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雩聽明白了,沉吟了一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秦獠不能打一輩子仗,必定還是要在朝廷立足,跟朝廷的官員要來往的,趙雩自然更加的要處理這些關係,這是她爲妻的責任。
男主外女主內,趙雩今後就要認真的周旋這人情世故了,也能爲秦獠在外面贏更多發揮的餘地。
今天來的是二太太,代表的又是楮國公和老太太,避讓過了大太太和三姑娘那一房,這是迂迴的策略,先找和她沒有糾葛的府裡的其他人跟她搞好關係,慢慢的在把大太太和三姑娘那一房跟她的糾葛怨恨解決了。
解決不了,也不影響大面上楮國公和秦獠這個左軍都督的來往。
所以,她當然不會把人拒之門外,因此笑着道:“二太太說的有理,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府裡只有將軍和我,之前還有家事處理,禮數上不周到了,還請見諒。”
聽到趙雩算是答應了兩家來往,和大太太的恩怨也暫時擱置一旁,二太太自然是很高想,忙笑着點頭道:“哪裡哪裡,那事京城的人都知道,不是將軍和夫人禮數不到,說起來禮數這樣纔是最周到的!不然那事不過去,倒也真不好走動呢!”二太太說着端茶抿了一口,笑着道:“幸好查清楚了,倒是夫人多勸勸將軍,想開一些,過去就過去了。”
趙雩點頭:“也是勸着呢。”正說着,小招將康妃的禮單子送了進來,也是讓趙雩當面的能謝謝二太太,趙雩看了看,見單子上面竟很有些厚禮,便面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對二太太道:“這可怎麼好,康妃的禮太重了。”
二太太便笑着道:“康妃說了,也是賀禮,也是和禮!”
趙雩笑了道:“康妃太客氣了,哪天有機會進宮了,要多謝康妃呢。”康妃送如此厚禮,其實也就是想賠不是,只是低頭認錯的話她必定是不會說的。而這樣其實也行了,趙雩並不是注重面子的人,也知道人情往來其實就是利益往來,之前康妃小看秦獠,更看不起自己,不就是因爲秦獠和自己在她眼裡都不算什麼?如今秦獠連升幾級,雖然之前是恢復封號,但後面這升任都督,卻也叫朝廷的人都看出來,秦獠如今的勢頭確實如日中天,康妃自然要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而二太太笑着點點頭,知道趙雩這話的意思就是收下了,人情方面,自己這邊和康妃的面子是給了。沒明說但是也贊同兩家在正常的場合多來往,這就是她今天來的目的達到了。
二太太很有數,略微的坐了一會兒,和趙雩說了說家常的話,沒有提及其他的,便起身告辭了。
趙雩親自送到了側門。到了下午客人們開始告辭,女眷們走得差不多了,趙雩才稍微的輕鬆了一些。
五姑娘叫她去歇着,餘下的女眷要告辭就她去送好了。
趙雩也知道,三嫂今天一直想和自己單獨說說話,但是一直都沒時間,於是叫小招在花廳重新泡了壺茶,拉着三嫂過去在花廳的榻上,各自找個靠墊靠着。
趙雩喝了口茶,這才舒了口氣:“真正的在府裡請客,這還是頭一次,沒想到竟然這麼累。”
三嫂笑着道:“以後就多了,秦獠如今正經的從一品武職,過年過節的來你府上拜的人必定不少。”
“是啊,想想現在都覺着累。”趙雩失笑着搖頭,又忙道:“三嫂,上次你說的事情我已經想過了,還是要從幾方面入手。”
三嫂其實也很着急,忙問道:“哪幾方面?”
“第一方面……府裡公中的田地莊子有多少?這些要有個數,田地的佃戶中要挑出來老實能幹的管理大家,平常種地就各自種各自的,但是遇到了旱澇的時候,或者有大事影響田地收成的時候,要有人出面做正確的決斷,並且和府裡稟報。莊子方面,要找懂行的人經營,每年給莊子定下大概的收入,不要太低,也不要太高,可以先根據之前各個莊子的收入,加上實際的情況,讓他們必須完成,完成的有賞,完不成的有罰。”
三嫂認真的聽着,聽到了這裡忙道:“這個我可以找人辦,不過田地莊子全都在應天那邊,來到這邊之後並沒有購置這些。老太太那邊和大太太、二太太商量,倒是想在這邊購置些產業,也把銀子交給我了,我也是等着你這邊給我出主意,就沒有先動用這銀子。”
這個趙雩知道,點頭道:“別的方面我想了,如果說依然在這邊買田地莊子,一來這邊的地價已經漲了上去,現在買等於是買在了高點,未必合適,二來田地莊子咱們有,能保證最低的府裡的花銷,那麼何不在置辦一些別的產業?也不用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這樣遇上了全國大片的荒年或者旱澇什麼的,不至於家裡一下什麼收入都沒有。”
三嫂重重的點頭道:“正是這個話!我就想跟着你看看,能不能開個鋪子什麼的……府裡娘們各人陪嫁中也有鋪子的,不過都不成氣候。”
趙雩就道:“開鋪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合適的地方,合適的時間,如今城裡頭情況未定,朝廷需要用的地還不知道多少呢,就像通州這次的事情,朝廷還要找地方修皇家寺廟呢,所以鋪子先不忙,倒是另有一個營生,我想了想,覺着咱們家裡頭做合適。”
三嫂忙問:“什麼營生?”
“種桑養蠶,抽絲織布,開繡坊。”趙雩笑着道。
三嫂聽了很驚訝,五姑娘婆家是松江府有名的蘇繡人家,這方面她稍微的也懂一些,先就問道:“養蠶,這邊的水土合適嗎?”
“水土肯定沒有江南那麼合適,但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這話用在絲綢上一樣說得通,這邊的水土養出來的蠶寶寶,抽出來的絲,也許和江南那邊有不同,但是未必不適合這邊的人……”說到這裡頓住了,笑道:“咱們把五姐找來我詳細的說說?”
三嫂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了,忙點頭:“好!正好這方面她懂,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說着叫人去找五姑娘,五姑娘那邊客人也送的差不多了,於是也過來了,坐下喝茶,聽兩人重新說了前面的話,也同樣很驚訝:“未必合適。”
“趙雩的意思,這邊最後織出來的料子必定是和江南絲綢不同,但是不同不代表比不上,焉知不合適北邊的人穿着?”
五姑娘看向了趙雩。
趙雩道:“我叫人在城郊周圍走訪過,通州周圍就有些村子裡有人家養蠶的,也有抽絲織布的,不過都是零散的幾家,不成氣候,織的布也大部分是棉布,不過北方這邊技術也有獨特於南方那邊的。所以說這邊並不是就不如南方,而且技術方面不用發愁,我可以找人過來教授,桑樹我也看過,我的莊子上有些,那一片周圍也有不少,咱們開始肯定也不是要做多麼大的,因此也夠了。”
喝了口茶繼續道:“前面的一套技術都不成問題,最後就是開繡坊,其實這纔是最重要的一步。現在都城在這邊,絲織局卻還都在松江府、蘇州那邊,即便京城這邊不設立絲織局,但是可以想得到,對於絲綢繡品來說,京城這邊用量必定大增。試問如果用量大增的時候怎麼辦?松江府那邊調?總有周轉不過來的時候。”
“何況,生意是做出來的,以前絲綢繡品江南最發達,越往這邊就越少,再往北幾乎就沒有了,可咱們都城現在在這邊,等於是北方的絲綢繡品因爲這一次的遷都必定的會紅火起來,那麼需求量有了,咱們爲什麼不做起來?”
“生意就是要做到頭裡,別人都沒想到的時候,咱們開始做,必定是好生意,等大家全都開始搶這碗飯吃,那咱們自己吃的必定會少一些。”趙雩看向了五姑娘,笑着道:“開繡坊,將蘇繡的技藝在這邊傳揚,也許這邊又會有了另一種繡法,對於整個絲綢行業也是好的。”
五姑娘失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是一點都不懂,不過繡藝方面……”
趙雩忙道:“如果是不外傳的針法,自然是不會讓你們傳出來,開了繡坊用的都是大衆的針法,現在蘇繡在江南也是很寬泛的,傳到這邊也是早晚的事情。”
三嫂聽得覺着有道理,笑着道:“七妹到底是做生意的料,說起來頭頭是道,我覺着很有道理。”
只要不是說要韓家將獨有的針法交出來,五姑娘就沒什麼不同意的,何況這是孃家的事情,她又不懂生意,跟着也着急,如今趙雩想出來了辦法,她當然願意出一份力。
“好啊,這樣聽着是不錯。”
三嫂又問趙雩道:“那現在需要怎麼做呢?我們是不是要買地種桑樹了?”
趙雩笑着道:“現在種桑樹可來不及了,那時間更長了,還是買已經有了桑樹的地爲莊子才合適,這些我先看着,三嫂回去了和老太太、太太們說說,她們也同意,那我就開始找地找人。”
三嫂點頭:“好,這個確實回去說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