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明媚,七月的氣候,異常的炎熱。
“小姐。”雨兒看着大熱天還能在被窩裡睡那麼久的雲晞微,好看的臉兒都要因爲擔憂皺成了小包子。
雲晞微翻了個身,只覺得頭痛欲裂,眯着眼睛不願意起來。
“小姐,起來喝了醒酒湯吧。喝了就好受了。”雨兒坐到牀邊,伸手將雲晞微拉起來。
雲晞微無奈,由着雨兒,起了身,只覺得渾身的痠痛,“太難受了。”
雨兒瞪了雲晞微一眼,喝了一宿的酒可不難受麼?
“小姐怎麼能喝那麼多的酒,喝酒就算了,還和那麼危險的人在一起,若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雲晞微瞥了雨兒一眼,想起自己昨夜醉到被赫炎扛着回家,不由的臉頰紅紅。
雨兒見雲晞微一臉紅暈,趕緊將煮好的醒酒湯遞給她,“小姐,幸好那人雖然危險,但總算不是什麼小人,還知曉將小姐送回家中,要不然如何是好。”
雲晞微聽着雨兒關心的嘮叨聲,思緒卻早已經飛到了昨夜的那片花海。她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印象停留的最後一刻便是自己哭着喊着自己爲什麼那麼命苦。
雲晞微撓頭,哎,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雨兒見雲晞微總算再喝醒酒湯,安心了一些,而後湊近雲晞微小聲道,“小姐,宮裡將聘禮送來了。禮部那邊也讓人來傳話,過幾日便要成婚了。”
雲晞微喝湯的動作停頓了些,淡淡的嗯了聲,低着頭不說話了。
雨兒見此,轉身去將廂房的門關好,又走到雲晞微日常梳妝的櫃子下邊,拿出一個半大的箱子,有些費勁的提着走向雲晞微。
“小姐你看。”雨兒將箱子提到雲晞微面前,打開了蓋子。
雲晞微一看,箱子裡面滿是一錠錠金閃閃的金子,“哪兒來那麼多的金子?”雲晞微甚是驚訝。
雨兒笑,復而坐到雲晞微身邊,“小姐,前去金遼和親並不只有壞的一面。”
見雲晞微疑惑,雨兒又笑道,“雨兒努力了許久,終於打探到一個有用的消息,小姐身上的蠱毒,雖雲陽師傅這樣厲害之人都解不了,但這世上有一人可以解,這人便是金遼國的神醫。”
“金遼國神醫?”雲晞微仍是一頭霧水。
雨兒點頭,“風雨樓的消息不會有錯,所以我們前去金遼不但有機會將身小姐身上的蠱毒去了,還能暫時擺脫夫人的束縛。”
雲晞微聽着,伸手緊緊的握着雨兒,有些着急,“雨兒,風雨樓的消息不便宜,這裡又是一箱的金子,這些都是都哪兒來的?”
雨兒知道雲晞微會問,笑着將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給雲晞微看。
雲晞微看後大驚,假的神器譜!
“小姐不是讓雨兒將神器譜臨摹一份我們自己放着麼?雨兒自作主張,多臨摹了一份假的,如今神器譜炙手可熱,人人都想得到,雨兒只能冒險以此多掙一些銀兩,才能買的可靠的消息,幫助小姐。”雨兒說着跪在雲晞微面前,“請小姐責罰。”
雲晞微驚訝的看着雨兒,自雨兒來到她的身邊之後,她慢慢的知曉雨兒的一些事情。
雨兒從小本是富貴人家,祖母還在宮裡當過差,所以正經家小姐要學的琴棋書畫,雨兒一樣都沒落下。可是後來卻不知道爲何,全家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害,只有雨兒被家中死士力保,才得以活命。後來雨兒被賣到將軍府。
雲晞微知曉雨兒畫功了得,卻想不到雨兒還有這生意的頭腦,雲晞微不怪雨兒爲自己而自作主張,雲晞微擔憂的是,雨兒將自己捲入神器譜之爭中,會有生命危險。
雨兒在雲晞微沉思之時,又緩緩道,“雨兒家中原本就是商賈之家,小姐放心,不會有人知曉雨兒的身份,只要有足夠的錢,便會有人幫你隱瞞身份。”
雲晞微嘆了一聲,“雨兒,小時候我不過只是順手救你,你不必對我如此。”
雨兒聽此,卻搖搖頭,“小姐別擔心,雨兒不怕,快死了幾次都是命小姐救的,雨兒又何懼。”
雨兒見雲晞微沉默着不說話,“小姐,只是那神醫與別的神醫不同。”
雲晞微看向雨兒,心中對她感恩,她還是幸運的不是麼,即便被親生母親拋棄,又被自己的親姨媽下蠱,但是她還有師父師孃與師兄,如今還有眼前的雨兒,一直有人善待着自己。
雲晞微心裡暖暖的,“有何不同?”
“這神醫愛財,且是十分的愛財。不過這樣也好,只要有錢,便可以去了小姐身上的蠱毒,而錢,是天下最容易得到的東西。”雨兒見雲晞微沒有責怪自己,寬了心。
“雨兒,謝謝你。”
雨兒聽着雲晞微認真的道謝,不由的笑了起來,“小姐,雨兒也從未謝過小姐救了雨兒那麼多次。小姐不必如此。”
雲晞微跟着笑了起來,“你叫什麼?”
雨兒被雲晞微的問題弄得一愣,看雲晞微期待的眼神,莞爾一笑,“元卿安。”
雲晞微心頭一酸,元卿安,願你平安。雨兒的父母惟願孩子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卻不想愛女孤苦無依,吃盡苦頭。
“卿安,以後你的仇就是我的仇。”雲晞微眼神堅定,她不喜殺人,但是她願意爲雨兒報仇,就像雨兒爲了她,不懼怕捲入神器譜的危險旋渦裡一般。
“雨兒亦是。”雨兒亦是眼神堅定。
雲晞微想,朋友,便是那個與你生來不沾親不帶故,卻像親人一樣爲你付出爲你擔憂的人吧。
此時,門外一丫鬟敲門道,“小姐,夫人讓奴婢喚您去地牢。”
雲晞微與雨兒對視了一眼,不知將軍夫人喚她的目的是何。
“恩。”雲晞微起身,沉聲了回了一聲,便開始洗漱。
“小姐,要不便不去了,反正她也不能怎麼樣?”雨兒幫雲晞微梳着頭髮,心中擔憂。
雲晞微指指還站在門外的丫鬟,雨兒嘆了一聲,“不過只會拿雲陽師傅威脅。”
雲晞微伸手拍拍雨兒,以作安慰,“如今大婚在即,她不會把我如何的,且我活着比我死了對她有用太多,不必擔心。”
雨兒無可奈何,只得手腳麻利的給雲晞微梳妝,而後,兩人才一起前去將軍府的地牢。
雲晞微帶着雨兒踏入陰暗的地牢,這是她第一來這裡,以前她父親在世之時,便下了令,府裡之人不得輕易進入此地。
雲晞微用袖子堵着鼻子,地牢的酸臭味讓人難受。走了片刻,也總算見到將軍夫人與雲楓兩人。
幽暗的寬廣的地牢裡,只見雲楓與將軍夫人眉眼興奮的期待着什麼,嘴角也帶着藏不住的笑意,兩人的前面擺着一個被紅布蓋着的巨大的東西,看不出是何物。
“來了?”將軍夫人見緩緩到來的雲晞微,伸手喚她過去,“過來看看這個。”
雲晞微沒有說話,緩緩的走了過去,剛走到那東西前面,雲楓便迫不及待的將紅布打開。
“嗬!”雨兒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巨大的弓箭。
揭開紅布後,雲晞微自然認得眼前的東西,這是神器譜中的一個武器,是雲晞微親手畫圖設計出來的。
“晞兒,你真是太棒了,你可知曉這個弓箭的威力?”雲楓異常的興奮。
雲晞微沉默不語,幾人當中只有她看得懂神器譜,每一件武器,神器譜都有詳細的記載,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它的威力。
“叫我來有何事?”雲晞微冷着聲音。
“自然是讓你看看自己的心血有多大的效果。”將軍夫人滿臉的冷笑。
“哦。”雲晞微轉身要走,卻被跟在將軍夫人身邊的怪婆婆攔住。
“晞兒,還是看看吧。”將軍夫人說着,兩隻嬌手拍了拍,便有人帶着一羣乞丐帶進地牢。
雲晞微瞪着眼睛去看將軍夫人,“你想幹什麼!”
“自然是要給你試一試,試了你才知道如何改進。”將軍夫人笑着,下巴輕擡。
她的手下明瞭,帶着乞丐跑離大弓箭一百米之後牢房將乞丐們關了起來。
雲晞微緊張的吞嚥口水,拉着雨兒就要離開,卻被一羣將士攔住,只聽將軍夫人喚了一聲,“婆婆。”雲晞微全身便開始劇痛。
“小姐!”雨兒扶着痛倒在地的雲晞微。
將軍夫人淡淡的瞥了雲晞微一眼,纔對怪婆婆打了一個手勢,怪婆婆止了聲音,痛意得到緩解的雲晞微纔有間隙大口的呼吸。
雲楓走向雲晞微想要把她拉起來,卻被雲晞微狠狠的甩開,“瘋子,你們全是瘋子!”
雲楓眉頭輕皺,看了一眼將軍夫人後,才大喊道,“放箭!”
話音落,弓箭手上箭,巨大的弓箭迅速的射出十多把箭,在牢中的乞丐想要逃離,卻又能逃到哪兒去。那十幾把弓箭準確的射在牢房的木板上,而後,箭頭迅速的裂開,將周邊的木頭炸裂。裂開的箭身中射出上百條毒針,
“蹲下!”雲晞微嘶聲怒喊。
可牢房過於窄小,乞丐們又陷在不安之中,只想拼命的往後躲,那裡會去聽雲晞微的話,小巧卻又鋒利的毒針射進他們的血肉之軀中。
此時,怪婆婆又開始吟唱起奇怪的歌謠,雲晞微再一次痛得撕心裂肺,快要倒地之時,被一邊的雨兒與雲楓用力的撐住。
只不過片刻,乞丐們哀嚎聲充斥整個牢房,隨着那怪婆婆的吟唱之聲越來越大,她們痛苦的悲鳴上愈烈。
雲晞微緊緊的抓着雨兒的衣袖,額間皆是汗水,她瞪着雙眼看着那些與她一般疼得在地上打滾的乞丐,眼中騰起熊熊的殺意。
雨兒只見雲晞微用力的咬破了自己的紅脣,一手用力的搭在雨兒的身上,撐起自己的整個身體,一轉,抽出腰間的短劍直直的向怪婆婆的方向而去。
那怪婆婆看着帶着滿身殺氣而來的雲晞微,竟陰沉沉的笑了起來,那烏黑的脣下是兩排黑黑的牙齒,口中傳出更大的吟唱聲。
雲晞微咬牙堅持,卻在怪婆婆更加快速的吟唱聲中痛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晞兒,你的武器再加上蠱毒,真是利器,我想要殺人,便能殺人,我想要她們受制於我,她們便只能受制於我,你說,手中擁有這樣的武器,天下怎麼還會不是你哥哥的呢?”雲楓甚是高興,一臉的滿意。
雲晞微咬牙切齒,“懦弱無主,陰險狡詐,天下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啪!”一個巨大的巴掌打在雲晞微的臉上,將軍夫人冷眼看着雲晞微。
雲晞微笑,“說到痛處了?”
將軍夫人擡頭看了一眼怪婆婆。
“小姐!”
雲晞微全身更加劇痛難忍,暈了過去。
將軍夫人讓人拉開一直守在雲晞微身邊的雨兒,接過怪婆婆手中的玉瓶,將玉瓶口對着雲晞微的手腕,只見一隻金色的小蟲從玉瓶中緩緩的爬了出來。
“小姐,你放開小姐。”雨兒哭着掙扎,卻如何的掙脫不了。
那金色的小蟲在雲晞微的手腕上轉了幾個圈之後,便快速的鑽入雲晞微的血管,消失不見。
將軍夫人見此,才滿意的站了起來,得意的看着雨兒,“這是我給晞兒遠去金遼的大禮,它不但能日夜提醒晞兒要聽話,還能保證我們晞兒性命無憂。”
雨兒憤恨的看着將軍夫人,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地牢裡皆是將軍夫人的大笑聲。而她身後的雲楓,眼底一層暗色,已沒有了剛剛的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