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歐陽一劍的劍法精準無誤,一支支毒針就像是他掌中的玩物,盡被擊落開去,火花四濺。但那道排山倒海的氣焰,實在是帶了太深的內力,叫他也無計可退。二人雖然躲過了萬箭穿心,但還是給氣焰震出數丈之遠,口噴鮮血,相互扶持,痛苦難當。
二老正欲上前,歐陽一劍急中生智,故意裝瘋賣傻,大叫大嚷:“媽呀,怎麼搞的?媽呀……”歐陽一劍竟然不顧顏面,爲了脫身,無奈使出怪招來。二老面面相覷,自當是莫名其妙。歐陽一劍趁二老不留神,立時抱起明珠,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我們走!”說罷二人飛身而起,如煙似雲,眨眼不見。
歐陽一劍嚇破了膽,語氣一如往常,叫無名草聽了耳熟,頓時恍然大悟,怒氣沖天地大吼一聲:“歐陽一劍,是他,一定是那個混蛋,我要殺了他,我要……”無名草身受重傷,眼見仇人逃走,叫他怒火攻心,喘不過氣來,一時激動,跑了兩步竟然吐血。
乾坤二老拍拍雙手,傲慢地道:“江湖敗類,死不足惜!”歐明月冷笑了一聲,接道:“竟然爲了苟且偷生,如此下三濫的伎倆也使出來了,還連聲叫爹喊媽的,哈哈哈哈……”
歐明日仍舊沒認出那女的是誰,卻聽無名草大叫着“歐陽一劍”,忙問道:“那男的是哪門哪派的歐陽一劍?不會是天山派掌門吧?一代君子竟如此……”
無名草無奈至極,手中的“碧月玄鐵劍”閃着寒光,他滿臉殺氣,冷冷地道:“那歐陽一劍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只是他的臉變了樣,裝神弄鬼的我就沒認出來。若不是我有傷,定飛上前去一劍斃了他,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二老對於他們之間的私仇倒是無多興趣,他們爲了“九龍神珠”而冒此危險,此等居心叵測者必然大有人在,自是應該加強防備,以防突襲。
無名草鎮定下來,心想:乾坤二老一向自視清高,我與歐陽一劍的大仇他們自是漠不關心,看我以脣相譏,叫你們難堪。於是發出一陣冷笑。
歐明月忙問道:“臭小子,你笑什麼?”他由傲轉怒,目光寒冷,竟帶着殺氣。
無名草道:“可惜讓他們跑了,要是我沒受傷的話,定叫他們兩個好看!看來九龍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規矩得改一改了。”他眼看二老怒容滿面,又稱讚道:“兩位長老神功蓋世,想必當今武林無人能及吧?小弟我佩服得緊啊!”無名草微微一笑,剛纔第一句話是責備城主端木玲瓏打他兩掌,否則他定使出“九天玄女劍法”殺了歐陽一劍,後面說的話則是怕二老怒而出手,用以討好他們。
歐明月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道:“九龍城的法規乃是我二老與上任城主所定,管制範圍皆在我二人之下,在這裡,我可以隨心所欲。況且殺雞焉用牛刀?像他們這種鼠輩小人,他們還沒有資格死在我們手裡,殺他們可別髒了我二老的手。哼哼,小子,你是在責怪我們沒有趕盡殺絕吧?”
無名草
忙回道:“晚輩豈敢?看到二老施展絕世武功,高興都還來不及呢,今生今世能看到乾坤二老的絕技,也算不枉此生了。”
歐明日冷瞪了歐明月一眼,低沉地道:“廢話少說,趕路要緊!”歐明月聽了很不自在,但長兄爲上,雖然十分怨怒,但也不敢放肆發泄出來。
無名草又想起了正在家中等得心急如焚的黃建德一家,立時又顯得憂心忡忡。他覺得自己很是奇怪,爲什麼要不顧死活地去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呢?連命都差點丟了,又得不到什麼回報,這是大丈夫行善積德,還是復仇者自我悔過?轉念又覺得,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決心救人,就管不了這麼多了。乾坤二老要填飽肚子,他們三個便飛進了一片森林裡,去尋野味充飢。
不日之後,乾坤二老帶着無名草很快便來到了黃花村。黃家破宅此刻卻是寂靜無聲,不見人影,既有人來,他們應該出來迎接,令人詫異。
乾坤二老一向小心謹慎,東張西望,提高警覺,確保“九龍神珠”如影隨形。歐明日心中暗想:看這黃花村,荒涼悽慘,人跡罕至,又怎會有十年寒窗苦讀之書生於此居住?看無名草這小子一本正經,卻也不像是騙人,只怕那重病之人居心叵測,巧設陰謀詭計,叫我們自投羅網。歐明日頓時臉色鐵青,拍拍無名草的肩膀,問道:“小子,那垂死病人當真是個窮書生的妻子?你可知道她姓甚名誰,病態可有稀奇古怪之驚人症狀?或者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無名草無暇顧及歐明日此等提問,只想着黃夫人危在旦夕,急需神珠治療,隨口說了聲:“我怎知道?”然後衝進屋內,喜上眉梢地吼道:“黃大哥,何大夫,我無名草總算不負所托,將神珠借回來啦!救人要緊,你們在做什麼呢?”只怪他詞不達意,心急口快,“不負所托”叫他好生難受,明明是自己主動衝鋒陷陣,何來受人之託?四下張望了一番,卻依舊不見人影,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
乾坤二老很是納悶,臉上皆顯憂鬱之色。無名草進入了牡丹的房間,也是忐忑不安,難道他們遭遇不測?連聲大叫道:“黃大哥,何大夫,你們在哪兒啊?我把神珠借回來了,你們快出來呀!”
難道這一切是騙局?其間有何玄虛也實在叫人捉摸不定。歐明日心想:無名草如此焦急,應該不會有假,調虎離山也不可能,只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莫非他們是對“九龍神珠”動了心思?於是下定決心,衝着無名草喝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戲弄我們啊?此地荒無人煙,要是再找不出個病人來,我二老可就打道回府了!”歐明月心煩意亂,也極力贊同他的說法,道:“就是,膽敢戲弄我乾坤二老,恕不奉陪!”
無名草當然不答應了,眼見牡丹的牀上棉被鋪的整齊,似乎裹着一個人在裡面,一起一伏,呼吸急促。他即刻驚喜交集,卻不知那裹得嚴實之人是否是牡丹,連忙向乾坤二老大叫道:“二老,快進來,快進來啊,病人在
這兒!”
乾坤二老不勝其煩,立時放鬆警惕,走進屋來。無名草剛欲揭開棉被,卻怎料一道死沉的黑氣從棉被間席捲而出,勝過電光石火。那棉被破散開來,潔白的棉花飄得滿屋皆是。無名草被那黑氣一傾,頓覺胸口一悶,出其不意的,便暈倒在地,腦海之中剎那間成了一片空白。
乾坤二老反應甚疾,歐明月忙掀起門板擋在那道黑氣之前,歐明日喝道:“何來一道不正之風?明月,小心‘九龍神珠’!”當即出力也擋住門板。歐明月一向好勝心強,本來神珠在無名草那裡,他卻三番五次地要保管,此時在他身上,也不足爲奇。他應變迅捷,運足內力朝着黑氣側面一掌打出,“砰”的一聲,飛沙走石,門側的一面石牆登時給劈個大洞。而那道黑氣卻立刻隨着白光一閃,消失不見了。乾坤二老疑惑不解,此等來無影去無蹤的邪門功夫,似乎曾幾何時在哪兒見過,但卻又想不起來。
歐明月頓時大驚失色,藏得嚴密的“九龍神珠”竟也不知所蹤!歐明日也是一聲大吼:“不好,快追!”乾坤二老奔出宅子,四下搜尋,卻是毫無足跡歐明日悽然一笑,道:“何方妖魔鬼怪,東躲西藏的算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的出來與我二人大戰三百回合,怎麼樣?九龍城乾坤二老在此,甘願領教!”除了歐明日千里傳音的巨大聲波在迴盪之外,周圍仍沒有迴應。歐明月雷霆大怒,罵道:“賊殺的,竟然空穴來風,搶走‘九龍神珠’,我絕不放過你!”
忽聽得房屋背後一陣男子的慘叫,似惡鬼哭號,連二老都給嚇得毛髮悚然。二人悄無聲息地藏於牆角,偷看有何事發生,定要解開廬山面目!只見一名渾身冒着黑氣的女子,蓬頭散發,滿面血絲,雙目深紅,看其身形,正是牡丹!她左手拿着白光閃爍的“九龍神珠”,右掌竟罩在了跪於身下的一名男子的頭上,那男子兩眼發白,慘叫不止,腦袋竟給捏碎開來,血漿崩裂,實叫人目不忍睹。而那名男子,卻正是黃建德!病魔纏身的牡丹爲何如此?
乾坤二老驚恐無比,齊吼道:“幽林林主,薛人魔?!爲何如此殘忍,連自己的徒弟也殺?”原來黃建德是她的大徒弟,她又何故要殺此人呢?
又見薛人魔張開了血盆大口,貪婪地吸吮着黃建德頭上滲出的腦漿!“天魔大法”至陰至毒,極易讓修煉者走火入魔,導致腦部受損,元氣大傷,身體血脈逆行鬥轉,痛不欲生。她吸弟子的腦髓,定是逼於無奈,爲了鎮傷止痛才六親不認下此狠手的。幾十年了,她竟又重現於人間!
薛人魔悲痛不已,道:“‘九龍神珠’還是來遲了一步,你們兩個高手來遲了一步,否則命喪我手的,就不是我徒弟了!吃了神醫的靈芝,還是無濟於事,悔不該修煉魔功啊!”
歐明日道:“原來她是以高手的腦髓來補充自己的神智,她想用‘九龍神珠’的力量來遏制心魔,利用神醫和無名草,一切的一切,竟是她巧施的連環計,上鉤的便是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