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夙楓看看前面,放開突騎施步槍,四周看了看,從靴子中掏出匕首,砍了一些樹枝,將表面潮溼的樹皮都刮掉,然後搭在衆人中間,構建成一個聖殿一樣的塔形。一切準備妥當,從裁冰綃手中拿過一份發射藥,撒落在樹枝上,然後將突騎施步槍拿過來,靠着樹枝開了一槍,濺射的火花引燃了發射藥,樹枝慢慢的燃燒起來。不過,畢竟是剛剛下過雨,樹枝燃燒的非常不充分,濃郁的煙霧薰得楊基睿都忍不住咳嗽起來,更別說蘇綾鱈她們了。
不過無論如何,火光總算給了她們一些溫暖,更多的卻是給了她們安慰,給了她們生存的希望。
然而,火光同樣給了敵人明確的攻擊目標。
楊夙楓深沉的看着前方,彷彿凝固了雕像。不充分燃燒的火堆冒出的濃煙飄向他的位置,弄得他的鼻子瘙癢無比,他不得不用力的挖了一下鼻孔,這個不文雅的動作卻又被蘇綾鱈看到了,頓時覺得他更加討厭了,不屑的退後兩步,離開了他要遠一些。楊夙楓同樣回報以輕蔑的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就在這時候,忽然一根樹枝的斷折驚動了楊夙楓,他霍然回頭,立刻發覺麻煩大了。
從未謀面的渡邊郎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鋒利的長刀貼在了蘇綾鱈雪白粉嫩的脖子上。
楊夙楓不認識渡邊郎,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那個人就是他。他的身材很矮小,但是肌肉很發達,小小的眼睛裡散發着令人心頭感覺很不舒服的兇光,他的腦殼光禿禿的,油滑發亮,後面編着三條油光煥發的小辮子,辮子末端綁着三個小小的黃金打造的骷髏頭。
裁冰綃突然間驚恐的尖叫起來:“你是赤煉教的餘孽?”
渡邊郎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裡的兇光閃了閃,顯然被裁冰綃說中了。
但是這一切都嚇不倒楊夙楓,無論對方是赤煉教的什麼人,對他影響都不大。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的沉穩和冷靜。即使面對突騎施步槍,對方也沒有絲毫的驚恐。
“我想,現在應該是我說了算的時候了。”渡邊郎沉默良久,終於陰沉的說道,流露出發黃的牙齒。
楊夙楓的槍口絲毫不離他的腦袋,但是渡邊也非常狡猾,絕對不給楊夙楓機會。蘇綾鱈的臉色蒼白的好像冬天湖面上浮現的死魚的白肚子,完全絕望。一想到即將面臨的ling辱,她簡直恨不得立刻死去。
“把你的槍放下,否則,我就殺了她。”渡邊郎的聲音不高,但是帶有殘酷的血腥味。
楊夙楓深深地看了蘇綾鱈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殺了她好了,我纔不在乎。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裁家的財產都存放在美尼斯南邊的羅尼西亞聯邦的錢莊裡,沒有她的簽字畫押是無法提取出來的。”
渡邊郎狡猾的露出小半個腦袋,朝楊夙楓陰陰笑道:“楊夙楓少將,你不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非常清楚,你絕對捨不得我殺死她,你還夢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摟抱着她的豐滿身軀大被同眠呢!你看看,她的胸脯多麼的豐鼓,兩個奶子簡直要破衣欲出。嗯,每天晚上如果都能撫mo着這樣兩個豐乳入睡的話,就算是換個神仙來做你也不願意。哈哈,我看你的眼睛我就清楚了,這樣的美色你早已心動。你不要再裝正經,看着,我輕輕的在她的脖子上劃一道血痕……噢,多麼潔白柔嫩的脖子啊,我多麼憐惜……”
長刀緩緩的緩緩地從蘇綾鱈的粉脖上拉過,淡淡的血絲滲透出來,順着長刀形成一滴鮮紅晶瑩的血珠。蘇綾鱈雙目緊閉,胸膛急促起伏,顯然心中害怕之極,而那種被公開ling辱的感覺更加讓她腦海中充滿了自盡的念頭。但是渡邊郎卻恍若欣賞一道藝術品一般,小小的眼睛裡泛動着兇光,藐視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血液刺激了他內心的yu望,讓他渾身充滿了虐待的快感。
楊夙楓臉色越來越深沉,最後不得不微微嘆息一聲,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渡邊郎,算你狠,你的確猜對了我的心思,我答應你就是了,你放開她吧。”
裁冰綃尖聲叫道:“不要!不可以!”
蘇綾鱈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yu望,只是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下,又絕望的閉上,兩滴傷心欲絕的淚珠從秀麗的臉龐上滾落,悄無聲息的掉落在地上,和大地的雨水交織在一起。
楊夙楓緩緩地舉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將它舉過頭頂,然後緩緩的緩緩地蹲下,每個動作都彷彿充滿了千斤的力氣,終於,在裁冰綃感覺幾千幾萬年的時間過去的時候,楊夙楓完全蹲在了地上,然後緩緩地放下右手中的步槍,每個動作都是如此的凝重,又是如此的痛苦,其他人都不忍目睹,惟有渡邊露出了得意的殘酷的冷笑。
裁冰綃雙手捂面,痛苦的呻吟着:“楊將軍,不要……”
楊基睿也是全身麻木,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間,楊夙楓的身體跳動了一下,楊基睿只覺得眼前一花,隱約看到楊夙楓的身體好像失去了平衡一般,瞬間倒地,跟着在地上打一個滾,隨即飛快的半跪着站起,手中的突騎施步槍槍口冒出一陣輕煙,跟着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然後,在所有人的難以置信的驚恐萬狀的注視中,渡邊的身體晃了晃,手中的長刀慢慢的離開了蘇綾鱈的脖子,最終掉落在泥水中。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向左踉蹌的走了三步,又向右踉蹌的倒退了三步,好象喝醉了酒的人,永遠都無法站穩。他的左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喉嚨,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手指間汩汩流出來。
楊夙楓冷然站起,聲音冰冷的好象來自埃羅佛大陸的冰窖:“我剛纔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跟我搶錢搶女人,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你應該記住的。”
渡邊郎吃力的掙扎着,用最後一絲力氣難以置信的盯着楊夙楓,眼睛裡冒出的火焰彷彿要將他渾身焚燒起來,但是楊夙楓絲毫沒有畏懼,他淡然上前去,拿起掉落的長刀,猛然舉起,斜斜劈下,乾淨利索的將渡邊的腦袋斬下來。被斬斷的脖子噴出的鮮血將渡邊的頭顱衝的飛了起來,跟着被楊夙楓用刀背一磕,掉到了左前方一個正要偷偷摸摸的爬上來的匪徒面前,滾了兩滾,三條綁着黃金骷髏頭的小辮子還將泥水濺起來。那匪徒低頭一看,頓時嚇暈過去。
不過,被嚇暈的並不是他一個人,還有蘇綾鱈、裁纖纖、裁緲緲,她們此生何曾看到過有人被活生生的斬首?裁冰綃雖然勉力控制得住,但是上下牙齒也已經在拼命的打架。
楊夙楓倒提着帶血的長刀,虎視眈眈的看着四周。在他們四周,已經出現了十多個偷爬上來的匪徒,可是每一個,都已經被剛纔的一幕所震懾,一動也不敢動。在衆目睽睽之下,楊夙楓大踏步地走過去,提起渡邊郎鮮血淋漓面目猙獰的首級,欲將髮辮上的三個黃金骷髏頭拿下來,不料這三個小東西綁得還挺緊的,一時間解不開,於是他不耐煩的拿起長刀,將辮子割斷,然後將散開的頭髮從黃金骷髏頭中抽乾淨,最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將黃金骷髏頭放入自己的口袋,再順便一腳將渡邊郎的首級踢到不知哪個角落。所有敵人都被他的兇殘和貪婪鎮住了,幾個膽小的匪徒甚至渾身簌簌發抖。
“滾!”楊夙楓的牙齒裡蹦出一個低沉的字眼,雙目兇光盡露。
但是那些被嚇呆的匪徒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腦海中想要撒開腿就跑,可是雙腿卻不聽指揮。楊夙楓凶神惡煞的舉起長刀,朝一個最近的匪徒走過去,那匪徒終於反應過來,啊喲怪叫一聲,轉身就跑,不料卻又被後面的樹枝絆倒,頓時摔得滿臉都是血。
其他的匪徒也慌亂起來,紛紛後退,但還保持着面對楊夙楓的姿態。然而,這種姿態沒有堅持多久,片刻之後,殘餘的匪徒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慌亂,有人低聲叫道:“官兵來了,官兵來了!”隨即,控制不住地驚慌得思緒在匪徒中迅速蔓延開來,他們眼看着恍若惡魔轉世一樣的楊夙楓,早已經心膽俱裂,只是猶豫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立刻轉身就跑,動作敏捷得好像一羣剛剛出籠的獅子,不大一會兒就跑得乾乾淨淨的。
楊夙楓喘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砰然掉落,幾乎砸到自己的腳趾。他疲憊的緩緩坐下來,靠着一蓬荊棘大口大口的喘息,即使荊棘刺的他渾身發疼,他也不願意站起來了。剛纔的連串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畢竟,這一切都是人的本能反應,而不是長久訓練的結果。儘管前世在野外獨自一個人生存的經歷鍛鍊了他超乎尋常的體魄和反應,這些技巧也僥倖的救了自己一條命,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是打不死的無敵戰神,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罷了。現在,只要有人隨便拿把小刀,就能輕鬆的不廢絲毫力氣的割斷他的氣管。
不過,似乎危險已經過去了,救兵來了。果然,一會兒之後,從西邊傳來大隊人馬徒步前進的聲音,不時還有坐騎的嘶叫聲,從雜亂的腳步聲來判斷聲音,應該有好幾百人。但是楊夙楓並不顯得高興,他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西邊的道路。救兵的確來了,只是究竟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