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知難而進,害己害人(八)



話說無名草身負重傷之後,與乾坤二老帶着“九龍神珠”一氣不喘地趕往西面黃花村。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就算內力再深,武功再高,他也會有飢餓疲勞的時候。像乾坤二老這對肥胖之人,更是不言而喻。三天路程幾乎超過五百里路,無名草披頭散髮,仍給二老夾在中間,發出陣陣“嗖嗖”聲響,似一道閃電掠空而過,腳下的樹梢猛然一抖,猶如虎嘯龍吟。

忽見腳下一座陳舊的草棚,人煙稀少,飯菜甚香,酒氣甚濃,頓時令二老食慾大增,雙眼一瞪,在半空之中,藍天白雲襯托之下,一個急剎,平穩落地,勢不可擋。草棚前兩桌過客見了二老者頭上所戴飾物,個個都變了臉色,提心吊膽地吼着:“龍城高人,乾坤二老,江湖羣雄,聞之喪膽,快閃快閃!”個個都丟了銀兩,提着兵器撒腿便跑,看來這些人都曾是首握天的黨羽了,對於九龍城皆避而遠之。

而攤點裡的老闆、老闆娘,一對相貌醜陋的夫婦卻是不動聲色。男的右臉腐爛,女的滿目瘡痍,目光兇狠。男的開口了,道:“三位客官,想來點什麼?”那男的看到乾坤二老,倒顯得不足爲奇,見到無名草,卻是大吃一驚,心中暗道:“這小子死裡逃生,風馬牛不相及的,怎麼和乾坤二老混在一塊兒了?難道黑風三煞就在周圍?切不可大意,定要小心。”原來這醜男竟是歐陽一劍所裝扮,醜女便是明珠,明珠消息靈通,得知神珠被人借走,會經過此地,便於此處易容換臉,設下埋伏,意欲搶奪。

明珠見乾坤二老在此,也是暗自納悶:龍城現在忙得不可開交,聖主竟然如此膽大妄爲,一意孤行,將神珠借與他人?

醜男話一說完,無名草便急了,心不在焉地道:“救人如救火,我的朋友陷入了生離死別的危難之中,你們還忙裡偷閒來此吃飯?現在十萬火急,人命關天,趕快帶我去救人啊!你們可不能違抗聖主指令,揹着她胡作非爲!”

歐明月心中不悅:那端木玲瓏算個什麼,少拿她來壓我!歐明月輕輕地推了無名草一下,道:“臭小子,你給我坐下!”你以爲我們兩個是無所不能的活神仙啊?我們是凡人,我們會餓,要吃飯的。若是沒有充沛的精神,怎麼保護好‘九龍神珠’?少在我面前提那丫頭,她算個什麼?當年我們與端木正道打江山的時候,她還在孃胎裡呢!”歐陽一劍聽到“九龍神珠”四個字後,驚喜之極,果不其然,神珠就在他們身上,朝明珠遞了個眼色。

歐明日聽了老弟的一番話後,忙告誡道:“明月,外人面前不可胡言亂語,如此口無遮攔,只會叫我們惹火燒身,禍不單行。可千萬要小心啊,禍從口出啊!”

歐明月卻當充耳不聞,無名草似乎明白他似乎對端木玲瓏心存芥蒂,妒賢嫉能,於是見機行事,故意添油加醋,笑道:“是啊,想當年二老與端木正道並肩作戰,力敗幽林林主薛人魔,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我無名草打心眼裡佩服。那端木玲瓏坐享其成

,深居簡出,孤陋寡聞,武功還不及二老一成,她怎麼就配當城主呢?二老爲兩代城主浴血奮戰了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城主之位分明就該是二老的,是那端木正道利慾薰心,徇私忘義!”

幽林林主薛人魔是三十年前在武林之中風靡一時的女魔頭,其三名弟子將她奉若神明,頂禮膜拜。她因修煉旁門左道“天魔大法”而滅絕人性,殺人無數。後終被乾坤二老與端木正道合三人之力打成重傷,銷聲匿跡。“天魔大法”可使人返老還童,確有讓人通天徹地的能力,但終究是邪魔歪道。薛人魔倘若尚在人間,如今已是風燭殘年,這個人神出鬼沒,目前尚無一人知道她的蛛絲馬跡。

無名草得以知道這些陳年舊事,想必都是一路上從江湖中人的閒言碎語中得知的,天下大亂,皆是因爲邪道橫行。

人生難得遇知己,歐明月聽了無名草的一番話,正中下懷,立時毫無戒備地大吐苦水:“小兄弟,你真是說得一字不差!我歐明月若不是擊中幽林林主一掌,他端木正道又豈能大獲全勝,登上城主之位?恐怕早就與世長辭了,蒼天啊,太不公平了!”

無名草見他在那凳子上手舞足蹈,怨天尤人,心中不解:縱使你當了城主,又能怎樣?真不明白這些傢伙爭名奪利,到底圖個什麼?頓覺歐明月傻裡糊塗的,不禁暗自一笑。

歐明日一向謹言慎行,對歐明月罵道:“明月,不得出言不遜,小心隔牆有耳!”他疑惑地看了那個醜女一眼,見她樣子鬼鬼祟祟,似乎居心不良,忙瞪了一眼歐明月。

歐明月無所顧忌,道:“大哥,怕什麼?我是實話實說,憑我二人的本事,那個混蛋不怕死的敢打我們的主意?”明珠趕緊側過頭,急忙走進屋去,不再出來。明珠淡淡一笑,暗想:沒想到乾坤二老也是陽奉陰違、老奸巨猾之輩,他們任勞任怨地在城中幹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沉得住氣?要是我,早就搶了城主來做!

歐明日對歐明月認真地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明月,不可衝動誤事!”他見醜男站在一旁聲色俱靜,於是對其道:“老闆,給我們來十個饅頭,兩罈子酒吧!”

“好咧!”歐陽一劍就怕他們不吃東西,急忙奔進屋去,其步伐輕快,絕非尋常百姓能夠做到。歐明日又起疑心:這醜男深藏不露,其中定有什麼鬼蜮伎倆。

醜男醜女準備好了饅頭與酒,端上了桌。醜男恨了無名草一眼,讓他頓感詫異,心中暗想:這人長得十分醜陋,莫不是對我心生嫉妒吧?無名草英俊瀟灑,自是有了此番遐想,他卻認不出此人正是歐陽一劍,只因自己才疏學淺,不懂易容之術罷了。

三人拿起饅頭,正欲吃下,歐明日仔細地聞了一下那饅頭,無色無味,手感綿軟沾肉。他頓覺不對,忙將無名草手中的饅頭奪入手中,扔到了酒罈之內,大叫道:“快閃開!”歐明日拉着無名草騰身而起,歐明月頓時也已飛了十丈之高!

只見饅頭落入

酒罈之後,之內立刻噴出一道刺鼻的白煙,呼呼作響,隨着“砰砰”兩聲烈炸,整張桌子連同凳子都給炸的粉碎。空中濺起的毒酒水,每接觸到一物,那一物便腐化成醬汁,其毒性實在深不可測,無名草雙目一瞪,驚懼交集。

三人落到地上,歐明月怒氣勃發,吼道:“真是下毒高手啊,酒與饅頭本皆無害人之毒,而當其混合之後,卻是劇毒無比。還沒等到酒醉飯飽,那人恐怕已是一灘血水了。醜八怪,可惜你們遇到了我乾坤二老,要想謀財害命,就得靠一點真本事了!”

醜女沉不住氣,怒罵道:“廢話少說,王八蛋,交出‘九龍神珠’,否則叫你們死無全屍,碎屍萬段!”她一腳踢起身前的一張方桌,“呼吱”一聲,方桌在空中快速旋轉,直逼向了三人。與此同時,醜女又從袖間掃出“狂風暴雨血不停流”針,不可勝數、密密麻麻的銀針,緊隨着桌子傾向三人。“咔嚓”聲不斷,頓時那方桌已是千瘡百孔。隨着“咯吱”一聲響,那方桌竟成了碎塊墜落下來。原來她是虛實並進,以假亂真。歐明日對此毒針似曾相識,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這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雖然毒針頗具殺傷力,但對於乾坤二老來說也只不過是以卵擊石。歐明月還樂呵呵地道:“改明兒我可以去賣繡花針啦!”這句話叫歐陽一劍與無名草吃驚無比,無名草雙目大睜,望着如同飛瀑流水般傾斜而至的毒針,心中暗自驚歎:這暗器真是天下獨絕,縱然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以抵擋。乾坤二老卻視同兒戲,可想而知,他們更是難逢敵手,武功高強,我這點武功,恐怕是遙不可及啊!

歐明月伸出右掌拉過呆若木雞的無名草,吼道:“臭小子,瞎想什麼啊,不要命了?”說罷一掌攤開無名草,無名草中了端木玲瓏兩掌,現在傷勢未愈,體如常人,無力躲閃,給倒退了七八步。無名草心中大怒,恨了他一眼,真想罵他一句,以解心頭不快。但轉念一想,他也是爲了自己的安危,形勢緊急,自當顧全大局,他也就沒說什麼。

乾坤二老雙臂張開,似兩道直升的霧影一般,離地升空,雙掌環繞於胸前,氣焰震盪着地面,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響。正當毒針將要刺中二人之時,他二人扯破了嗓門大吼一聲:“排山倒海!”兩道滾滾氣浪似銅牆鐵壁擋住了恆河沙數的毒針。此招可謂武林中的一枝獨秀,“砰”的一聲巨響,二人身前的氣焰竟將那些毒針調轉了方向,給熊熊烈焰卷向了醜女。乾坤二老頓時落在無名草跟前,傲睨自若,嗤之以鼻。

此招可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加上二老的功力,威力自是不可想象。明珠頓時手足無措,以爲自己下毒使暗器的本事無可挑剔,必能出奇制勝,卻料想不到二老內力如此高深,同是龍城中人,如今自相殘殺,而且還要命喪於此,立時後悔不已。歐陽一劍見明珠危難在即,這才反應過來,臨陣磨槍,爲時已晚。他拔出藏於門後的利劍,撲向前去,擋在了烈焰之前,揮劍阻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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