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全都查清楚了,罪婦付氏也全都招了。````
二十七年前,女主人趙氏病重,留下一個不滿一歲的少爺,趙氏臨終前託了三個人帶着自己的兒子去尋找自己的哥哥,這三個人是付氏、付氏的相公、另一個秦家遠房親戚。給了他們三十兩銀子。
那個秦家遠房親戚不想跑那麼遠,只想分錢,而付氏和她相公已經有了打算,便分了這下人八兩銀子,告訴那個人餘下的銀子自己夫妻拿着去找趙氏的哥哥。
那遠房親戚雖然少了二兩銀子,但是不用跑腿,便也答應,拿了銀子走了。
付氏和相公商量了很久,當時方案也有好幾個,是賣了孩子,還是按照計劃去找趙氏的哥哥,還是冒充孩子母親等孩子長大繼承家業?
最後還是決定眼光要放長遠些,賣了孩子最多就是幾十兩銀子,找趙氏的哥哥,賞銀最多也是幾十兩上百兩,還未必呢,趙氏的哥哥日子過得如何還不知道,好了纔有這些銀子,不好還沒有這些銀錢呢!但是秦家和趙家的祖業卻總值個幾百兩,最重要的,秦家和趙家有根基,是大戶人家,儘管敗落了。
付氏和他相公爲了他們的兒子今後能徹底翻了窮身,能當上人上人,這才定下了這樣的大計。
……
這個案子都察院也跟着查辦了一番。秦獠本還真就是清清白白一個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都沒有過,因此都察院等於是幫着證明了一遍秦獠確實是從小就被騙了,母親去世,被人冒充。
事情就是這樣,付氏那時候和他的相公是算計了又算計的,大約覺着是萬無一失的,秦獠周圍的人全都算了一遍覺着肯定是沒有知道真相的人了,但是,真要是這麼一找,卻能找到許多她都不知道的。
所以,真的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犯人招了,案子結了,如何處理刑部和大理寺也擬定了,報到了皇上那邊,等着皇上同意。付氏已經收監,最大的罪名自然是騙取誥命,欺君之罪。而何鬆年同樣被收監等候處置。
秦府。
秦獠躺在院子大槐樹下的躺椅上,崢哥兒趴在他身上,父子倆都在睡覺。樹影斑駁的落在他們父子的身上,涼爽的風輕輕的吹過。
趙雩在側院正陪着來聊天的定遠侯府的三嫂、五姑娘說話。
“那一陣子說的纔多呢!咱家老太太將將要忍不住了叫那說閒話最兇的來府裡訓一頓呢!那閒話的話題突然的就轉了風向了……說起來還是你穩得住,現在看來,不去管不去說纔是對的,不然攪合到裡面,說不定更被人說三道四的,傳的很真的一樣。”
三嫂說着。
趙雩笑着道:“其實我也沒那麼高明,主要是想想,聽到了這些話肯定生氣,生氣了肯定會有些反應,說不定和人吵架或者怎麼樣的,所以乾脆不去聽了,還免得被人利用。”
三嫂點頭道:“忍得住才行……”頓了頓才道:“你知道那個嫁到神武將軍府的楮國公府三姑娘,這一次鬧了些事出來?”
趙雩點頭:“知道,怎麼樣了現在?”
五姑娘搖頭道:“鬧得不輕呢……楮國公家自然是想息事寧人,他們府哪裡肯往那渾水裡攪合?可惜那神武將軍父子就是渾人,不管不顧的把事情鬧大了,鬧得楮國公並宮裡那位都跟着灰頭土臉的,宮裡那位把三姑娘和大太太全都叫進宮申斥了一頓,楮國公親自登門去給神武將軍賠罪……說起來這還真不是小事,斷人子嗣呢,這也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姑娘?”
趙雩就道:“那三姑娘可能還打着和離的念頭呢,如此鬧下去是不是和離了算了?”
三嫂搖頭:“哪兒那麼容易!那神武將軍父子就是那麼好擺佈的?楮國公那邊越是想和離,神武將軍越是不叫他們那邊如意!而且當初是楮國公找的這門親,又不是人家神武將軍上門先求的親。利用別人也不要太明顯!再說了,這事出了,就這樣和離,那說起來不是便宜了那個斷人子嗣的狠心婦人?”
五姑娘也搖頭道:“楮國公府那時候怎麼就想起來聯姻這門親?好好的一個高門世族,如今弄得也說不清楚,最後那三姑娘還得揹着個玷辱門楣的罪名。”
趙雩聽了也搖頭。不過那個三姑娘,還真的叫她同情不起來,且不說她們兩人的恩怨,三姑娘打的主意,只說她在婆家的這樁事上,雖然可憐兮兮的,但是卻叫趙雩極端的瞧不起她。
這種事情不能一忍再忍,頭一次被用強了,不能忍啊,該和離和離,該鬧就鬧!不想鬧開沒臉就回孃家想辦法。終歸是有一種辦法,不用你在婆家忍受着這樣的事情,但是,一邊可憐兮兮的忍着這樣,一邊又去算計別人的男人,這叫什麼?
第一次被強沒有辦法,但以後次次都如此還忍着,那就叫不自重了。
因爲有各種的顧忌,決定忍了,可忍也有很多的忍法,離開,找人做主,不鬧開能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不是沒有,可就是選了一種最叫人看不起的辦法。
說到這樣的事情,三人全都搖頭,五姑娘又想起來了,笑着問道:“七妹,聽說那一幫子證人,還有好幾個沒走?是不是打算……”
趙雩點頭道:“是啊,他們當初跟着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打算,我們也清楚,只不過當時確實需要人證。而且確實是幫了忙的,不能現在官司完了,就趕走他們……只能一步步來,慢慢的安排吧。”
“誰想要留下啊?”三嫂馬上問道。
趙雩道:“那位太爺是打算留下的,一家子都來了。還有就是田氏一家子,田氏他們一家子當時來京城就想着在這邊落腳了,她相公原本是貨郎,但是老家的生意一直不好做,遷都的時候就商量着跟着過來,只不過這邊人生地不熟的還不大敢,正好蘇掌櫃去找,全家就過來了。他們一家子自己有打算,我從旁邊幫幫忙就行了。”
“那,那位太爺?”
趙雩想了想道:“太爺肯定是有點什麼打算,但是一直沒說,秦獠問過,他還抻着,說等官司完了再說……沒關係的,這些人都是幫了大忙的。等官司完了看看他是什麼打算,能幫忙我們肯定是會幫忙的。”
三嫂就點頭道:“是啊,能幫忙就幫着點,總也不會提出多過分的。”
趙雩笑着點頭,剛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三嫂又問五姑娘:“你們的繡圖繡的如何了?”
五姑娘有些訕然的道:“我可沒那個本事去繡……婆家四嫂學了五年了,都覺着功力淺不敢動手,我更不敢上前了……如今我和七妹就是外圍給人跑腿兒的,缺什麼了我就來找七妹,七妹門路廣,跑腿兒給尋……就這樣。”
三嫂‘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五姑娘笑着道:“不過也真的得有我們這樣的兩個人,不然她們缺了東西再自己出來買啊找啊的,哪能安安心心的繡?恐怕沒有我和七妹,她們這會兒還沒開始呢!那料子人家七妹費了很大的勁纔給找到的。”
三嫂笑:“瞧,我一句話招的你說了那麼多,我不就是這個意思?”
五姑娘和趙雩也笑了起來。
她們兩人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趙雩把她們送上了車,這纔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秦獠和崢哥兒居然還睡着,崢哥兒身上蓋着個小被單,和小狗兒一樣蜷在秦獠胸前,秦獠一隻手託着他的屁股,一手抱着,睡得踏踏實實的。
趙雩好笑的過去,坐在了旁邊的躺椅上,也閉眼歇會兒。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輕輕的腳步聲,睜開眼看,見小招在屋檐下正在往這邊看,於是輕輕的起身走過去,小招便輕聲回稟道:“姑娘,前面小廝稟進來,說刑部來人了,請爺明天一早去刑部。”
趙雩心中一頓,忙問道:“還說什麼了?”
“再沒說什麼。”小招知道,反而問道:“姑娘,您說是不是案子有結果了?應該是咱們贏了吧?”
趙雩搖了搖頭:“不知道呢,也許……”
正說着,聽見那邊秦獠叫自己:“說什麼呢?”
轉頭過去看,見秦獠已經醒了,坐起身小心的把崢哥兒仰躺着抱在懷裡。趙雩便忙過去道:“小招說,前院的人報進來,刑部的人叫你明天去一趟,我們正說着,是不是皇上那邊有結果了?”
秦獠聽了一愣,她過來接崢哥兒,便小心的給她,又將小被子拿着,等她坐下了這纔將小被子蓋在了崢哥兒身上,這才道:“應該是吧,報上去也有段時間了。”
趙雩低頭看着睡的依然很香的崢哥兒,擡頭看着他輕聲道:“秦獠,皇上那邊會怎麼判?”
秦獠道:“你是說那個付氏會怎麼處置?”他想了想道:“欺君之罪不是小罪名,看在養育這麼多年的份上,真要是死罪我肯定也是會求情,但是,最終還是要看皇上想不想饒了她了,這罪名只有皇上能饒了她。”
趙雩沉默的點了點頭,欺君之罪,付氏在開始想冒充秦獠母親的時候,大約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犯下這樣的罪。
而其實官司開始打的時候,趙雩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