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點十分。
劉悅駕駛着GL8,一路趕到G井子區辛水路上的某城鄉結合部之後,把車停在了一家由臨街小院改成的小餐館門前,隨着車門敞開,楊東和劉悅、張傲三人一起邁步走進了飯館,坐進了一間小隔斷裡面。
“吱嘎!”
與此同時,那臺跟了楊東一路的雪佛蘭隨即停止,車內的小青年用手機拍了一張飯館門臉的照片,給柳效忠發了過去。
“鈴鈴鈴!”
十數秒後,柳效忠的電話回了過來。
“喂,忠哥!”青年按下了接聽。
“楊東他們去了幾個人?”柳效忠直言問道。
“三個,來的地方挺偏僻,而且在路上還繞了幾個圈子,看樣子,應該是準備跟什麼人談事,不過他們進了飯店的包房裡,所以我看不清狀況。”
“不用看,你們車裡有幾個人?”
“四個。”
“傢伙呢?”
“只有四把刀。”青年停頓了一下:“之前你讓我來盯梢,我怕路上遇見交警檢查什麼的,所以沒帶槍。”
“找機會,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把楊東做了。”柳效忠猶豫片刻,聲音沉穩的開口:“能不能下手你自己說了算,結果不必強求。”
“楊東的車停的比較遠,我應該有機會。”青年看了一下楊東等人停車的位置,微微點頭,隨後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把車停在楊東的車邊上!”
“哎!”司機微微點頭,開始往前提車。
與此同時,一臺大衆高爾夫也駛進了停車的開闊地,停在了距離雪佛蘭不遠的地方。
高爾夫車內。
霍恩陽隔着車窗,看向了停到GL8旁邊的雪佛蘭樂風,咧嘴一笑:“看來柳效忠也挺急的,準備今天晚上就把楊東除掉。”
“這種事不能指着他們,還得咱們自己來。”張曉龍看了一眼雪佛蘭,又看了一下小飯館裡面:“咱倆分開,一會你跟車,我進去辦事。”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進去吧。”霍恩陽聞言,舔了下嘴脣:“你昨天不是說,楊東身邊有茬子麼?”
“沒事,我心裡有數。”張曉龍說話間,在腳下拿起了一瓶軟化乳膠,隨後開始輕輕在手上塗抹,十數秒後,張曉龍對着燈光晃了一下,確認自己的指紋和掌紋都被覆蓋之後,微微立起了衣領,擋住臉頰推開了車門。
“師父!”霍恩陽在張曉龍推門的時候,輕聲開口:“小心點!”
“以後辦事的時候,少說這種話,犯忌諱。”張曉龍十分迷信的叨咕了一句,隨即邁步向飯館內走去,坐在了大廳的一張桌子上。
“先生,來點什麼?”服務員見張曉龍落座,開口問了一句。
“汽鍋雞能做嗎?”張曉龍來到北方這陣子,基本沒怎麼在公共場合露面,也沒吃過什麼正經東西,所以開口就點了個家鄉菜。
“不好意思,這個沒有。”服務員微微搖頭。
“那你就按照五十塊錢的消費,隨便給我來倆炒菜吧,再帶一碗米飯。”
“好,你稍等。”
……
餐館包房內。
“小東,來,抽菸!”梅廣濤站起身,撥出一支菸給楊東遞了過去。
“哎。”楊東伸手接過了梅廣濤的煙,自己點燃,隨後繼續問道:“梅哥,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小東,我發現你真是神了。”梅廣濤聽見楊東提起這茬,眉眼帶笑的開口:“之前你讓我去民漁協會,跟他們說自己把會費交給了郝麻子,當時我心裡特別沒底,因爲郝麻子雖然死了,但是古保民他們畢竟還在,我要是跟他們撒謊,肯定得挨收拾,但你說怎麼着,他們竟然還真的給我開收據了!”
“哦?”楊東聽完梅廣濤的話,眉毛微挑:“接見你的人是誰?”
“那個人叫什麼候犇,說是民漁協會新上任的副總。”梅廣濤呲牙一笑:“當時我按照你教我的那番話,跟候犇說完了之後,他先是假模假樣的讓我去他辦公室等着,說是要覈查,當時我嚇得褲兜子都出汗了,沒想到過了十分鐘左右,他還真的回來了,而且帶我去財務簽了一份八十萬的收據,你說,這事神奇不?”
“這個候犇當時是怎麼跟你說的?”楊東沒理會梅廣濤的廢話,直言問道。
“當時他跟我說,他給古保民打電話確認過了,說的確有這麼件事。”梅廣濤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東子,這件事,我都琢磨一下午了,但是始終也沒想明白,你說這件事明明是咱們編的,可是這個姓侯的爲啥就信了呢?”
“呵呵,你別管這個姓侯的爲什麼信了你的話,但是他給你簽了單據,你這筆錢不就省下了麼。”楊東笑着敷衍了梅廣濤一句,但心中的感覺卻愈發不好。
“哈哈,沒錯,你說得對,我跑了這麼多年的船,還是第一次在民漁協會手裡把這個會費省下呢。”梅廣濤說話間,在手包裡抽出了一張銀行卡:“東子,今天你幫我省下了八十萬,我謝謝你了,這卡里有二十萬,你別嫌少,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嗯,好。”楊東也沒推辭,點頭示意劉悅收過了卡。
“東子,你說既然姓候的能相信我,是不是也能相信別人啊,我有一個表小舅子,也是跑船的,每年的會費加在一起,也得三十多萬呢,要不然,我讓他也試試這個路子呢?”梅廣濤繼續問道。
“梅哥,你今天省下這八十萬,是命好,但是你如果再用這個路子去民漁協會,你吐出去的,絕對比賺進來得多,你信嗎?”楊東反問一句。
“嘿嘿,那你要是這麼說,我就不琢磨了。”梅廣濤這個人比較摳,屬於那種摳完腚眼子都得嗦手指的選手,一聽說這事有風險,頓時止住了話茬,而且話鋒一轉:“東子,按理說你今天幫我省了這麼多錢,我應該找個好地方安排你纔對,可是你怎麼找了這麼個不起眼的小館子呢?”
“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對面那家農貿市場,當年,我就是從這個地方走出來的。”楊東莞爾一笑,輕聲迴應道:“這家餐館店面不大,但是菜做的還算正宗,你可以嚐嚐。”
“好,那咱們今天就好好喝點。”梅廣濤笑着迴應。
“鈴鈴鈴!”
與此同時,楊東的手機響起鈴聲,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喂,天馳。”
“東子,你給我的這幾個人,我已經查到了。”林天馳應了一聲,繼續開口道:“孫果園是大L戶口,老家是普L店的,之前在長白街那邊的一家洗浴搓澡,但是昨天他休息,而今天也沒去工作,還有那個嚴龍勝,他的戶籍在瓦F店,是通過一家勞務公司,被分配到一個電子廠當門衛的,不過一個星期前,他因爲騷擾廠裡的女職工,已經被開除了,我從側面瞭解了一下這兩個人,發現他們跟民漁協會,都是那種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家鎮江呢?他的信息查到了嗎?”楊東繼續發問。
“沒有,這個家鎮江是個收廢品的,屬於自由職業,我只查到了他的戶籍地在H北秦H島,其餘的什麼都信息都沒有。”
“這三個人既然會出現在昨晚的現場,那麼絕對跟民漁協會有瓜葛,既然另外兩個人都沒問題,那麼你就必須把這個家鎮江的關係給我查清楚,我覺得,問題八成就出在他身上!”楊東語速很快的吩咐道。
“我儘量!”
“我等你電話,有消息隨時反饋給我。”
“好!”
“嘟…嘟……”
話音落,楊東掛斷了電話,伸手向桌上的煙盒夠去。
“東子,你剛纔打聽的那個家鎮江,是原來虎灘漁港的那個嗎?”坐在一邊聽見楊東打電話的梅廣濤,在伸手夾菜的時候,突兀的開口問了一句。
“怎麼,你認識這個人?”楊東驀地一怔。
“嗯,認識。”梅廣濤點了點頭:“家鎮江最早也是個跑船的,但是已經好多年都不幹了,好端端的,你怎麼還問起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來了呢?”
“梅哥,對於這個家鎮江,你還了解多少?”楊東語速極快的追問了一句。
“也沒多少,因爲當年我跟家鎮江這個人也不熟,只能算是點頭之交,不過對於他的事,我倒是多少聽說了一些。”梅廣濤見楊東對這件事挺感興趣,就放下筷子,靠在座椅上點燃了一支菸:“大約五六年前吧,那時候家鎮江也在碼頭上跑船,他的船是條木頭船,而且還是整個漁港上最破的,當時船上也沒工人,就他們兩口子起早貪黑的跑船,雖然這倆人比較勤勞,幹活也捨得賣力氣,但是船畢竟不好,所以也沒掙多少錢,也就是那一年吧,民漁協會剛剛興起,開始收會費,當時的民漁協會還沒啥勢力,也不像現在這麼穩,所以收費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的漁民都跟他們斗的挺兇,後來有一天早上,那夥人收費收到了家鎮江他們家的那條船上,他媳婦跟民漁協會的人犟起來了,雙方還動了手,等兩夥人被拉開之後,過了不到二分鐘,家鎮江他媳婦就死了,碼頭上的人都說,家鎮江他媳婦是被活活氣死的,但是我覺得吧,一個大活人哪那麼容易被氣死啊,估計他媳婦肯定是有心臟病啥的。”
“所以家鎮江跟民漁協會的人,是有仇的,對吧?”楊東似乎摸到了一些方向。
“不,準確的說,民漁協會應該對家鎮江有恩。”梅廣濤打斷楊東的話,搖頭回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