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就是現在！”
隨着眼中精光的閃過，整個世界在凌風的眼中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尤其是那道縫隙，更是好像被擴大了一般，彷彿大海般寬廣。
“刷！”
一人一劍，分不出哪個是人，哪個是劍，渾然爲一體，化作一道游龍般的劍光，一衝而出。
“你瘋魔了嗎？！”
影子凌風尖叫出聲，雖然早從凌風的目光中察覺到了什麼，但沒想到了他竟然真的敢衝。
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一下搞不好都不用他動手，凌風的力量自會被那些亂流消磨得七七八八，甚至直接殞身其間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如此，憑着一個武者的本能反應，影子凌風還是下意識地運劍迎了上去。
正在這個時候，驚人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連他挺身而出向前的動作都不由得爲之一滯。
“什麼？！”
影子凌風驚叫出聲的時候，凌風所化的劍光正靈活地在亂流風暴中游走着，時而穿梭在一閃而逝的罅隙裡面通過；時而衝着亂流一頭撞上去，卻在即將碰撞被吞噬的時候，亂流恰好潰散了開來……
一路如此，一息上下的功夫，百丈遠近的距離，這般生死時速，這般險死還生，凌風上演了數十次之多。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僥倖，是狗屎運；
三次四次，可能是天意眷顧，是氣數未盡。
數十次加在一起，接連出現，就是傻子也看出來凌風是早有準備，竟是真能硬生生地闖過尚未完全消散的亂流，搶得一線先機。
“就是讓你先出劍又能如何？！”
影子凌風的神色沉凝了下來，以他武癡的本性，竟是難得地不去深究凌風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而是沉着穩健地運劍，前進的人，下面的腳步，手中的劍，自成了某一種協調的韻律。
“就是讓你佔得了先機又如何？！”
“實力的差距，豈是這麼容易彌補的？！”
“看~劍！”
說話間，凌風穿過了紊亂的洪流，來到了影子凌風的面前。
說話間，兩人正面相對，各自衝着對方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這一刻，若是有第三者在場，定然會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凌風與影子，他們兩人的劍法竟是出奇的相似。
一般無二的舞動着長劍，似是沒有招數可言，沒有劍勢可依，沒有劍意駕馭，有的只是亂披風般的隨意揮灑。
可是若是仔細研究下去，就會發現他們的每一劍，都是衝着對方的要害，對方的破綻而去，每一變化，都是因爲對方的變化而變化。
可以這麼說，這近在咫尺的一劍，是凌風與對面影子一身劍道精髓感悟的淋漓盡致體現。
技，近乎於道！
劍，超脫了招，超脫了法，超過了一切，只是以自身的感悟，自身的境界，揮出的一劍。
影子凌風不清楚，但就凌風自身而言，他很清楚，這一劍已然是他的巔峰水平，甚至在很長的時間內，他都無法將其複製出來。
自身的原因在其中，沒有影子凌風這般的對手，也是一個原因。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纔會揮出超越的一劍啊！”
凌風心中的感慨，臉上神色不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劍光所映照，顯得是那麼的纖毫畢現，恰似兩人對彼此的洞若觀火。
“一線！”
“被追上！”
“差了一線了！”
……
只是簡單的挺劍互刺，在兩個劍道高手的演繹當中，堪稱是複雜到了極點。
他們兩個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因爲雙方在境界、實力、劍道上的差距，凌風悍然橫穿亂流佔得的一線先機已然被抹平，甚至隱隱地開始落後了。
影子凌風嘴角一彎，有點傲然，有點得意，也有點了然。
到目前爲止，凌風的舉動雖然讓他吃驚，終究靠着他強絕的實力，硬生生地扳回了正軌。
凌風卻也不驚，這一切本來就在他的計劃當中，本來就已經達成了目的。
“到了這個地步，足夠了！”
“實力是天塹，然而挪移五嶽，終可填平！”
凌風眼中寒光一閃，不，是眉心紫府處，接連有兩道光華迸射了出來。
先是迷神天珠，燭照天下，影子凌風劍中的一切變化，沒一個細節，洞若觀火，須臾之間於凌風的心湖中演繹過了無數遍；
繼而是一個人影，從轉動到極限，恍若化身成了明月的迷神天珠中一躍而出。
“刷！”
劍之神祇，一劍揮出，那種韻味，那種神彩，似極了凌風，又超越了凌風，那是徹底融入了劍中的劍之神境。
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凌風終於動用了劍之神祇，一人一神，重合在一起，合力揮出了最後的一劍。
“這是……”
對面的影子凌風，神色終於變了。
“鏗~！”
兩人的人皇劍，第一次碰在了一起，一擦而過，繼續向着原本的方向前進。
差之毫釐，定然是謬以千里！
原本這一劍，是影子凌風憑着壓倒性的實力，壓倒性的劍道領悟，直接盪開凌風的劍，徑直刺入了其胸膛纔是。
可是現在呢，先是凌風突然間對影子的劍有着神秘的洞察，避開了被盪開的殺招；
繼而，凌風的劍中，陡然帶出了一種靈性與神韻，不僅僅不在影子凌風之下，隱然更在其之上。
這種變化是何等的突然，哪怕是以影子凌風的經驗與實力，倉促間也只能繼續挺劍向前，依照原本的想法，刺向了凌風的胸膛。
同一時間，凌風的人皇劍，閃爍出精光，也刺向了影子的胸膛。
頓時，從空中俯瞰而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使出了一模一樣的招式，刺向了對方一模一樣的位置……
既是融合，又是違和，無法形容的詭異感覺。
凌風與影子，卻不覺得是詭異，而是茫然，兩人一併的茫然，一起失去了對事態的掌控能力。
自此，誰勝誰負，再沒有人能知道，一線之差，就是生死天涯。
“誰贏了？”
兩人的心中，同一個疑問，浮現了出來。
與此同時，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不約而同的如釋重負。
凌風的如釋重負，是他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以雙方的實力差距，這已經是他計劃中最好的結果了，剩下的一點變數，誰也無法把握。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親親性命，最後一點，就交給上天了。
正因爲如此，於是乎如釋重負，於是乎釋然。
影子凌風的如釋重負，則是帶着另外一種含義，一種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的意思。
這一刻，彷彿很是漫長，又只似一剎那，短暫到連思緒飛快奔走一圈子的時間都沒有。
凌風從影子的身上，似乎是看出了什麼，可他壓根就來不及想。
一瞬間，便覺得胸前隱隱地一痛，好像是有什麼鋒利，刺破了他的紫極金身訣第七重護體，刺破了他的衣衫，再刺破了他的皮肉，向着肋骨縫隙心臟搏動的地方深入……
“輸了嗎？”
凌風的意識忽然一陣恍惚，天旋地轉了起來，隱約間，似乎看到了影子凌風的嘴巴在開合在顫動，似是說出了一句什麼來……
隨後，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