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女官卻面沉似水道:"現在事兒也辦了,娘娘先前答應我的事兒可安排了?"
“你放心,咱們娘娘向來說一不二,你就回去等着聽好信兒吧!”
“既然如此,那咱們也算兩清了,你以後不必來尋我了!”沈女官言辭冰冷,轉身便要走。
卻被公公擋在了面前:“哎,先別急着走呀,娘娘還有這個東西叫老奴交給姑娘呢!”
公公說罷,從袖籠裡掏出一支精緻的錦盒,呈在沈女官面前。
沈女官見狀,並沒伸手去接,反而充滿警惕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公公笑道:“姑娘別多心,這是娘娘的一點心意,是姑娘該得的!”說着,將錦盒再次向前伸了伸。
沈女官瞧了那錦盒一眼,冷聲道:“公公回去替奴婢謝謝娘娘的美意,娘娘此前讓我做的,我也做了,娘娘只要履行諾言,將我妹妹放回來,我便感恩不盡,這個,就不必了!”
沈女官說完,不待那公公再開口,轉身向瑤光殿行去。
公公瞧着沈女官的背影,從鼻子裡噴出一聲不屑:“哼!不就是個跳舞的麼?擺什麼臭架子!”
說罷,瞧着手裡的錦盒,緩緩打開蓋子瞧了一眼,見裡面竟是兩錠黃橙橙的金元寶。
“嘿嘿!不要拉倒,難得娘娘這般大方,倒省得我白跑了這一趟呢!”
公公說罷,將金元寶從錦盒內取出來望袖管裡一塞,順手將錦盒丟進旁邊的太液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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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瑤光殿回來後,懷袖便日日以官千翔所贈的冰梅消瘀散爲足底療傷,不過數日,果然見效明顯,已基本可下牀行走了。
“太好了,姑娘從哪兒得這靈丹妙藥,咱們也想法弄方子來自己配製些,省得以後姑娘再有個萬一,也好再身邊備着!”
福全因上次便瞧見懷袖用過這個藥,還叫他去弄過豬大腸,事後效果頗好,因此印象格外深。
“呸呸呸!你這烏鴉嘴,就不盼着姑娘點好!”映雪凝目嗔怪!
“啪,啪!”福全照着嘴上狠拍了兩巴掌,笑嘻嘻道:“瞧我這張嘴,就是沒映雪姐姐會說話!”
懷袖笑道:“你快莫打了,整日在萬歲爺身邊做事,當心被萬歲爺瞧見身上青紫一塊的,還以爲我們欺負你了呢!”
福全笑道:“姑娘如今好了,伺候萬歲爺的活,自然就輪不着我們這些奴才嘍!”
映雪聞言,喜道:“萬歲爺可有說讓咱們姑娘過去伺候了?”
福全一臉笑模樣:“自從那日瑤光殿咱們姑娘起舞撫琴之後,萬歲爺一到晚上,只剩下我伺候的時候,話茬三句半不離咱們姑娘,跟我問長問短,問的皆是姑娘的事兒。
我約莫着,萬歲爺就快憋不住了……”
福全話未說完,就聽身後一聲輕斥:“好你個小猴兒崽子,我說今兒早晨怎得沒瞧見你,得空又跑到懷丫頭跟前磨嘴皮子啦!”
懷袖幾人聞言,紛紛起身見禮。
懷袖笑道:“李安達今日怎有空來咱們這兒了?萬歲爺歇息了?”
李德全笑道:“萬歲爺何時有這麼好的閒情這早睡的?除非喝了你給他沏的安神茶。”
懷袖聞言,只悄然垂下眼簾,呡脣不語。
旁側站着的映雪和福全,也皆聽出李德全話裡的意思,相視一笑,映雪小心問道:“李安達,萬歲爺是不是叫我們姑娘回去了?”
李德全點了下映雪的鼻尖,笑道:“你這鬼丫頭,就你機靈,被你猜中啦!”
映雪和福全聞言,喜地即刻滿地蹦跳起來。
懷袖卻是面帶慮色:“奴婢如今一身的藥味,恐過去伺候,恐薰着皇上的龍體……”
李德全笑道:“這個奴才已經提醒過萬歲爺啦,主子都說不礙事,還說藥香是百草之萃,姑娘不必多慮了,明日起,便至駕前伺候吧!”
懷袖聽聞李德全這麼說,便只得應了聲。
次日清晨,懷袖天不亮便起了牀,略施薄妝,向前殿款步行去。
拖了杯盞邁進昭仁殿東暖閣,懷袖剛將杯盞放在康熙手邊的案几上,卻見康熙蹙眉似面色不悅,問道:“你怎麼來了?”
懷袖聞言,面色驚詫:“昨日李公公特地來跟奴婢說,讓奴婢今日起在御前侍駕。”
康熙面色微沉,將摺子往案几上一撂,沉聲道:“這個李德全,真是老糊塗了,聽話都聽不明白!”
懷袖見康熙龍顏不悅,緩緩施禮道:“奴婢冒昧驚擾聖駕,奴婢這就出去。”
懷袖說話間,匆忙施了禮便要向外走,手臂卻被康熙握住。
“懷兒,朕無心責你,不過是昨日叮囑過李德全,晨起上早朝和南書房叫張保和福全伺候,過了午時再令你過來,如此也不至你太辛苦。
今日辰時你既來了,便留下吧!”
懷袖輕輕應了聲,垂着纖密的長睫悄然站在旁邊。
康熙擡眸瞧了她一眼,輕聲問道:“腳傷可好全了?”
“回萬歲爺,已經不礙事兒了!”
康熙聞言,便沒再詢問,起身由炕上下來,喚了李德全進來,更衣,準備上早朝。
康熙上朝的時候,懷袖按照往常的慣例,先行至南書房的御茶房預備茶點,以備康熙下朝回來打尖。
可剛行至南書房門前,冷不防被一個粗莽大汗擋住了去路。
懷袖蹙眉擡首,頓時驚訝地愣在當地,面前出現之人,正是那日在瑤光殿見着的葛爾丹。
此刻的葛爾丹身着一身蒙族寬袍,寬大黝黑的臉膛,高顴骨上印着濃濃的高原紅。
懷袖自幼生在疆北,見過偷偷從蒙古地界偷跑入關的蒙人,皆長相如此,身材魁梧彪悍。
“你就是那天在酒席上跳舞彈琴的女人?”葛爾丹操着粗狂的聲線問道。
懷袖微微福了福身:“給汗王見禮了。”
話落,轉身欲繞過葛爾丹進南書房,卻再次被葛爾丹擋住。
“你可是博格達汗的女人?”葛爾丹問地直接粗魯,絲毫不顧及此地是巍巍的紫禁皇城。
懷袖不願與葛爾丹多說半句,只低垂着眉眼,打算繞過他進屋,葛爾丹卻再次擋住了懷袖的去路。
“我聽人說,你也是疆北來的,還聽說你阿瑪就是葛吉泰那老頭子,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