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微臣早年第一次入宮之時……微臣留宿於宮中,那一晚就曾見過公主一面,當然,娘娘可別誤會,只是見了一面,連名姓都不清楚,後來入宮次數多了,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
在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的太皇太后面前,誰也頂不住,受逼不過,加上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須那許多顧忌了,而且,靖佳公主那邊,也已寡居多年,趙石只能開口道出了些真相,饒是如此,他還是用凌厲至極的目光在幾個聽到這話,都面色古怪的宮人臉上掃過,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太皇太后這裡,已經瞪大了眼睛,她可萬萬沒有想到,兩人的事情能追溯到正德一朝時候去。
想想那會兒,一個血氣方剛,一個青春年少,還是晚上……對於趙石自己的說辭,她可不怎麼相信。
“去去去,都離遠些,聽了這些,作死嗎?”隨即太皇太后揮着手,好像恢復了年輕一般,將幾個宮人趕的遠遠的,這才接着問,“後來呢?”
這會兒趙石到是盼着皇帝陛下趕緊過來了,老太太的追問,讓人很是難以應付。
“後來……臣也沒當回事……”
太皇太后聲音立馬高了三度,手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沒當回事?”
趙石一聽,就知道這位老太太恐怕是會錯了意,心裡惱火起來了。
“之後不久,先帝登基。臣便去了東邊潼關效力。回來長安沒多久。又去了蜀中,幾番征戰生生死死,總算薄有功勞,也能活着回到長安述職……”
老人容易心軟,即便是太皇太后聽了這個,也緩和下了臉色,當年故事,她可是清清楚楚。景帝登基,趙石隨即東去潼關,在魏王李玄道麾下效力,兄弟爭皇位那麼久,作爲景帝心腹之臣的趙石哪還能得什麼好處,險死還生之下,跑進了呂梁山。
這小子也心大,扔下了部署,跑到了北方草原之上,跟韃靼人結下了一段交情。他那個韃靼公主,好像就是這麼來的。
回到長安不久。又有伐蜀之役,初時,大將軍吳寧功勞頗顯,實際上,滅蜀之人,應該是這位吳大將軍纔對,但後來,吳寧措置不利,蜀中大亂,吳寧自己更是遇刺重傷,這纔有了趙石獨當一面的機會。
先上平蜀之策,再領一支孤軍入蜀,征戰近一載,終是得靖全功。
想到那時之艱難,朝野內外沸反盈天,若非趙石橫空出世,力挽狂瀾,之後也不知道會是怎麼一個情形。
想到這裡,太皇太后心裡雖有着惱火,卻沒有再疾言厲色的訓斥。
只是問道,“回來之後呢。”
趙石琢磨了一下,“回來之後,公主殿下卻是突然派人找到微臣,說是要遠嫁西夏了……”
“不過還好,西夏人到底沒那個福分……”
不說還好,說到這裡,太皇太后眨巴着眼睛,猛的便有光亮閃過,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聽聞歸義王在西北曾爲馬匪,那個時候,也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麼牽連,算起來,好像也正應該是那一年,歸義王率馬匪奔吐蕃低地,一戰功成,最終立下了好大一番基業。”
事情不怕說,就怕人想,當年之事做的很是隱秘,除了幾個當事之人外,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將西夏使節遇襲之事和歸義王以及大將軍趙石聯繫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馬匪頭子,已經成了吐蕃人的太陽之子,率衆內附之後,又進封爲歸義王,權重一方,幾乎已經是半個西北王了。
而大將軍趙石,更已聲名赫赫,傳於天下,爲諸國所懼。
物是人非,更沒有人去想當年什麼西夏使節的事情了,只是真相到了這個時候,卻已禁不起多少推敲了,只要用心去找,別說太皇太后這樣耳目靈通的人了,便是普通人,怕是也能尋到繼續蛛絲馬跡。
但趙石自然是不會承認的,膽大妄爲的事情他乾的不少,能讓人當面揭破的,卻是頭一遭,往事過去那麼多年,他不怕翻舊賬,卻也斷不會自己去承認什麼。
“那是西夏人倒黴,可真跟臣沒什麼關聯。”
太皇太后不耐煩,這點事別說過去了那麼多年,即便發生在當下,又能如何?
“行了,爲了幾個西夏崽子,哀家還能治你的罪不成?一點大將軍敢作敢爲的氣度都沒有,不過,還算有些男人的擔當,不算負心薄倖,只是……也不應該眼瞅着那孩子出嫁,卻一聲不吭吧?”
趙石咧了咧嘴,皇家公主那麼多,可沒見這位太皇太后娘娘如此這般惦記着誰,負心薄倖,那不是皇家之人的專利嗎?
今天他可是有些倒黴,從入宮開始,就沒少了女人的話題,從沈才人,到歸義王求娶趙氏之女,再到靖佳公主,都與女人有關,而且各個都要耗費心神,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王虎那廝與臣相爭,不關公主殿下什麼,到是後來,因爲左衛之亂,王虎貶金州,臣才重與公主殿下相交……現如今,王虎等人皆已身死族滅,臣到想請娘娘做主……”
根本沒容他說完,太皇太后翻了翻眼皮,白了他一眼道:“早幹什麼去了,現在纔來求人……”
說着說着,語氣緩和之餘,卻也沉重了下來,長嘆一聲道:“這個時節你應該清楚,她已經是皇帝的姑姑了,沒有哪朝,皇帝能將姑姑做主嫁人的,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真不知你們自己是怎麼想的,這麼多年過去,多的是機會,拖到現在,還又鬧騰什麼,就這麼着過吧,反正,她一個大長公主,還住在城外,你一個大將軍,興國公,出入也方便之極,常來常往便是,想要名正言順……”
太皇太后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的道了一聲,“再多的手段,怕也是不成了。”
趙石撇了撇嘴,心想,說了半天,原來也沒什麼法子,那還問那麼多作甚,女人啊,不管老少,這心思真的難以捉摸。
隨即,太皇太后轉動着眼珠,就又疑惑的來了一句,“那孩子收了一個義女,哀家也瞧了,眉清目秀的,跟……可不太一樣,可是,不會真是……”
趙石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趕緊搖頭,“那是殿下撿來的孩子,可跟臣沒有一點的瓜葛。”
太皇太后哼哼了兩聲,“你們就鬧吧……不過,一個女兒,跟了母姓,到也沒什麼,要是個兒子,可說什麼也不成。”
這回趙石連話也不接了,只管埋頭吃菜飲酒。
過了半天,才道:“臣與陛下已經商量了,臣府中多有積蓄,轉些到公主府那邊,娘娘這裡,我瞧着,也派個信得過的人過去幫着管管……”
話不用說透,太皇太后這裡自然明白,當即搖了搖頭道:“你這心意,哀家心領了,哀家這年紀,還能用到些什麼?再者說了,如今宮裡面,缺了誰的,也不會缺了哀家的,到是宮中確實用度太緊了些,皇后那裡很有着苦處,此舉,她應該很領你的情纔對。”
趙石也不多勸什麼,到是太皇太后又有說辭。
“與公主府那邊走動,你也要謹慎些,雖然皇帝與哀家都已默許,但到底有悖於人倫,閒言碎語太多,你到是沒什麼,與那孩子卻是有損,唉,男女之事,到底是女兒家吃虧,你要是存着愛惜之心,務必要記得,女子名節一旦受損,以她公主之尊,也未必能受得起。”
“是,臣理會得娘娘的一片苦心。”
太皇太后微微點頭,“你我還是放心的,外間聲名,雖然多有褒貶,但在親近之人這裡,要比許多人做的都好……若有人敢拿此事來做文章,不需留情,只管用那雷霆手段,此等宵小,除之務盡,之後,自有哀家和皇帝爲你做主便是。”
趙石點頭應了,他明白,自己常年在外,有些事本就難以顧及的周全,太皇太后這裡是在寬他的心呢。
之後的話題,漸轉瑣碎,太皇太后略略吃了幾口,便讓宮人們繼續傳菜侍候,又過了些時候,外間終於響起皇帝陛下駕到的聲音。
不多時,成武皇帝便攜着皇后娘娘一同出現在衆人面前……
又是一番見禮,這才落座,此時,慈安宮中才算真正熱鬧了起來。
因爲皇帝陛下駕臨,不多時,便陸續的有太監宮人進來,報說哪個娘娘,過來問候太皇太后安好云云。
宮裡的事情,就是這般,都隨着皇帝陛下一個人在轉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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