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書棠擡頭,驚奇道:“丁嫂子?”
那丁嫂子雖然年紀比京書棠大,可是裹着小腳,長得只到京書棠的肩膀高,又瘦又黑,她搓着雙手,低着頭看着京書棠那雙和她不一樣的大腳,猶豫道:“書棠,你這裡,需不需要我幫幫忙?”
“誒?”京書棠愕然,需要幫忙是顯而易見的,可是,她就這樣來了,就這般簡單麼?
見京書棠沒有答應,丁嫂子有些急了,連手也不知道怎麼擺了,急道:“我,書棠,我也就是來問問,你,別多想,你別往心裡去。 ”
說完頭一低,又看着京書棠的腳,繼續結結巴巴道:“若,若是需要嫂子的,給嫂子說聲就行,還有,你,你做的兔丁,味好。”
豈止是味好,今兒中午她端着一盤兔子肉回來,她婆婆見了終於對她有了個好臉色,連家裡的倆大小兒子也饞得止不住嘴,相公見了也心歡喜,可是這些事兒,她嘴笨笨的,說不出來。
京書棠見她那拘謹,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有了猜想,不過,她不敢貿然給人下判斷,抿嘴淺淺笑道:“多謝嫂子的關心,妹子我人懶,要是再不好好鍛鍊下啊,以後真真是要被相公嫌棄的,嫂子要是喜歡那肉,以後我相公再打了兔子回來,嫂子直接過來說聲就行。”
“不不,這怎麼可以?”丁嫂子急的臉都紅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便兩步跨到田裡,拉過京書棠的手道,“這肉這麼稀罕,嫂子不幫你點什麼,怎麼好意思啊?書棠你是想除草的對吧,我幫你。”
說完,便蹲下身動手起來。
說稀罕真不是唬人的,農村裡,除了那些家裡有積蓄的獵戶家,哪裡敢隨意吃肉啊,吃肉都是逢年過節了纔敢去考慮的事。
眨眼間,丁嫂子便已經弄出了一片空地。
京書棠走過去,拉住丁嫂子手,誠懇道:“嫂子是明白人,我家裡嫂子也是知道,不然嫂子今兒也不會送我那些好紅薯,可是,嫂子啊,不瞞您說,我相公也就只獵了這麼些東西回來,下頓飯在哪裡都還不知道呢,嫂子對我這般好,我真不知道怎麼報答嫂子。”
“啊?這可怎麼辦啊,我婆婆還…”丁嫂子話一說出忙捂了嘴,面帶羞色,不敢看京書棠臉上那賢惠得體的笑容,只得訥訥道“書棠,我,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嫂子,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嫂子…”
京書棠瞭然地笑笑,這丁嫂子膽小懦弱,可是善良淳樸。如今這麼着急替她幹活,其目的自然是不用猜,只是,她京書棠也是另有算計的。
“要不,嫂子這樣可好?”京書棠拉過丁嫂子在田坎上坐着,道,“我也不知道我相公今兒下午收穫如何,若是還能獵到一些牲畜,那我拿到你家裡換些米和粗糧,交換的分量我們按公平的理來算,你看怎麼樣?當然,若是他倒黴些一無所獲,便什麼都不說了。”
丁嫂子低着猶豫一會兒,才怯怯擡頭對京書棠道:“書棠,這話本不該我說,而我也不是存私心,可是我婆婆是個會算計的,你在她哪裡討不了好,你要米糧,我可以跟我孃家人說說,他們那裡,收成也是有的,可是,你,你不可以給我婆婆說啊,她會打我的。”
京書棠訝然,心裡萬分同情這個女子,也只能微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