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欣知那定是益氣補精之藥,笑了一笑道:“他是爲你好。”
小孩一撇嘴道:“有時我覺得難吃,便偷偷取出部份扔掉。”
朱可欣道:“小弟弟,千萬不可再扔,那是你師父的一片苦心,常人想吃都吃不到呢?”小孩點點頭,伸了伸舌頭。
朱可欣道;“我本想拜見你師父,但他不在,我身有要事,只得走了。”
小孩生來隨師呆在山中,他師父乃修道之人,從不言笑,此時遇到朱可欣,陪他說說笑笑,大是開心,只盼她也能在谷中住了下來,整日陪着他,聽她要走,一時急了,拉着她手道:“好姐姐,你別走,在這陪我幾天,若你願意,等師父回來,我求他讓你也住在谷中,與我們一起修道。”
朱可欣對這小孩甚是喜歡,也不想這便離開,但想到內功未大成,泰山大會迫在眉睫,不可久耽,便拍拍他的背道:“小弟弟,以後我還會來看你,現在我身有要事,不走不行。”
小孩突然道:“姐姐,你也去泰山參加武林大會嗎?”
朱可欣不料他會有此問,一呆,道:“我可能去吧。”
小孩喜道:“好,我求師父也帶我去,那時又能見到你啦。”
朱可欣搖頭道:“你還小,最好不要去。”
小孩道:“姐姐,我雖小,但我也會武功,你看。”說着,猛地縱身向洞口一株樹上的幾隻小鳥抓去,身如疾鳥,雙手連探,幾隻小鳥便被他抓住藏在袖中。那樹約兩丈來高。
朱可欣見他這般身手,讚道:“好。”
小孩落下,袖子一甩,小鳥飛出,他雙手虛抓,內力到處,幾隻小鳥撲棱棱在空中竟是飛不出去。
朱可欣暗暗點頭,這孩子長大後,定然非同小可。
小孩轉頭問道:“姐姐,我去得嗎?”
朱可欣道:“去得,去得。不過,一定要聽師父的話,不要惹他生氣。我這便走了。”
小孩依依不捨,拉着她的袖子直送出谷外老遠。朱可欣心中也覺不捨,走了很遠,再回頭看時,只見他仍站在谷口而望,右手正在伸袖抹眼淚。
朱可欣見他情真,也頗留戀。走了許久,方想起尚未問及他的名字。
且說朱可欣出了谷,看看方向,見山脈向東北綿綿延延數十里,便走了過去。她料來那小孩的師父是一位大有本領的人物,最好離他們所居之處遠一點,以免被發現。
連續走了三個時辰,離飛雲洞已十數裡之遠,天漸漸黑下。朱可欣向着一處較高的山峰走去。那山峰看着不遠,竟是走了半個時辰方至,到了峰頂。她站在高處,向四下羣山望去,一片黑黝黝的,偶爾山中傳出一兩聲鳥鳴、獸叫。
她選了一塊山石坐下,過不多時,東方漸漸發亮,暗藍的東半天慢慢發出淡紅,天空密佈的星星悄悄隱去不少。不一時,東方地平線上升起一輪圓月,大如圓盆。
月亮漸升漸高,天空越來越亮,圓月慢慢由淡紅變成銀白,東邊的羣山似鍍上一層銀光。天空中只有少許星星努力眨着眼睛,與月光爭輝。
朱可欣見月亮如此之圓,掐指細算,已是七月十五,離泰山大會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與張宣蒙分手亦近兩個月了。
她對着明月,悄看良久,只見月中有株大樹,樹下似坐一人,想起了那個傳說已久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心道:“那個樹下坐着的人,定是后羿的妻子,嫦娥了。她當年偷吃了仙藥而成仙飛昇,進入月宮,雖然成仙,卻獨自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那兒,寂寞空虛,一住千年。沒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後悔,後悔獨自吃藥飛昇,拋下后羿。
假若我是嫦娥,絕不會獨自吃那仙藥,一個人住在廣寒宮中有什麼好,縱是神仙又能怎麼樣,最多是長生不老而已。哪有在人間陪伴着自己心愛的人,天天相守在一起兩情相悅的幸福,縱是隻活有限的幾十年,亦足夠了,何須千年。”
這時她又想到了張宣蒙,不由嘆道:“宣蒙,你現在在哪裡呢?是否如我一樣對着明月想念着我?你心中是不是真的只有我一個,沒有那個歐陽雨馨?”
胡思亂想一通,月亮已升至半天,便收攝心神,盤腿坐下靜心練功。
第二日早晨,起身打量所處的位置,是衆峰之中最高的一座,與飛雲洞所在的山峰遙相對應,峰上樹木濃密。
此時已近秋天,林中野果野棗累累,皆已熟透,朱可欣欣喜異常,這一個月倒可安心用功,不愁沒有吃的,縱身上樹,摘了許多,用衣服裹了。揀兩個放在口中,香甜可口。
向前走了一段,只見一株高樹之上,掛了十來顆黃中帶紅的野果,如昨日在飛雲洞所吃 的一樣。一躍而上,雙手飛舞,全摘了下來。
她在林中轉了半晌,來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把果子放在石上,選了一個最大最圓的放在口中。剛咬了兩口,心中一酸,想起在黃山與張宣蒙一同尋野果的情形來,再也咽之不下,口中輕輕喚着他的名字。
自那日起,朱可欣便在這座山峰上住了下來,日夜練功,內功一日日漸長。
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隨內功增長,體內異感越來越強,有時真氣行至膻中穴下突然滯塞,雙耳發鳴。
八月十五迫在眉睫,她雖然心下暗驚,也無暇停下來細細查找原因。
二十日過去,她體內真氣之盛又至在黃山谷中之時,心中大喜。
接連幾日,一坐便是七八個時辰。但說來也怪,每次在最緊要關頭,真氣總是不能衝破玄關,陰陽二氣交融。
這日已是八月十三,若再不能突破玄關,時間已來不及了。從天一入黑,她即開始入定,希望奇蹟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自己似進入一個仙境,五彩之氣氳氳靄靄裹着全身,她似躺在一團柔軟的雲中,如要脫身成仙而去。
這種幻境持續許久,體內陰陽二氣上下翻騰,但就是不能上下交接,融於一處,不由暗暗煩燥。
豈知這一煩燥,周身五彩之氣又慢慢淡去許多,幻景漸漸消失。朱可欣雖然沉於幻境,意念仍在,知道這五彩之氣一去,便又要功虧一潰。
心念及此,那幻景去的更快,不由暗暗嘆息,第五層功終是不能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