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弘當真是說起風就是雨, 第二日就是跟天子告了假,謊稱溫傅儀身體不好,在府上陪着。這事被溫傅儀所知, 好一陣被責罵, 大抵也就是說謊都說得不在調上, 依着溫傅儀這般上層的身體, 怎麼會生病, 要撒這樣的謊就是該自稱身體不適。
薛弘只笑:“夫人當還真是病過,那些日子可是嚇壞爲夫了。”薛弘這般說着就是溫傅儀就又是紅了臉來。
待着畢連成的傷又有了些好轉的時候,溫傅儀這才吩咐下人收拾行李, 這時的薛弘就是會賤賤地湊上來:“爲夫已經都收拾妥當了,就是等夫人你一聲令下, 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溫傅儀嘆了口氣, 不理會薛弘徑直去了畢連成的房間。此時的畢連成已好得差不多了, 能下牀行走,甚至早起還能同溫傅儀過上幾招。溫傅儀將自己要與薛弘去晴洲的事告知畢連成的時候, 畢連成連忙告知自己同去的意願,卻是被悠閒走進來的薛弘駁了回去。
“我跟夫人一道去,你湊什麼熱鬧。”
溫傅儀白了一眼不正經的薛弘,忙上前道:“王爺的意思是你的傷還沒好,當就是留下來先安心將自己的傷勢養好了再說。”
“哼, 本王就是不願見情敵在面前晃盪。”
溫傅儀一忍再忍, 實在覺得這薛弘有些無理取鬧了:“王爺再廢話就出去!怎麼每次我來找連成說事兒的時候你就跟狗皮膏藥一樣要粘着過來啊!”
薛弘擡頭看天, 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連成你就留下來, 我還有三件大事得讓你幫着我去做, 其他人我信不過。”溫傅儀說着將丫鬟煎好的藥遞給了畢連成,“一是還在薛昭府上的櫪棠, 我多方打聽,得知櫪棠已好了起來,薛昭雖是說一路上從晴洲回來是與四皇子薛尹分開走的,可這話我不信,這些年來在晴洲,二人的情誼可想而知,而薛尹的野心甚重,掠了櫪棠而去這樣的事,我想是薛尹乾的,賊喊抓賊這樣的事又不是做不出來。他想以櫪棠爲人質,逼我就範。”溫傅儀說都會又是笑了笑,“所以在我同王爺出京三日後你就夜潛宣王府將櫪棠救出來。之後你安排好了櫪棠就連夜去東宮將月妃救出來,再過四日你看朝中情形變化,等着我的書信,若朝中無甚大事,我或許拿到寧玉就會回來,若朝中起了風雲,我或許會讓你將他們都帶來晴洲。”
溫傅儀說罷又是小抿了口茶:“此事甚是重要,除了你就只有這不省心的王爺能做到了,可這貨鐵了心要跟着我去,所以只好打拜託你了。”溫傅儀說罷就是瞥了眼薛弘,薛弘皮厚,全然當做沒有聽見一般喝着自己面前的茶。
畢連成聽罷也是一哂:“傅儀既然都這樣說了,那就交給我罷,我定是能好好地完成傅儀你的囑託。”
溫傅儀笑了,而後站起了身來:“我與王爺即日啓程,這三日你就是在王府裡將傷養好,我讓王爺留了寧棋下來,若是有要調遣的人,或是其他事,你都可以同寧棋提。這一切就是拜託你了。”
“傅儀跟我客氣了。”
“此番作爲甚是兇險,連成你小心些。”
“咳。”看着溫傅儀一再囑咐着畢連成注意就是心頭有些不爽了起來,先是乾咳了一聲隨後又是冷哼。溫傅儀纔沒有理會他的那些個小心機,直到將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二人就是上了馬揚長而去。
一路上薛弘也賭着氣未曾同溫傅儀說話,溫傅儀本也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見自己好幾次與薛弘說話薛弘都不搭理自己,心頭也是來了氣,邊策馬邊怒斥,耳畔邊盡是風聲:“你爲何不理我!”
“見夫人理會畢連成的時候也沒有理過我。”薛弘也是撇了嘴,“我現在在同自己說話,自也是不太好理會夫人的。”
溫傅儀一聽竟是先笑了起來,她雖是駕着馬,可卻是笑得甚是肆意與舒心。可就在她笑得開心的當口,卻是覺得自己的馬也跟着就是一沉,正欲回身時卻聽得薛弘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有些委屈地道:“哎,當着情敵的面,夫人至少還是給我些面子唄。”
一聽到薛弘這樣的聲音,溫傅儀更是笑得花枝亂顫了起來,而薛弘從後方看着溫傅儀的笑顏也是放下了剛剛自己心頭的那股彆扭勁。他自然地牽過了溫傅儀手中的繮繩,另一隻手也是順勢就攬上了溫傅儀的腰。這些日子下來,一抽到時候就是會盡量抱着溫傅儀摟着溫傅儀,順着再吻一吻,親一親,啃一啃。溫傅儀發現他這行爲也是止不住的,也就由着他了,再到後來也不會再臉紅了。
因着剛出城,外郊的人還有些多,二人同乘一騎卻是被諸多人投去了或疑惑或嘲笑或惋惜的目光,溫傅儀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着了男裝,此時堪堪一少年模樣。
溫傅儀搖了搖頭,隨了他去,反正這一世英名也是毀在他手裡了。
二人一路向着晴洲而去,一直到行了兩日的時候,傳來飛鴿,是畢連成的字。溫傅儀展開看後氣得吹鼻子瞪眼睛的,站在她身側的薛弘見此模樣,笑着拿過了她手中的信箋,一看之下也是怔住了。
溫季因坐實謀逆之名,羈押入獄。
這日的溫傅儀沒有找客棧停留,與薛弘連夜趕路,薛弘也不說什麼,只是將懷中的人摟緊了幾分。此時他也纔想清楚了他老爹的心思,要離京這樣的事是早在自家老爹的算計之中的,只待溫傅儀一離京他就是下了旨將溫家上下全羈押入了牢。此時京中沒有溫傅儀這樣的羈絆,他老爹做事也就放心了很多。而不管溫傅儀要去哪裡要幹什麼,自家的老爹成了牽絆,讓她總是不敢放開手腳去做的。
可自家老爹再怎麼成了妖成了精,這溫傅儀的性子他卻是沒有摸得透。溫季雖是成了牽絆,可若是想讓溫傅儀就此收手,自也是不可能的,溫傅儀只會讓他們這些人受盡折磨,直到後悔當初做了這樣的蠢事。
所以無論溫傅儀要做什麼,薛弘都不置一詞,因着他知曉她自己有她自己的考量,她是行軍打仗的將領,她不喜歡別人對着她的決定指指點點。
第四日二人就來到了晴洲,一到晴洲就接到了畢連成傳來的信,昨日他已將溫傅儀吩咐的事都辦妥當了,溫傅儀回信與他,讓他立馬駕車將櫪棠與月妃帶來晴洲與之匯合。接着也不顧連日來的奔波趕路,直奔着凌老將軍的軍營而去。對於溫傅儀的衝動行事薛弘雖是不贊成卻也還是沒有說過他話,一路跟着溫傅儀而去。
直到溫傅儀與凌志打起來,劍光之間晃得薛弘眼睛生疼,再到溫傅儀將劍架上了凌志的脖子的時候,薛弘這纔回了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自己與溫傅儀一夥的。
溫傅儀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拿到了寧玉,而她卻並沒有就此立馬罷手。當溫傅儀響亮的口哨吹響的時候,四面八方而來的將士早已將晴洲包得水泄不通,溫傅儀這才站在晴洲城門上指揮着自己的兵力直奔柒洲。
匆匆三日,柒洲晴洲淪陷,消息一傳入京中,天顏盛怒。溫傅儀擁兵自立成爲叛臣賊子,而薛弘因此被溫傅儀抓做了人質。
薛弘聽到這裡的時候笑了笑,指着城門下的年輕少將:“我夫人是叛臣,那我就是賊子,莫要給本王安那些個虛的無可奈何。”
天子又是大怒,直罵着自己的兒子不爭氣,是想氣死他老子才能作罷。而勞獄中的溫季也是得到了消息,竟是笑得直不起腰來,齊老也是一搖頭。
“你家兒子倒是胡來得很。”
“傅儀做得很好,這聖上早就想要我溫家性命了,若傅儀不跳起來咬他一口,他會覺得我溫家養了一隻溫順的貓。”
可沒想,他溫家,只出虎。
又是六日過了,畢連成帶着櫪棠月妃來到了晴洲,月妃因着當年的事已有些癡傻,溫傅儀早讓櫪棠開始爲其醫治,而櫪棠卻是被薛昭下過藥,如今身子越是不如從前。可薛昭卻是沒有想到,顧先生的醫術雖是了得,而櫪棠的醫術也是不輸顧先生的。
溫傅儀暗裡只恨恨,總有一天,她是會讓薛家這些個沒有心的仔子們付出代價的。
薛弘看到月妃的時候也握緊了拳頭,哼,他那高高在上的父親,將自己的妃子贈與自己的兒子,自此不曾過問,如何不恨。
溫傅儀坐在將位,看着地圖上京城的方向,就是一笑,要想跟他溫傅儀耍花樣,她就是要這帝王江山沒一刻安寧!
此刻坐在帝位的天子從太子口中得到消息,月妃不見了,一氣之下,暈厥了過去,朝堂之上,一片混亂。那叫祺禎的北祺公主趁亂而逃,在溫傅儀之前的幫助下,順利地逃過檢查,直奔北祺。
一切風雲,轉瞬即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