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白鐵衣苦笑,“他老人家當初跟天帝鬧翻時候,就說有生之年,足跡不至白帝城半步。”
“這些年來,師父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氣消得差不多了,可是放不下面子,死活就是不上山來,我也沒有辦法。”
白鐵衣兩手一攤,頗有些無可奈何模樣。
“哈哈~~”凌風笑了笑,放開不談。這是他們師徒的私事,且當初鐵劍郭景陽與上天帝鬧翻的事情,據說還有內幕在其中,凌風也不好太過深究。
緊接着,凌風若有所指地說道:“白兄,看來你很受歡迎啊~~!”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向着剛纔白鐵衣走出來的地方瞥視了一眼。
在那裡,不下數十個少年武者,正眼巴巴地望向他們這個方向,那目光好像會說話一般,在不住地說着:什麼時候把白鐵衣放回來給我們啊~~~
一提到這事,白鐵衣的臉上就露出了苦笑之色,搖頭道:“有那些好事者,在這次的遴選武者當中排出了所謂的四大種子選手,爲兄厚顏,位列其中,這不……”
向着那些人的方向一指,白鐵衣臉上愈苦:“糾纏不休,煩不勝煩,我又不好說什麼重話,只好忍耐了。”
“哈哈哈~~~~”
凌風大笑,他算是明白過來了。
這麼多的少年青年武者,前來爭奪少帝的二十個名額,其淘汰率可想而知。可說這麼多人中,有九成以上的武者是沒有希望的。
既然同是少帝遴選者,應當是競爭對手纔是,那些武者又爲什麼對白鐵衣熱情至此呢?
這就要從武院的規矩,以及白帝城的狀況說起了。
但凡參加了一次遴選者,下一個十年可以直接再次參選,不需要再經過當地武院下院推介這個過程。
這對很多武者來說就是相當重要了,畢竟不是每一次推介,都能輪到他們身上的。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即便選不少少帝,留在白帝城當一個上院直屬武者也蠻好。
既然要久留在白帝城,那討好一下白鐵衣這般明顯就是名額有力競爭者的對象,就顯得分外重要了。
與普通的武院武者相比,有着少帝身份的那些年輕武者,無疑是有着常人所沒有的很多特權。有了這些特權,外加少帝本身實力,
日後出任務的收益極其可觀。
在這白帝城中,靠着武院吃飯的武者們,無不是苦苦等着機會,希望有這樣的人前來帶挈一二,那既安全又收穫豐富,何樂不爲呢?!
凌風終究是在武者圈子裡打過滾的,不需要白鐵衣多解釋,便將這其中貓膩想了個通透,失笑之餘對白鐵衣的處境不由得也有些同情了起來。
白鐵衣是一個厚道人,不然日後也不會被稱之爲俠聖了。這樣的人,要讓他對抱着一片熱心湊上來的人冷面相向,他還真是做不出來。
凌風笑罷,道:“幸好小弟籍籍無名,沒有白兄這個苦惱了。”
白鐵衣也展顏一笑,一指白石天梯,道:“只要經過了這一關,這武院之大,又有幾人會不知道凌兄弟你的名號?”
“日後玄廬爭奪,你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妖孽天賦,更是可以讓你凌風的名字響徹整個白帝城。”
“果然要經過白石天梯考驗。”凌風心中一動,又想到白鐵衣提到的什麼“玄廬爭奪”?正自不解剛要發問的時候,廣場中突然喧譁了起來。
“怎麼?”
凌風愕然擡頭望去,只見得一個人影端坐在一個小轎子上,由八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擡着,凌空虛度而來。
八個身着粉色羅衫的少女,外加那頂小轎子,一起如彩雲般地從數百個少年武者的頭頂上飄過,那個場面是何等的震動。
那些少年武者們,或是目露仰慕之色,這是知道來人身份的;
或是震撼得不能自已,這是沒有見過先天第四層以上強者的;
或是氣得渾身顫抖,臉上盡是羞惱之色的,這是自尊心強大的……
衆人反應不一,那人如此出場若是爲了震撼,那效果不管如何卻是達到了。
不約而同地,凌風與白鐵衣皆是移動開來,讓出了路線,漠然地看着小轎子與八個少女從面前飛過。
這纔回過頭來,相視一笑,盡在不眼中了。
不管是凌風的溫潤如玉、雲淡風輕,還是白鐵衣的寬厚待人、嫉惡如仇,他們兩人的骨子裡,都有着自視不在天地間任何人之下的傲氣。
他們又豈會如受胯下之辱般,任由那人從他們的頭上經過?別說那人不可能是天帝,就是上天帝親自,武神風狂駕臨,也絕無此可能。
從一個本能小動作中,看出了對方也是一類人後,凌風一笑,隨即撇了撇嘴,道:“白兄,那是何人?”
單從他嘴角彎起的弧度上,就不難看出凌風對那人的不屑了。
白鐵衣亦是一般無二,譏誚地說道:“那可是武院出名的武者,號稱白石書生的齊白雲!”
“白石書生齊白雲?!”
凌風怔了一下,忍不住眨巴着眼睛重複了一遍。
“怎麼?你認識?”白鐵衣好奇地問道。
“不,不。”凌風連連搖頭,他怎麼能承認認識這個人,太過丟人現眼,“只是聽說過罷了。”
凌風還真是聽說過這個白石書生齊白雲其人事蹟。
白石書生齊白雲,其恩師是天帝一輩的老一代武者,餘蔭下他從小就在武院中長大,於天帝門下習武,可說是被寄予了厚望。
武學大成,晉升入了先天境界後,白石書生齊白雲就一直留在武院,留在白帝城中,做着教導武院武者的任務。
他的書生之號,一是因爲其常年羽扇綸巾,風流書生派頭;二則是他從事的是教育後進武者的活計。
齊白雲就這麼順順利利地一直修煉到了先天第四層境界,這才停滯了下來。修爲多年停滯不前,也不曾見他外出歷練尋找機緣,還真就這麼得過且過下去了。
這也沒什麼,畢竟是先天第四層的強者,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了,也沒人敢小覷於他。
誰也不曾想到,在後來一次突發事件當中,白石書生齊白雲被迫出手與人較量,結果竟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後天武者輕易擊敗。
這個消息傳出去後,震動了整個迷神天,不知道多少人聽了之後震驚得劇咳不止,連心肝脾肺腎都險些給咳出來。
這般人物,簡直是先天之恥辱啊!
從那之後,白石書生齊白雲先天之恥的名號就再也摘不下來了。外人但凡與武院武者起了齷齪,互相詬罵時候定然會將他提留出來說事,讓不少武院武者都臉上無光,羞與爲伍。
“原來是這個極品啊~”
凌風暗暗搖頭,他也沒有想到這次少帝遴選竟然會讓這個繡花枕頭來主持。
現在給白石書生齊白雲帶來先天之恥名號的事件還沒有發生,他猶自春風得意着呢,這才他騷包無比的出場就不難看出來了。
齊白雲堂堂先天第四層的修爲,凌空虛度自是難不住他,帶上一頂轎子也不爲難。至於那八個小姑娘哪裡是擡轎子的,分明就是被他帶着飛的。
換句話說,無論是八個粉色羅衫少女,還是那轎子本身,都是排場,排場而已。
其餘少年武者們可沒有凌風這份二世爲人的見識,還真是被白石書生的出場給震懾住了。
一時間偌大廣場上安靜無比,都在等着飛到了上首處落了下來的齊白雲說話。
“大丈夫當如是也!”
凌風的耳邊,忽然這麼一句話傳過來,讓他顫了一下,險些沒有被唾沫給嗆到。
愕然回首,凌風隨即驚訝地發現那說話之人竟然是——郭怒!
郭怒、郭蓉蓉、楓寒、薛禮,他們四個畢竟人生地不熟,又不像凌風還有白鐵衣這麼一個熟人在,在諸多讓他們渾身不自在的目光注視下,本能地靠向了凌風。
此時看着郭怒臉上一臉敬仰憧憬,郭蓉蓉等人深以爲然的表情,凌風幾乎是強忍着纔沒有笑出來,心中暗暗腹誹:“大丈夫當如是?你們就這點追求?”
緊接着,凌風臉上不由得帶出了幾分笑意,玩味着想:“這個時候整個廣場上
數百號少年武者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如郭怒一般想法?”
“等那個事情發生了,他們想及曾經如此仰慕過齊白雲,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個精彩表情?!”
在廣場上首處,那一直藏身在小轎子裡沒有露頭的白石書生自然不會知道有凌風這麼一個異類,這麼早就等着看他笑話呢。他還靜靜地坐在轎子裡,一副穩如泰山模樣。
片刻之後,人羣中喧鬧在起,隨即分開讓出了一條通路來,一行數十個中年武者快步通過,滿臉無奈地走到了小轎子後面站好。
不用說,他們自是與白石書生齊白雲一起負責此次少帝遴選的武院中人,只是本當一起出場的,被白石書生玩了這麼一手,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等他們都站定了,一個略帶幾分驕橫、跋扈的聲音,才從小轎子裡面傳出:
“本座齊白雲,負責此時遴選,醜話要說在前面,都聽仔細了……”
“爾等切記自量,不要鬧出笑話來,丟了我們武院的臉面。”
此言一出,少年武者當中如凌風、白鐵衣之輩,臉色都爲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