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擁兵

溫傅儀的手段凌厲, 短短十幾日她就早已將柒洲和晴洲兩界的繁瑣事務都處理了個妥當。薛弘也幫過溫傅儀不少,可要真討功行賞倒也是溫傅儀當之無愧。

因着月妃的緣故,薛弘甚少關心朝堂那邊的動向, 倒是日日陪着月妃, 如今月妃早已沒了曾經的風光模樣, 甚至在別人眼中她只是一個癡呆的傻子, 但在薛弘看來, 這還是那個曾經給熬湯端藥,夜夜哄着自己入眠的母妃。

無論溫傅儀做什麼,薛弘都不去過問, 只是偶爾溫傅儀來看月妃的時候薛弘會覺得甚好,至少他的身邊此刻有母妃, 有傅儀。

溫傅儀讓手下將士將條件帶回了京城, 若天子放了溫季, 溫傅儀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她交出柒洲和晴洲, 交出手中兵權,甚至願意回京受罰,可若是不同意,那溫傅儀可是說得透徹了,她定是會將整個南訖攪得烏煙瘴氣。消息一到天子就是怒極, 天子的江山天下, 怎可容得下她溫傅儀翻雲覆雨地折騰。這可當真是觸到了天子的底線, 聖旨一下, 若溫傅儀不回來負荊請罪, 立春之日溫季齊老於午門斬首。

聽到這個消息時溫傅儀也是氣得跳腳,這般操了刀就是要衝回京剁了薛弘他爹。薛弘笑了笑攬過了溫傅儀:“看你近來這模樣好似對晴洲熟得很, 也帶爲夫出去轉轉唄。”

薛弘說罷溫傅儀就是笑了起來,換了身衣服就帶着薛弘出了門。薛弘做閒散王爺做得久了,就是想出去溜達,可又一心叨唸着溫傅儀,便是由着這幾日溫傅儀將該處理的事都處理好了,這才提了出來。

晴洲離得京城遠,東西自是不如京城那般好,可也還算得上有些特產的,只薛弘的心思本就不在這些上面,非要讓溫傅儀帶着出來,不過也因着溫傅儀在房間裡呆得太久了,他怕她悶出了病來,這才扯了謊讓溫傅儀陪着。

這般出來走走,才散了溫傅儀剛剛心頭的那股子火氣,可每每一看到薛弘那張臉,她就是會想起遠在京城的天子,那跟薛弘極像的臉甚是讓她覺得討厭。

溫傅儀出門便是換了女裝,束好了髮髻,雖還是有些不太熟練,但也馬馬虎虎。這般薛弘便是徑起拉起了溫傅儀的手,向着城郊而去。

“這熟門熟路的模樣,你是要帶我去哪兒?”溫傅儀挑了挑眉,直直地看着薛弘。

薛弘笑着,眼尾一揚,甚是勾人:“我聽下面的人說起,城郊外有一自然形成的溫泉,如今都快入春了,你也累了好些時日了,便是去泡泡。”說到這裡薛弘還神秘地笑了一笑,“你也莫怕,爲夫替你守着,定是不敢有人來偷看!”

溫傅儀瞥了他一眼:“最想看的倒是你罷?”

薛弘不說話,只是抿了脣來笑,溫傅儀雖白了他一眼可心裡還是明白薛弘是擔心着她,自也不好再責備。冬天當真也是快過去了,慢慢地溫傅儀也褪去了厚重的棉衣,開始穿得輕盈了起來,可每每一想到若當真一到了立春,天子下旨將溫季午門斬首的事,自也不是說笑而已,所謂君無戲言,溫傅儀自也不會以此當做玩笑來聽。

二人各懷心思地來到了薛弘說提起的那一處溫泉,溫傅儀探手試了試,果真是不錯,忙解了腰帶,正當衣裳鬆動的當口溫傅儀纔想起了薛弘來。

她回過頭就是看見薛弘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微紅了臉來嗔道:“你看着我作甚?”

“你是我夫人,我不看着你,我看着誰?”

溫傅儀被堵得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個字來,只得又動手將腰帶繫上,薛弘一見忙上前抓住了溫傅儀的手:“你這又是作甚,本王也不過跟你玩笑兩句罷了,前方有個小亭子,我在那裡坐一會,幫着守着,待你泡好了再來叫我,咱們再一起回去。”

薛弘說罷就是真君子地走了,留得溫傅儀站在原地笑了笑,而後就真解開了衣帶舒服地泡了下去。這溫度確是剛好,身邊的風也甚是和煦,溫傅儀這般想着就是微盍了眼來慢慢地享受着。

溫傅儀也不知自己泡了多久,只覺得渾身都舒坦了後才站了起來,抖了衣裳將其穿好才慢慢悠悠地跺去了薛弘所說的那個亭子尋薛弘。剛一到亭中就是見着薛弘坐在那石凳上,支着頭就是睡着了。溫傅儀慢慢地來到薛弘的身邊,也在另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她枕着頭看着薛弘,薛弘的臉當真是好看的,劍眉一揚甚是好看,更別說他那勾引人的小酒窩了。微風掃着他的幾縷青絲撓過了他的臉,她伸出手來輕撫過,生怕驚醒了他。這段日子以來,薛弘雖表面上什麼也沒有做,可溫傅儀卻是知道的,擁兵自立這種事本就難,溫傅儀只有自己一直以來所帶的手下義無反顧地跟着自己,其他的人,也都是薛弘在背後幫着她事事處理她纔可得做到這般得心應手。想到這裡,溫傅儀也跟着笑了起來。

薛弘微睜開眼的時候便是看到了溫傅儀的笑,這些日子以來因着局面動盪的原因溫傅儀甚是少笑,這般一看,薛弘覺得自己仿若還在夢中一樣。可溫傅儀看到薛弘睜了眼,就是佯裝了怒意:“你不是說爲我好生守着的麼,怎麼睡着了?”

薛弘嚇得一個激靈:“可是有人偷看!”

看着薛弘跳起來的模樣溫傅儀也是笑了起來,而後又是一撇嘴:“回去吧。”

薛弘自惱着,剛剛怎麼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是睡着了,這般一想還真是罪無可恕!若真是有人闖了來將這香豔的一幕看了去,恐他要後悔一輩子。

可薛弘也忘了,以他自己的身手,若是四周有動靜,他也早醒了,不過對方是溫傅儀所以他也就沒了防備。

二人回到軍中時,畢連成忙走了過來:“將軍,八公主來了。”

溫傅儀一聽,心裡一個咯噔,而後看向薛弘,薛弘也抿緊了脣。對於這個妹妹,他自來就不歡喜,加上上一次當着溫傅儀的面下藥勾引着自己,讓溫傅儀好長一段時間裡看不慣他與寧壽,現下里一聽到她又來給溫傅儀找不愉快,也是當下心頭就來了火氣。

溫傅儀讓薛弘先去,自己回到房中換了身衣裳這才匆匆趕了過去。

一進客間,看到薛蕎她就是滿臉的不高興。且不說別的,這女人四處勾搭,已想方設法地要去搭上了她身邊的兩個人,一個已經上了勾,一個險些上了當,她心頭能好受嗎?

薛弘雖在,可一直沒有同薛蕎說過話,薛蕎覺得甚是尷尬,加之上一次的事之後她本就有對薛弘和溫傅儀有些敵意。溫傅儀見兩人規規距距地坐着,扯着嘴角笑了一笑。

“七嫂嫂。”薛蕎一見溫傅儀進了房間,就是熟絡地喚了她一聲,溫傅儀哪裡肯搭理她,徑直坐了下來等着薛蕎接下來的話。

“嫂嫂定還是在生阿蕎的氣,”薛蕎說着又是笑了起來,那嬌滴滴的模樣讓溫傅儀甚是想上前去撕爛她的那張臉。

“八公主有事便說罷,如今本將與你父皇劍拔弩張,作女兒的卻是甚是有閒情來我這裡逛悠一圈,本將不得不佩服八公主。”溫傅儀冷冷地哼了一聲,接着就是笑了起來。

薛蕎聽罷也不惱,又是抿了小嘴來叫得甚甜:“嫂嫂說哪裡的話,那位高高在上者,又怎會是阿蕎的父親?”

“那你叫他十多年的父皇又是作甚?”溫傅儀挑眉。

“自是有利所圖,”薛蕎也不同溫傅儀拐彎抹角,“阿蕎今日來自不是同嫂嫂說這些個無用之話的。想來嫂嫂是清楚,君無戲言,我父皇下了旨立春之時午門斬首溫老將軍,那自然也是做不得假的。”

溫傅儀慢慢地靜了下來,擡起頭來先是看了眼薛蕎,接着衝着薛弘道:“那又如何?”

“阿蕎想告訴嫂嫂,阿蕎可以助得嫂嫂與七哥哥。”

聽到這裡薛弘也是放下了杯盞:“八妹妹還是回去吧,我與傅儀二人自是不用別人相助,就算真是需要,那也不會是八妹妹你。八妹妹許是不知吧,你這嫂嫂甚是吃味,上次八妹妹所做的事可莫要忘了是你嫂嫂心中的石頭。”

“加之,你連你嫂嫂的哥哥都敢亂來,你怎知你嫂嫂不會介意。”

薛蕎聽到薛弘的話這才擡起頭來看着薛弘,眼裡竟是光,溫傅儀看着,眼着蹙起了眉心來。

“我自知以我之能怎還能與哥哥嫂嫂出謀劃策,可阿蕎也是知道的,這世上也有一人當是能擔此任,那也是嫂嫂心中所欽佩之人。”

薛蕎的話一出口溫傅儀就是怒極,她恨恨地盯着薛蕎,心道真好,這些個魚蛇敢來觸自己的底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頭上跳騰,她溫傅儀自是不會讓她們個個有好日子過!

“你想要什麼,只要齊老三日後出現在本將面前,你要什麼本將都許你。”

聞言薛蕎一滯:“我大哥哥說以嫂嫂你的爲人,無論是溫老將軍也好,還是齊老先生也罷,都是不會捨得的,看來,我大哥哥還挺了解嫂嫂。”

看着溫傅儀那俊俏的臉上滿是怒意,薛蕎就是覺得有些暢快:“阿蕎要的也不多,我只不過不太喜歡着這江山一直讓薛姓人坐罷了。”

“哦,本將忘了,你這雜種不姓薛。”

薛蕎不惱,銀鈴般的笑了起來:“嫂嫂說得不錯,我要嫂嫂你將柒洲分與阿蕎,但表面上還是你操控着,若嫂嫂應我,我三日後定當將齊老先生送到。”

溫傅儀也笑:“做得這般見不得人,你不過也還是怕哪一天落到你幾個哥哥和你父皇手裡罷了。”

“嫂嫂說得沒錯,自然也是怕的。”

哼,這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薛弘卻是開了口,先是冷哼了一聲,隨即瞪了薛蕎一眼:“都可以答應你,三日後你將齊老交出來。”

“可薛蕎你給老子記住了,別落在我的手裡,老子定是讓你不得好死。”薛弘又是揚起脣角來,“老子的媳婦你也敢來威脅,你可是不要命,怪不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