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主峰,清虛寶殿。
五掌門正襟危坐,面色皆是十分凝重。他們知三十萬江湖已在山腳集結,攻上主峰只是時間問題。
託心道長嘆氣道:“本以爲低調處事可掩藏鋒芒避免爭端,怎想又到此境地。”
陳珂自是怒不可遏,盯着衛清道長狠狠道:“還不是拜那陸折柳所賜!”
衛清道長倒不反駁,只是呵呵笑笑。
託心道長勸道:“事到如今莫要內訌。就算從未將折柳收入門下,災苦只是來得晚一些罷了。”
一聲長嘆自殿內而出。
門外站着四門首席,天義峰張楊、地德峰魏辭、玄孝峰沈玉木與黃忠峰冸詠晨,四人亦是面如土灰,與地磚形同一色。
張楊坐立不安,於門外來回踱步且氣喘吁吁,只是三趟,於胸口握拳低聲道:“既然如此,師兄弟們,我們便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冸詠晨只是淡淡望了他一眼,平和道:“待掌門出來再說。”
張楊很是不服,挑眉張臂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唯一的方法嗎?”
冸詠晨道:“我本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玄武門還有三千弟子,還有五穀內的神兵秘籍,若是我們匆忙送死,豈不是白白送了玄武門四百年心血?”
沈玉木亦是勸道:“張師兄莫急,還是等掌門出來再做定奪吧,畢竟我們只是弟子。”
張楊無話可說,呆若木雞地望着兩人,許久不滿地嘆了口氣,雙手抱胸倚在牆上。
正當五掌門愁眉苦臉之時,無心散人從後殿走出,掃了一眼垂頭喪氣的五名弟子,笑道:“什麼事居然把你們五個都難倒了?”
五掌門見是他,迅速站起,畢恭畢敬作揖道:“師父。”
託心道長道:“回師父,三十萬江湖約有一半人數已在山腳集結,不消幾日便會攻上山來,這正是我們所苦惱的。”
無心散人只是微笑地望着他,一如第一次見他那樣,雖知大難臨頭卻是心平氣和不急不躁,語重心長道:“你心中既已有了答案,何須苦惱。”
託心道長微微錯愕,望向無心散人,無心散人依是自在,不改閒雲野鶴之本性,兩條白眉盡顯逍遙。
他眼珠下翻,望向地面稍作沉思,片刻之後又擡起頭望向四掌門。
雖只是三言兩語,卻已撫平了五人波濤洶涌的內心。
五掌門面色逐漸平和,作揖道:“弟子明白。”
無心散人滿意點頭,目光聚在衛清道長身上,問道:“衛清,那棵黃花樹可還好?”
衛清道長呵呵一笑:“可有可無,可知可不知,一切皆順人心,不逆天意。”
無心散人滿意點頭,擡腿邁步,雙手推開大門,讓陽光直射入殿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讚歎道:“美好,美好!”
四首席從未親眼見過無心散人,以爲他是三十萬江湖派來的說客,雖是右手摁劍,不敢胡來,只是禮貌問道:“請問閣下怎麼會從清虛寶殿出來?”
託心道長撫須笑道:“快快見過你們師公。”
“師公?”四首席目瞪口呆,自知有失禮節,忙雙膝跪地叩首道,“師公請寬恕弟子的愚昧冒犯。”
無心散人只是呵呵笑笑,擡腳從他們身旁經過,眯起眼望向蒼穹,正好一朵陰雲飄過,遮住當頭烈日卻遮不住這漫天光輝
,無數道光芒自陰雲後迸射而出,奔向五湖四海。
玄武門山腳下,崆峒派姍姍來遲,見附近已是人滿爲患,不禁一陣竊喜,於人羣中搜索其餘三門影子。
少林弟子最爲隨意,分散各處皆就地趺坐,雙手合十一心參禪。
武當弟子圍成同心圓,輩分自高到低逐漸向外。
丐幫弟子最爲廣衆,約佔三分之一,衣衫襤褸或握或抱一根竹棍或躺或坐散於各個角落。
衆人見崆峒派終於到達,頓生怒火,又懼怕連州本事不敢放肆,只是一臉不屑地撇過頭去。
連州自是懶得理睬,徑直走至悟臨身旁雙手合十行禮道:“悟臨方丈,崑崙山突發急事耽擱了不少時間,故晚了些日子,還請見諒。”
悟臨並不睜雙眼,只是喊了句“阿彌陀佛”。
陳無信自是不信,一聲冷哼嘲諷道:“你說有事就有事,害我們等了這麼久,怎麼補償?”
連州笑道:“陳幫主既然如此計較,敝人將斬殺託心的機會讓與你便是。”
陳鴻道正於一旁休憩,聽他一句話,微微皺眉,心痛道:“我們是與玄武門討個說法,何事要害託心道長性命?況且錯的是陸折柳,與託心道長又有何干系?”
連州眼中兇戾一閃即過,裝作義憤填膺,環視一圈雙拳緊握怒喝道:“陸折柳本就是玄武門弟子,弟子犯錯師父當然有過!”
陳鴻道道:“可我聽說陸折柳已被逐出玄武門。”
“難道被逐出玄武門就行了?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況且,若是不殺託心,如何安撫江湖,如何平息衆怒?各大門派死去的弟子將死不瞑目!”
有散人起鬨道:“殺託心,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滅玄武門,以正江湖邪風!”
喊殺聲漸起,連州竊喜不已。
雖厭惡連州,陳無信卻是十分贊同他的意見,五萬丐幫弟子齊舉竹棍,氣勢洶洶喝到:“殺託心!滅玄武門!”
餘哲寧站在他身後,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只是三言兩語便調動了所有人的氣憤,乍見之時死氣沉沉,而當下已是士氣高漲。
他踏上高地,俯視衆人高舉雙手以求安靜,而衆人竟心有靈犀一般瞬間平了情緒,靜靜地望着他,聽他說道:“我連某人自認習武是爲行俠仗義,故做了不少善事,只是未曾與諸位明說。而如今,自稱江湖第一的玄武門卻出個陸折柳這樣的敗類,淨幹些屠戮嗜血的惡事,今衆俠客義士在此集結,欲爲陸折柳刀下亡魂討個說話,以正江湖邪風。敝人姍姍來遲,實在抱歉,爲表歉意,崆峒派願首當其衝,承受當頭猛攻,待我們倒下,諸位踏着我們屍體再上,如何?”
有聲音起,“連掌門,不必如此,我們並未在意。”
他滿意點頭,掃了一眼衆人,繼續道:“多謝諸位諒解,連某人好生感動,本想即刻攻上山頭,卻是擔心諸位身疲神乏,不如再休息七日,七日之後,連某人首當其衝,引劍向玄武!”
“好!”
“好!”
餘哲寧十分不解,待連州落至平地,小聲道:“掌門,爲何還要休憩七日?”
連州冷笑道:“他們已足夠疲乏,剛纔讓他們熱血沸騰一番,有迴光返照之效,再休七日,便是將他們僅剩的精力調動起,待到真正開戰,除了我們崆峒派,其餘皆是空殼紙人,權當消耗託心五人體
力的炮灰了。”
安南,升龍皇宮後院宣德殿內正是歌舞昇平。
數十位窈窕婀娜的紅粉佳人裹着面紗,正於殿正中起舞,纖細腰身裸露在外不斷扭擺,惹得瀾滄王國莫夫士與天竺國王簡行看得口水直流,不禁感嘆道:“安南真是風水寶地,居然能有如此尤物。”
陳晛哈哈大笑,雙手捧起金爵道:“兩位若是喜歡,隨便挑,今夜讓她們與你們共銷魂!”
兩位國王自是不勝歡喜,亦雙手端起金爵將瓊漿一飲而盡以表謝意。
莫夫士感嘆道:“早聽聞陛下生性豪放熱情好客,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陳晛意猶未盡,瓊漿含於口中,雙眼緊閉,享受着縈繞口腔的醇香,許久才嚥下,嘆道:“好酒配君王,瀾滄國王可知這是什麼酒?”
莫夫士搖頭:“不知。”
陳晛於座上站起,端着酒壺走至莫夫士身旁,親自爲他滿了金爵,放下酒壺雙手端起金爵畢恭畢敬地向莫夫士遞去,莫夫士受寵若驚,忙起身俯首,雙手接過酒杯纔敢直腰。
陳晛望着他的雙眼正色道:“此乃冬椰與牛角所釀,一年僅產一合,這一爵便是一年吶!”
莫夫士與簡行目瞪口呆,忙雙手端起金爵行禮道:“多謝陛下聖恩。”
陳晛自是十分滿意,含笑擺手道:“不必客氣,請坐。”
回了座位,他一擺手,十位佳人便分成兩路散開去,走至莫夫士與簡行身旁,又是揉肩又是捏腿,惹得兩人興致高漲。
他滿意點頭,又飲下一口瓊漿,將金爵置於桌上,開口道:“實不相瞞,請兩位來此,不僅僅是爲享眼前之福。”
簡行躺於香懷之中,已然是被女色迷醉,左右兩手各攬着細腰,雙眼迷離道:“哦?陛下有話請講。”
他道:“便是大明這塊肥肉。”
聽到“大明”兩字,莫夫士與簡行立刻驚醒,匆忙站起拍去身上胭脂,神色慌張驚魂未定。
他一聲冷笑,擺手意識他們坐下,他們卻是不敢再從,行禮欲告別。
“若是我告訴你們,我在大明有內應呢?”
兩位國王面面相覷,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站起,走至兩位中間,雙臂搭上他們肩膀,於他們耳旁輕言道:“我有一位朋友是大明的將軍,他告訴我大明現在亂的很,並且給了我一張大明各地區的防禦圖,若我有心,我們裡應外合,還愁吃不下這塊肥肉?”
兩位國王仍是有些猶豫,“這...”
“安南敵不過大明,瀾滄敵不過大明,天竺敵不過大明,但若是安南的兵加上瀾滄的甲再加天竺的象呢?何況我在大明還有接應。安南只是小地,只有這十位美人任你們享受,而大明地域遼闊,美女自是數不勝數,一天百個直到老都仍有新鮮啊。”
兩位國王顯然動了心,卻是仍有顧慮,六目相對。
莫夫士慮道:“可我們以什麼理由?”
“前些日子我的皇子被一孩童毒死了,我派人前去捉拿,不僅沒能抓住讓那孩童逃入大明,派出的子民亦遭了毒手。我們可以此爲由,事成之後,我那朋友要北國,那麼南疆便是我們的,到時候我們三人平均分,如何?”
莫夫士與簡行對望一眼,又轉頭望向座中美人。“若是名滿天下。”
“便有十里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