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宅子只有三進屋子,許允褘大步朝裡邊走了進去,中庭那裡有兩個長隨和幾個丫鬟在調笑,見許允褘走進來,不由一愣:“這位公子爺,你來找誰?”
許允褘望了他們一眼,也不說話,繼續往前走,這時從第二進屋子裡走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站在臺階上嬌滴滴的望着許允褘笑得花枝招展:“這位公子爺,怎麼就給你找到這裡來了?莫非是來看望奴家的不成?”
許允褘見她捏着帕子沾在臺階上,堵住了去內院的門,擡起眉毛冷冷呵斥道:“給小爺讓開!”
那美人見許允褘這副冷冰冰的模樣,不但不退讓,反而邁着細碎的步子迎了上來,一雙妙目往許允褘身上不住打量:“喲,這位公子爺真是俊,只可惜說起話來就跟寒冰一般!公子爺不是來找奴家的,那便是來找我們家三公子的,是不是?”一邊說着,一邊將一雙手伸出來就往許允褘肩膀上搭:“三公子正在裡邊快活呢,還請公子爺到外邊稍等,若是覺得沒事情好走,奴家給公子爺彈琴聽,好不好?”
話音未落,就聽吧嗒一聲,那美人已經跌落在地上,她吃驚的看着許允褘連望都不望她一眼便往後院闖了進去,不由大急,望着那兩個長隨和幾個丫鬟道:“都是死人不成?還不快些去攔住他,若是攪了三公子的興致,你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許安慶和許安康大步跨到了臺階上,兩人從抽出了一根鞭子:“誰敢去攪了我們家公子爺的興致,這鞭子也不是吃素的!”
那兩個長隨見了許安慶許安康手裡的鞭子也嚇了一跳,轉過臉便去尋棍棒,許安慶見他們似乎還想來打鬥,大喝一聲:“你們家公子不過是禮部餘尚書的第三個兒子,敢和我們家公子爺來叫板不成?還不快些歇了心!若是惹得我們家公子爺不快活,小心他將這宅子給拆了!”
聽着許安慶放了狠話,那兩個長隨一時也呆住了,猜不出許允褘的身份來,站在中庭呆呆望着許安慶和許安康手裡的鞭子不敢動彈,這時就聽見裡邊屋子有些響動,小荷心裡着急,趕緊朝裡邊衝了進去。
屋子裡邊有一張極大的牀,旁邊還放着一張奇形怪狀的椅子,還有一個高高的架子,上邊懸掛着一些鐵鏈之類的東西。小荷舉目望牀上看過去,便見淑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不着寸縷,一根黑色的繩子將她的手縛在牀頭,雪白的手腕處勒出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姑娘!”小荷唬了一跳,撲了過去將那繩子解開,忙手忙腳的替淑華去穿衣裳。剛剛替她將衣裳披上,小荷便覺得自己臉上一陣疼痛,火辣辣般的感覺從肌膚間鑽了出來,她捧着臉愕然的望向淑華:“姑娘?”
淑華從牀上跳了下來,將衣裳掩好,一言不發走到蜷縮在角落裡的餘三公子那裡,伸出腳朝他踢了過去:“你這淫賊,不得好死!”
小荷捧着臉望向那張大牀,牀單上邊有一塊殷紅的血跡,旁邊還有幾點淺淺的血星子,怪不得自家姑娘如此惱怒,原來她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丟了。雖然覺得臉上疼痛,可小荷卻不怨淑華,她也是太過激動纔會如此,看着縮在角落裡被淑華踢得抱成一團的餘三公子,小荷心裡頭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真是卑劣,他是餘尚書的公子,應該是知書達理,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許允褘冷眼在旁邊看着淑華踢打着餘三公子,心裡頭沒有一點同情,淑華這可是咎由自取,若她不給別人可乘之機,又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他走上前一步,指着餘三公子道:“今日的事兒你敢到外邊去胡說八道,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餘三公子擡起頭來,有些膽怯的看了許允褘一眼,連連點頭:“許大公子,我保證不會到處亂說!”
這些年餘三公子嚐了不少鮮味,大部分女子勾搭上了以後皆是自願與他暗地來往,那些不願意卻被強佔了身子的也都是忍氣吞聲不敢說話,所以他一直肆無忌憚,沒有想到過後果。今日先是將淑華勾搭到他外室這裡喝茶,在喝茶的時候挑逗了淑華一番,沒想到她竟然沒有那意思,站起身來便要到手的鮮味怎麼能讓她跑了?於是餘三公子將自己文質彬彬的假面摘下,化身爲豺狼,將淑華捆在牀上,強行佔有了她。
剛剛享用完畢,就見許允褘大步走了進來,將他一把提開,一鞭子將他抽到了角落裡邊,淑華也被她的丫鬟解開繩子,衝過來就對他拳打腳踢。餘三公子抱着頭護住臉,心裡正想着如何才能脫身,卻聽許允褘說出了這句話來,意思是隻要他不說出去,便可以放過他,心中大喜,趕緊應承了下來。
淑華丟了清白,正在悲傷不已,聽着許允褘說這句話,心裡又稍微有些寬慰,許大公子這麼說是要替自己掩蓋住這樁事情,他心裡對自己還是有些情意的罷?淑華擡起眼帶着些憂愁般的望了過去:“姐夫……幸虧你來得及時,我並未丟了清白。”
怎麼樣也不能讓許允褘知道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他進來的時候,餘三公子已經從她身上滾下來,躺在一旁,或許這樣能遮掩過去。淑華心裡又悲又喜,悲的是清白實際已經丟了,喜的是許允褘竟然趕來救她,說明他心裡還惦記着自己。
許允褘嫌惡的看了淑華一眼:“你自己回去罷,我先走了。”
淑華奮力撲了過去,揪住許允褘的衣裳:“姐夫,我害怕,你送我回府罷!”
她的手牢牢的抱住了許允褘的胳膊,許允褘抖了兩下都沒能甩開她,這時淑華悲悲慼慼的喊了一句:“姐夫,淑華乍受這種委屈,頭暈腦轉,你就不能送我回府一趟?”
許允褘用力將淑華的手掰開,大步往外走了去:“我叫我的長隨送你回府。”
淑華心急,提了裙子便往外走,口裡可憐兮兮喊道:“姐夫,你不能就這樣不管我了,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你也該送我回府纔是,怎麼能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淑華實在害怕,若是姐夫不送我回去,我半步也走不動了!”
許允褘回頭望了她,脣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來:“安慶,你去將容三小姐送回府去!安康,咱們走!”
淑華尖叫了一聲,衝上去便想捉住許允褘的衣角,可她究竟步子邁不了那麼大,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許允褘離她越來越遠。小荷急急忙忙趕到淑華的身邊,小聲說道:“姑娘,許大公子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咱們還是趕緊回府罷!”
“啪”的一聲,小荷臉上又捱了個巴掌,淑華豎起眉毛望着她,惡狠狠道:“你這個沒用的賤婢,怎麼便不知道早一些過來救我?只要早一盞茶功夫就好!”淑華雙手交握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全身都有些發冷,身上似乎有了某種變化,讓她覺得格外的不舒服起來。
她把閨閣女子最寶貴的東西給丟了,淑華茫然的站在那裡,濃濃的悲傷讓她掉下淚來,以後該怎麼辦?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甚至她還不是長寧侯府真正的小姐,若這身份哪一日被人拆穿,她面臨着的便是被趕出容家的結局。
她必須在那一日到來之前,想個法子將自己安排一條合適的出路。淑華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回頭兇狠的盯了一眼小荷:“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些跟我走!”
許安慶在旁邊見着小荷捱打、被訓斥,很有些同情,可他也是做下人的,這些事情見得也多,於是只能安慰的看了看小荷,陪着她一道往前走。走到了街口,許安慶僱了輛馬車,將淑華和小荷安置坐進了車廂,自己和馬車伕坐在前邊的小木板上,一路護送着淑華主僕回了長寧侯府。
“容三小姐,已經安全到了府裡,我便不進去了。”許安慶跳下馬車,將簾子掀開,小荷先下了馬車,再將淑華扶了出來。
淑華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她本來是想和許允褘同乘一輛馬車回府的,既然許允褘已經扔下了她自己走了,她早就失去了興致,只是心裡在想着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究竟怎麼樣做才能讓自己躲避可能發生的危險?
門房見小荷扶着淑華站在門口,笑着彎腰點頭:“三小姐回來了?”
淑華沒有搭理他,板着一張臉跨步走了進去,門房望着淑華的背影,輕輕啐了一口:“不過是從扶正的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說到底其實還是個庶出的,便比大小姐和三小姐還要金貴了,連一絲笑紋都沒有!”
跨過垂花門繞了兩個彎兒便看見了主院,淑華的心裡有些慌張,不知道父親是否和祖母說起了那件事情。她站在院牆那裡有些猶豫,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踏進出院的大門,這時沈媽媽從前邊走了過來,見了淑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角門的婆子來報說三小姐出府去了,夫人十分着急,還派人出去尋三小姐,總算是回來了,快些進來罷,莫讓夫人等急了!”
淑華這才放下心來,跟着沈媽媽走到了大堂,容夫人正坐在那裡,愁眉不展的和容老爺說話,見到淑華進來,趕緊朝她招手:“淑華,快些過來,你去了那裡,讓祖母實在擔心!”
淑華走了過去行了一禮:“淑華今日沒有和祖母報備一句便出去了,害得祖母記掛,實在是大不孝,還請祖母責罰!”
容老爺板着臉道:“淑華,你該要明白何謂賢良淑德,待字閨中的小姐,怎麼能隨便出府,更何況就連報備一聲都沒有,這豈不是讓家裡人擔心!”他擡眼打量了淑華一眼,忽然臉上轉了顏色,手指伸了出來,指着淑華晃了個不停:“你究竟去了哪裡?怎麼會如此妝容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