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驚叫出聲的時候，影子凌風的目光所向，正是那越來越靠近他身軀，靠近他手中黑色人皇劍的毀滅洪流。
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整個漩渦就在不住地震顫着，似乎隨時可能崩潰一般。
現在這個震顫到了極致，同時毀滅洪流也太半進入到了漩渦當中，眼看已經成了後繼無力的局面。
只是比他晚了一點點，凌風隨即也發現這一點。
“呃~”
凌風的詫異，不比影子來得稍弱了。
天知道，原本決定勝負的一擊，竟然是在機緣巧合下，形成了互相湮滅，同時到達極限的形勢。
人不是機器，功法不是模具，同樣的招式，兩人再施展一百次，怕是也不會再出現一次這樣的情況。
這，完全是機緣巧合，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崩”的一下，兩個人的神經同時繃緊了。
原本以爲只是等待着結果，沒想到還是要再戰過，一時間兩個人都有點無語。
“轟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轟鳴，不住地在凌風與影子周圍炸開，響起。
影子凌風周圍，那是漩渦塌陷帶着洪流崩塌，一切湮滅成亂流，席捲了周遭方圓數百丈，乃至數千丈距離；
凌風周圍，則是那轟天擊毀滅洪流的餘波，再也沒有餘力支撐束縛，一段段轟然炸開，潰散。
一片混沌般的景象當中，兩人的目光都如尖銳的刺，刺破了一片混沌與帷幕般的存在，緊緊地盯視在對方的身上。
“刷”~
毫無徵兆地，不約而同地，兩人的目光同時凝向了對方手中的人皇劍上。
一金，一黑；一尊貴，一神秘。
兩柄人皇劍上，皆有寒光在流轉，有着自己生命般的氣息。
霎時間，凌風與影子又生出了與剛剛看到兩人全力一擊互相湮滅時候，一般無二的感慨：造化弄人啊！
原來，在等待結果出現，在對話聊天的時候，兩人雖然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依然本能地做出了準備。
兩個人的準備，都在劍上！
人皇劍上游走如龍，閃爍如星的劍光，就是明證。
“好，很好！”
影子凌風面露笑容。
“哈哈哈，太好了！”
凌風朗聲大笑，狀極歡愉。
兩人異口同聲：“如此，我們便在劍上決勝負！”
在劍上，決出勝負，正是兩人心中的所願。
凌風在大笑的同時，左手食指與中指並稱了劍指，在人皇劍的劍身上緩緩地抹過。
在手指抹過的地方，劍光不住地閃起，彷彿是抹去了所有的塵埃，閃爍出最奪目的華彩，又似一點一點地褪去了猛虎身上的枷鎖，嘯傲山林百獸之王的風采漸露。
同樣在閃光的不僅僅是人皇劍，還有凌風眉心紫府處。
那裡，先是有珠光透出，繼而凌風全力激發下，迷神天珠飛快地轉動着，從他的眉心浮現了出來。
它，既像是第三隻眼睛，緊緊地盯視着對面的影子凌風，又好像一輪明月般熠熠生輝，光照夜的大地。
“咦？！”
“你還有後手？！”
在凌風的對面，影子也在做着類似的準備，不同的是他的動作更灑然自若。看到了迷神天珠的浮現，明知道凌風有後手的情況下，他依然談笑自若：“不過什麼後手都沒有用的，現在你我體內，賊去鏤空，這一劍比的就是對劍的理解，對劍的感悟，對劍的造詣！”
“不管是從自身的境界，在劍道上的境界，與人比劍的經驗上，你都不如我。”
“這一劍，未刺出前，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天知道影子凌風這番話道來，到底是
真的做此想呢，還是想如凌風管用的手段一樣，在臨戰時候，亂堆放的心思。
不管如何，他的字字句句，都不曾流入凌風的心中，甚至連他的耳中都沒有能進去。
在凌風以手指抹過人皇劍的時候，他五感就全部封閉，眼睛緩緩比起來，彷彿遁入了一個全然是黑暗的世界當中。
緊接着，這片黑暗的世界裡，一輪明月從陰暗的地方一躍而起，霎時間清輝遍灑，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刷刷刷~”
月下，桂木芳華，一個人影，在月下獨自舞劍。
劍光與月光交相輝映，劍寒與夜寒不分彼此。
一人一劍，劍招變幻，劍法來去，就變幻了春秋，就影響了天地。
凌風，月下舞劍者，赫然就是凌風自身的模樣。
——紫府神靈，劍之神祇！
這尊凌風凝練出來的，經過無數的奇遇，融合了凌風前世今生一身劍道經驗感悟的神祇，一邊舞着劍，一邊緩緩地踩着月光，越飛越高，漸漸地都要飛入了明月中。
不再是月下舞劍，而是月中劍舞。
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遞減，每一次受檢，都絞碎了月光，在地面上留下了如梅花於雪地般的光影。
那種唯美，那種美輪美奐，那種華麗到炫目，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越飛越高，他固然全身心地沉浸在劍當中，劍就是他的一切，終究飛入了明月當中……
……
“刷！”
凌風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如劍，那一點最璀璨的光，就是劍之鋒芒，一下子穿透過了猶自紊亂，尚未完全平息的亂流，直刺到了影子凌風的身上。
影子凌風頓時如同輩才了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一個激靈，愕然擡起頭來，回望了過去。
按正常情況，現在還不是他們兩人交手的時候。
所謂的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現在兩人之間依然是此前一戰，轟天擊和獨尊天地留下來的混亂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出劍，稍稍影響，那就是生死之別。尤其是實力越差者，境界越低者，所受的影響越大。
換句話說，正常情況下，即便是機會出現了，時機到了，
也應當是實力更強的影子凌風先出手纔是。
可是，羅敷夜歌這一刻的反應，他分明就是要悍然出手了。
“怎麼回事？！”
本來自信滿滿，直覺得一切都在他把握之中的影子凌風，心中莫名地就是一陣慌亂，不自覺地就準備搶先出手，扼殺懸念了。
然而，在影子凌風出手之前，對面的凌風就動了。
凌風先前那蘊含了一切精神一切精力的一眼，彷彿不是爲了看影子凌風，完全沒看到他的動作，看到他的反應。
他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身上頓了一頓，似乎是在確定下劍的位置一般，緊接着就投到了兩人之間的亂流裡了。
凌風眉心處的迷神天珠轉動得愈發地快了，快到看不清楚珍珠的本相，其珠光不住地揮灑開來，恍惚間似乎是一輪明月，在這雲中的世界冉冉升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右手擡起，劍身平舉，遙指對面的影子。
凌風整個人紋絲不動，腳不動，身子不動，手不動，劍一不動，唯一的動的，就是劍尖。
隨着他眉心迷神天珠的轉動，隨着他目光的移動，人皇劍的劍尖在不住地顫動着，炸開如一朵顫抖着花瓣，抖動着花蕊兒，在緩緩綻放開來的梅花。
漸漸地，凌風眼中的世界，通過迷神天珠看到世界，在他的眼前融合在一起。
在他的面前，再不是一個充斥着混沌毀滅風暴的紊亂世界，若是由一條條線勾勒出來的繁雜無比的天地。
這裡面，每一條線都代表着毀滅的力量，只要稍稍出動一下，就會牽動無數的力量，撲上來，糾纏住，終至拖着他，滑向失敗的深淵。
突然，對陣雙方的中間，紊亂的毀滅亂流有着一線罅隙。
突然，凌風的眼中，精光豁然一閃。
“機會！”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