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趕上

項禾和程泉回到寧遠, 找到春風客棧的武田等人,沿着大路快馬揚鞭直奔京城而去。

兩天以後,顧之時終於完成西北得軍事部署。衆將士離去後, 他攤坐在椅子上, 問身邊的顧念:“有太子的消息嗎?”

顧念面色沉重的搖搖頭。

方銘捏着幾縷長長的鬍子說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秦王真是瘋了, 居然在太子回程的時候出手, 還怕不被天下人知道他在搞鬼嗎?”

“呵……”顧之時不屑的說:“登上大位就沒有人敢笑他了。京城有沒有新消息?”他又問。

“暫時沒有, 但是公主飛鴿傳書說三媒六聘除了迎親都安置妥當,還提到最近聖上多發頭痛。”顧念回稟。

“該站隊的早就站完了,沒站隊的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方銘皺着眉頭。

“不, ”顧之時站起來,轉動脖子說:“太子沒找到之前, 至少在沒有‘結果’之前, 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暴雨前的平靜, 秦王這犢子肯定憋大招兒呢,真孫子!”方銘在地圖前來回走, 說:“好幾天沒回去了,我也得回家看看。小麥還是我帶走嗎?”

“不用,現在有人有能力能照顧好她。”他疲勞的臉上笑得心滿意足,“而且,我也打算把她送回京城, 在我娘和王家跟前, 總比接下來在我這裡兵荒馬亂的安全。”

“我不要離開爹。”小麥騎着小木馬說道。當天她中毒看似嚴重, 其實解毒得當很快就恢復健康。不過顧之時不放心, 另外他一直緊張部署軍備, 畢竟太子不見了,誰也不能掉以輕心, 因此小麥一直跟在他身邊,乖巧的自己吃飯睡覺看爹爹忙。

方銘看他眼裡的得意,不禁揶揄道:“有人撿的野狗果然不一樣,嘖嘖。”眼珠子轉了轉,又八卦道:“那個‘寵妾’怎麼辦?她當初到你身邊的時候,你也不是沒懷疑過。”

顧之時揉了揉眉頭,嘆息道:“本來打算讓她和那個侍女日後安養在一邊,可是這回對小麥下手,就容不得她們了。先派人看住,等事情結束就送走。”

“嘁,白嫩的軟肉兒你也享受得很,多虧了顧大將軍以身飼虎,高風亮節啊!”方銘有些鄙視的說,“她真是我見過最蠢的釘子了。”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這些年還算控制得當,一個女人總比一個專業暗探省心。”他抱起小麥,說:“走,吃飯去。”

四個人坐下,黃柱子從外面進來,擺好飯菜他們便吃了起來,連着晝夜忙碌,經常飢腸轆轆。邊吃飯方銘問道:“爲什麼這麼肯定不是項禾下毒?”

“她?像個男人似的,沒有那個彎彎繞的心,哈哈哈……再說她是誰啊?也沒有必要那麼做。”顧念大笑着說。

顧之時衝他一樂,表示贊同,補充道:“那天老趙懷疑小麥吃了頻婆果,問她見過沒有,她肯定沒見過。那玩意兒是西域供果,但是柳薇薇桌子上落下兩顆小果核兒。前後一想,就知道是那個女人下的圈套嘛。”他突然回過神來,問道:“咱們回來幾天了?”

“四天,怎麼了?”顧念問。

“項禾呢?”顧之時放下筷子,問道:“我交代過讓她進來等,對嗎?”

顧念和方銘面面相覷,搖搖頭。他喊黃柱子進來,又問一遍,見他也搖頭。頓時一種不祥預感,他問:“她人呢?”

見他認真盤問彷彿不知道一樣,黃柱子一臉不可說的表情嘀咕道:“走了。”

顧之時啪一聲放下筷子,說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爲什麼走?”

黃柱子心說我哪裡知道爲什麼,搞得人家人家那麼傷心,那可是曾經打敗他們的偶像啊。不過他還是老實轉達道:“兩天前走的。項姑娘說她不會傷人,更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然後就走了。”

顧之時愣了一會兒,說:“我也沒說她對小麥下手啊,不是讓她給孩子帶衣服一起過來了嗎?不信她怎麼會帶她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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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沒說明白?”顧念問道。

顧之時啊了一聲,心說不可能啊,卻實在想不起來回來之後到底說沒說讓她進來等的話了。太子消失的消息太過震驚,除了加強軍備早做安排以防不測,當時他也什麼都顧不得。

方銘說:“她能去哪?回家嗎?兩天能走很遠了。”他對項禾也算比較瞭解,想到京城事態和這五天四夜與四位將軍共同商討的對策,他問道:“要提前行動嗎?”

軍師說得對,她定然是擔心她母親的狀況,只能往京城方向去。想到這裡,顧之時坐下來說:“軍師坐鎮寧遠大本營,顧念領帥旗前往包克圖,配合四位將軍鎮守西北,我帶人去找太子。此事機密,萬不可泄露。柱子,拿我令牌調天鷹騎在點將臺待命。”說完端起飯碗繼續吃飯。

吃完飯,方銘先行離開,他回家安置一番。顧之時離去直到再回來,他都不可能離開寧遠大營半步。

顧之時還在皺着眉頭回想,小麥慢悠悠的也快把飯吃完了,他對顧念說:“你跟老何說一聲,讓他跟柳薇薇說明白緣由,告訴她她家人已經給找到了,並且安頓在京城。除金銀首飾以外,再送她五百兩黃金。她願意和家人團聚或者獨自生活都可以。”

顧念點頭領命,問他:“用不用等你回來再送她走,以免打草驚蛇?”

顧之時點點頭同意,見小麥吃完,對她說:“寶貝閨女啊,爹帶你去騎大馬好不好?”

小麥鄙視的看他一眼,有些傷心的說:“不就是送我走打算不要我了嗎?我都聽懂了。以前姨娘不開心就總是這麼對我說。”

顧之時非常心疼,抱起她溫柔的說:“爹不會不要你,但是爹要去很遠的地方。所以暫時把你送到祖母身邊,你還可以見到外祖父外祖母,他們都很想念你,從你一出生就盼着見到你。”

小麥這纔開心起來,說:“沒有騙我?”

顧之時抱起她走到東屋,說:“當然沒有!等爹從遠處回來,就去京城接你回來好不好?他們年紀很大了,你幫爹照顧他們一陣子,好不好?”

小麥一聽可以幫到他,開心的說:“好!小麥最會照顧人了。”

顧之時點點她的小腦袋,說:“那你自己先收拾一下衣服,等爹一會兒回來咱們就出發。”小麥乖乖點頭,他走到門前讓衛兵看好小麥,徑直走向演武場。

項禾等人走大路,比來時候舒坦太多。另外拿着胡掌櫃的手信,在胡記常走的商路客棧隨走隨歇着,衆人四天時間也走了一千多裡。

傍晚在一個叫郟縣的小縣城休息。邊陲小城,自然不會繁華,因此這裡唯一的客棧也顯得簡陋許多。不過,對於項禾來說都無所謂,她此時也沒什麼心情關注這些東西。

吃過晚飯,項禾無聊,街上漆黑沒什麼可看的,她便走到後院看看店家將馬照顧的如何。沒想到看到程泉也在那裡,項禾走過去,問他:“你不休息在幹嘛?”

程泉比劃一個“噓”的動作,小聲說:“剛纔我聽到這兩匹馬叫喚,出來一看它倆跟隔着槽子的那些馬錶現很親熱的樣子。”

見他一臉認真,項禾都逗樂了,她說:“難不成它們還認識咋滴?”

“沒準兒,”程泉嚴肅的說:“這要是都是軍馬,再見到肯定能認出來,就像老朋友一樣。”

項禾心裡一動,臉上卻滿不在乎的揶揄道:“怎麼?你的意思是寧遠大營的人出來了?還是別人跟你一樣‘借’了馬?人家還‘借’的更多。”

程泉撓撓腦袋,不好意思笑了,他也是看着馬錶現的奇怪,但是他們出來的時候,軍營士兵不都在戒備準備演習,怎麼可能往東南京城方向來呢?

項禾也沒跟他糾結這個問題,囑咐他早點休息便回屋了。吹滅蠟燭躺在牀上,寂靜深夜裡她心裡仍然不舒服。白天騎馬趕路,她理智計劃行程,一心想着父母兄長情況。到了晚上,夜深人靜,西北這段時間的樁樁件件事情,都會躍然出現在腦海。

轉身離開的堅決,並沒有隨着距離越來越遠而更瀟灑,反而每次想到顧之時她都會越來越惱怒傷心,最不可原諒的是他居然不聽她解釋一句,這算什麼?這就是她未來要面對的夫君嗎?一個美色上頭腦子讓狗吃了的夫君?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怎麼看上這麼一個光是臉好看的武夫?越想越氣,幾乎這兩天晚上睡前她都氣得肝疼,恨不得狠狠錘他一頓才解恨。

第二天項禾等人出發,程泉看到後院隔壁那些馬果然不見了,他心裡暗自思索,這個出行習慣,真有可能是顧家軍的人,但是看師姐臉色不好,他也沒有再提起,免得她生氣。

顧之時以爲項禾會像來時候一樣,抄近路走,沒想到走了兩天沿途居然沒有跑馬的痕跡,他思索一下,莫非她走的是官道?經過郟縣的時候,看着抱在懷裡的小麥有些疲勞,他決定進程休息一晚。吃過晚飯,出去探路的士兵回來說前面他們常走的路上還是沒有痕跡。

心裡篤定她走的一定是官道,只不知道路線怎麼樣,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截住她。

天剛亮,他帶着孩子騎馬離開,沿着大路到下一個城市長平。晚霞隱隱,他們進到長平城內。長平是一個古城,四通八達人口稠密,是臨近西北境內連接中原的一個重要城市。進到城內,找客棧的時候,他眼睛略過一個招牌——胡記綵衣坊。驀然想起,因爲那日柳薇薇說起項禾與胡記似乎有什麼關係,出於擔憂,出行前他跑到寧遠胡記逼問胡掌櫃得到的線索,項禾非常可能出現在有胡記的地方。詢問城內幾個客棧,終於找到胡記商隊住宿的客棧。在小麥不解的詢問中,他一臉自信的住進來。

果然,在大廳靠着窗戶吃飯的時候,項禾等人踏着夕陽餘暉走了進來,他擡頭正對上她吃驚的臉龐。

項禾確實很驚訝。他遲遲不追上來,心裡煩躁的她,催促駿馬一路急行,沒想到恨得牙癢癢的他居然出現在她前面,懷裡還抱着一個胖乎乎的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