙嗎?”
銀劍光陰測測地道:“這也怪不得我們,誰叫他多管閒事?還有,我讓你弄個明白,當初若不是歐陽一劍暗中相助,引我們上得天山,我們也決計殺不了你的父母。要找人報仇,便找歐陽一劍,別把所有的罪行攬在我們的頭上啊!”
張三霸接着道:“不過,在找他之前,你們也得喪命。我張三霸從來不會放過背叛我的人,背叛我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有句古話說得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段曉鋒,交出‘九龍神珠’,不然,你們的喜事就得變成喪事了,交出來吧!”
段曉鋒一陣冷笑,道:“哈哈哈……你們還對‘九龍神珠’念念不忘啊!婉兒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今晚是我二人大喜之日,你們走吧,血海深仇,以後再算!”
張三霸頓覺可笑之極,心想:我教出的徒弟,又怎麼不會狂妄自傲呢?於是他揮動左臂,陰氣在掌間盤旋,他喝道:“好小子,廢話少說,就讓你瞧瞧我‘玄陰真功’的厲害吧!”只見他左掌似隨風搖曳的樹葉左搖右擺,寒氣籠罩,“呼呼”作響。
“且慢!”這兩個字聲音極是尖細,其間暗含深厚內力,直震得房樑鬆顫,門窗搖曳,廳中兩隻紅燭立時熄滅。僅在瞬息之間,一雙黑亮的爪子已抓住銀劍光的雙肩。黑暗中兩顆血紅的眼珠射出兇光,直視着銀劍光的雙眼。銀劍光的雙眼也隨即閃爍,頓時讓他全身痠軟,身不由主,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已經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是宋香琴以‘移魂攝心術’迷惑於他。只聽她以一種緩緩和和,斷斷續續的語氣對他道:“銀劍光,現在你不是很想有個美人陪着你嗎?我已經來了,我讓你享受了無限快感,你須得聽我的話,殺了張三霸,殺了張三霸,殺了他……”
“殺了張三霸”五個字不停地在銀劍光的腦海中響起,除了此事,他不知該做什麼,只應了一聲:“是。”待得肖青山點燃蠟燭,只聽“咔吱”一響,接着張三霸慘叫一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