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袖聽聞葛爾丹將自己的身世瞭解的如此詳盡,眸光生疑望向葛爾丹。
“汗王真是有心,連我這一小小的奉茶婢女的身世,都瞭解地如此詳盡,莫不是心中畏懼我大清人才濟濟麼?”
葛爾丹聽出了懷袖話裡的譏意,卻仰天大笑:“哈,你這小女娃不但琴彈得好,人長得俏,連這小嘴兒都這麼伶俐!”
葛爾丹說着話,舉止已初顯輕浮,順勢伸手便要去捏懷袖的下巴。
懷袖早瞧出葛爾丹目光中帶着猥褻,已猜出他的心思,此刻見他居然動了手,步子一滑,身子順勢向後迅速退了數步。
若是平日,懷袖腳上“滑雲步”的功夫躲避葛爾丹綽綽有餘,可眼下她足底正重傷初愈,剛滑動數步,腳底立刻竄起一陣鑽心的疼。
身子沒站穩,往旁邊一歪,正被葛爾丹抓住手臂。
“嘿,本王沒想到你這丫頭還真有幾分烈勁兒,這倒正對了本汗王的胃口!”
手腕被葛爾丹擒住,懷袖只覺對方的抓握力度之大,手腕疼地似要斷了般,額角的汗不自覺已滲了出來。
“哼!如今落入本王的手裡,看你還逃得了?”葛爾丹說話間,手臂欲將懷袖帶入自己的懷內。
懷袖正欲掙脫,忽聽身後響起男子謙謙溫和的聲音:“我曾聽說葛爾丹汗王驍勇善戰,卻不曾想,原來蠻力皆是用在柔弱女子身上的!”
葛爾丹咋聞這句話,驚訝擡頭看是,卻見一個臉面白淨的書生文官,身着一襲正三品錦雞補子朝服,懷裡捧着漆紅的奏事匣站在面前。
葛爾丹卻並未鬆開懷袖的手臂,環豹大眼瞪着眼前壞了自己好事兒的文官:“你是做什麼的?本汗王受博格達汗懿旨在此等候,不干你事,趁早走開!”
懷袖聽聞此人聲音頗感熟悉,雖然被葛爾丹扭着胳膊,但仍回頭看過去,卻見面前之人正是新科狀元沈鴻飛。
沈鴻飛見懷袖看着自己,眸中暗遞求助之意,微微點了點頭,卻是始終一臉平和笑靨。
“博格達汗可聽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沈鴻飛說話不急不緩,溫言問道。
“我不懂你們這些漢家文縐縐的詞兒!我只知道本王也大小算個汗王!跟你們博格達汗不相上下!”
葛爾丹也有自己的一套論調,無意間將自己的身份太高了許多,並將沈鴻飛斯文儒雅的論調駁了回去。
聽葛爾丹強辯,沈鴻飛卻也不着急,始終帶着謙恭和笑道:“好吧,既然大汗不願聽這些文縐縐的,那微臣就說些淺顯易懂的。”
沈鴻飛說罷,指了指腳下的青磚,問葛爾丹道:“大汗可信,咱們腳下踩着的這一磚一瓦,皆是我大清皇帝的?”
葛爾丹不假思索點頭:“這是自然,博格達汗立都於此,這裡的一草一木自然都是他的,就如同本汗的烏蘭布通!”
沈鴻飛點頭,繼續道:“那大汗說,在這宮內服侍的女人算不算是我們萬歲爺的呢?”
懷袖先前還不知道這沈鴻飛繞來繞去究竟要說什麼,聽至此處,豁然開朗,不覺向其投去讚許眸光。
葛爾丹點頭:“那是自然,這闔宮內的女人自然也是博格達汗的!”
沈鴻飛又點了點頭:“那麼微臣斗膽問大汗一句,倘若有旁的男人猥瀆大汗的女人,大汗當如何行事?”
葛爾丹豹眼一瞪,怒道:“誰敢?老子剝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脊髓!”
此話一出,葛爾丹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方的話裡的套兒。
側目看了眼手中擒的懷袖,葛爾丹冷冷一笑道:“這女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算不得博格達汗的正牌妃嬪,就算被本汗王看上了,博格達汗也不至小氣至此。”
沈鴻飛卻笑道:“那麼敢問她此刻尚是誰的?”
葛爾丹見沈鴻飛不依不饒,不耐煩地揮了揮胳膊:“這個問題本大汗剛纔都已經回答過你了,莫再在此處饒舌,該做什麼做你的去,少管閒事!”
沈鴻飛仍站在原地,始終一臉和笑道:“既然如此,皇上還未曾將她賞賜於大汗,大汗這就是搶嘍!來人!”
沈鴻飛說至此,白皙的俊臉突然一沉,大喝一聲,將附近守衛的御前侍衛喚了來。
“沈大人,您有何吩咐?”
御前侍衛首領方纔便瞧見葛爾丹調戲懷袖,本想過來相助,無奈官微言輕,不敢貿然近前,此刻聽沈鴻飛開口,立刻跑了過來。
沈鴻飛冷着臉道:“速速敲雲板,有人強搶宮內女官!”
那侍衛首領聞言,二話不說,由身後抽出宮內傳喚用的特製雲板。
鐺!鐺!鐺!急切的雲板聲瞬間響徹整個南書房的庭院。
雲板本屬宮內緊急招傳之信號,這麼一敲,宮內但凡聽見響聲的所有侍衛,紛紛向此處擁了過來。
葛爾丹強擒懷袖本就不是什麼光彩事,自然不想將事情鬧大,見此情景,爲保自身顏面,只得極不情願地鬆開了懷袖的手臂。
“哼!本大汗是看得起她,纔跟她戲耍玩笑,居然鬧地這麼小題大做,真是不識擡舉!”葛爾丹冷聲斥道。
懷袖被鬆開了手臂,立刻奔躲於沈鴻飛身後,蒼白的俏臉仍帶着才脫險的慌亂。
沈鴻飛依然滿面和笑:“我大清乃禮儀之邦,對這種粗蠻行爲,自然少見多怪,不比大汗塞外蠻夷,對此早習以爲常,還請見諒!”
“你……!”
葛爾丹被沈鴻飛罵地不着痕跡,卻又無理分辨,氣地漲紅一張豬肝臉,怒瞪沈鴻飛。
懷袖既已脫險,沈鴻飛便欲遣散被雲板召來的御前侍衛,正在此時,只聽有太監高聲傳喚,康熙龍攆已行至南書房門前。
衆人立刻跪地行禮,只葛爾丹一人站着,且一臉怒容。
乍見此處圍攏着一羣御前侍衛,康熙蹙眉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都涌到朕的南書房來了?”
康熙跨步行下轎攆,看了眼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位侍衛首領:“你說!”
侍衛磕了個頭回道:“奴才是聽見此處的雲板聲才趕過來的。”
康城擡眸詢問:“方纔是誰敲的雲板?”
先前敲雲板的侍衛正欲開口,沈鴻飛卻先行至近前,跪地叩頭道:“回萬歲爺,是微臣命人敲的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