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雲嘯天被一股濃濃的酒氣從夢中喚醒。睜開雙眼,三位老者連同林冰兒,都已立在牀前。“雲少俠,我等這便助你驅那臟腑之毒。心脈已無須再護。”百里永康說着,在雲嘯天周身點打了幾下。
“雲少俠。”萬千重又開口了。“待會老朽等人輸入真氣之時,你切記以老朽傳授的那套融通之法,調息運功,萬不可半點疏忽。”
“晚輩記下了。”藉着微弱的燭光,雲嘯天發現三位老者各個面目凝重,只有林冰兒微微含笑。“好啦,我們走吧!”隨元應宗一語,五人出得屋來,一齊飛身掠下崖臺。四人落在溪泉之中,林冰兒則在一旁岸石之上觀望。
三位老者環圍着雲嘯天盤坐水中。此刻的溪水沒腰流過,刺骨的涼。“雲少俠,老朽等開始了!”話音落,三人同時出掌。雲嘯天感到,三種不同的真氣,分六路緩緩涌入自己體內,便忙運用萬千重傳授的融通之法,運轉調息。未過片刻,便渾身暖熱,如此持續着……
漸漸的晨星稀疏,天空泛白。山巒,草木皆清晰起來。雲嘯天感到六路真氣越來越弱,三位老者的臉色也越顯蒼白憔悴。而自己則是身體脹痛,灼熱難耐。
呃!突然,元應宗一聲痛吟,嘴角滲出鮮血。“元前輩!你…”雲嘯天驚訝的聲音當即被萬千重厲聲打斷。“雲少俠,靜心調息!否則你會血脈暴烈而亡。我等也將前功盡棄!啊…”話語間,萬千重嘴角也滲出了鮮血。百里永康隨之亦然。雲嘯天很是擔憂,卻不敢妄動。此時已紅日初升。岸石之上的林冰兒對發生了什麼自然看得清楚。她第一次顯得這麼不安,這麼張皇。“師傅!你們在做什麼…”
“冰兒!閉嘴!萬勿擾亂了雲少俠調息!”百里永康惡聲喝止了林冰兒的說辭。可林冰兒卻顯出異樣的痛楚,淚水黯然而下。口中不住喃喃念叫着:“師傅……”
又過良久,三位老者,咳聲頻起。伴着咳聲總會有鮮血從口中嗆出。眼前的情況,雲嘯天已無心再作什麼調息,他驚鄂不安的問:“三位前輩!爲什麼會這樣?”三位老者則是,相互一窺,收撤掌力,道一聲:“大功告成!”便大笑起來。此時的笑聲,已顯得虛弱無力。“前輩…”雲嘯天驚憂無措。林冰兒也跑入溪中,跪身水裡,她已是滿面淚痕。
“雲少俠。”百里永康的聲音有氣無力。“你所中之毒,藥性剛猛,且已入臟腑。憑老朽所學,已無施救之法。除非用百年以上的功力,至體內向外逼毒方可。故此老朽等商議,決定將我三人畢身功力盡數傳於雲少俠。除去傳功其間所耗,足夠百年有餘。但云少俠仁義,必然不肯,我們方隱瞞至今。呃…”話至此百里永康口中鮮血咳涌不止。“前輩!在下扶您上岸休息。”雲嘯天說着便去攙扶。卻聽萬千重道:“雲少俠勿動!我三人已元氣耗盡,經脈盡損,命將休矣。且聽我等把話說完。”
“是呀雲少俠。”百里永康含着滿口的鮮血,又道:“你已具有百年功力,加之連日來我對你經脈所做的特殊調整,當可將那臟腑之毒逼出體外。卻要及時,不可久拖,否則經脈恢復以往常態,則功虧一簣。另外此法不免損傷臟腑,老朽已備數粒靈藥。放置於老朽房內。屆時少俠可日服一粒,當保…當保無礙…”話說完百里永康癱倒在雲嘯天懷裡。
雲嘯天扶着他,抽泣着,回答:“百里前輩,在下記下了…在下記下了…”
“雲少俠。”萬千重此時也是滿口涌血。他斷斷續續的道:“你雖有百…百年功力…卻…卻難以…駕御。須日日用我傳之法…用功調息…久而可成…”言畢猛噴一口鮮血,載倒於溪中。“萬前輩…”“師傅…”在雲嘯天和林冰兒的大喊聲中,百里永康也抖身而亡。“百里前輩…”雲嘯天搖着百里永康呼喊着…元應宗這時卻昂首狂笑起來。在笑聲中,他口嗆鮮血,留言一句。“雲少俠,記住你說的話,…照顧好冰…兒…”便也倒身水中。“師傅…”林冰兒泣不成聲。“前輩…”雲嘯天喊得聲嘶力竭。但還是按奈不住無比的痛楚和傷心。啊—他不由一聲悲吼,未料竟激起身後溪水轟然掀起數丈有餘。再度落下猶瓢潑之雨澆在他們頭上,卻並未沖掉二人絲毫的傷痛之感。他們跪身溪中,守着三位老者,過了許久,才捨得安葬。
墓前。二人沉痛祭拜。雲嘯天凝重而道:“前輩七人,皆乃凌雲大義之士。卻被江湖名利小人污損清譽。今三位又爲救在下而亡,再造之恩,無以爲報。他日晚輩定當將那幕後真正無恥之徒找出來,還各位前輩一十八載清譽,以祭各位在天之靈。”言及此,雲嘯天突覺臟腑巨痛難忍,胸口翻涌衝頂,一口鮮血竟噴嗆出來。一旁悲痛至級的林冰兒,爲之一驚。“雲少俠,定是那臟腑之毒發作。四師傅說過,不可久拖,你這就用功逼毒吧。”雲嘯天拭去嘴角血跡。“在下無礙。”便又作恭敬叩拜,這才依依離去……
二人回到崖臺之後,雲嘯天日服一粒靈藥,日日用功逼毒,未過多久,便全然復原,再無半點不適。可眼前一切依舊,卻少了三位老者的身影和笑聲,不免令他們淒涼傷楚之感時時縈繞心間。
這一天,二人象往常一樣前往墓前祭拜,在返回崖臺徒中林冰兒思緒萬千。她想着“天狼七宿”涉足江湖結果四人喪命;她想着剩下三位師傅,揹着罵名隱居於此,至死也不知道是誰讓自己揹負了罵名…江湖太複雜了,太可怕了。她實在不願融入其中。哪如在谷中逍遙自在。想到這兒,她問雲嘯天:“雲少俠,人爲什麼一定要入江湖呢?在着青山綠水之間豈不更好?”
“是呀,冰兒。”雲嘯天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以後我便陪着你,在這青山綠水之間,無憂一生如何?”
“真的嗎?”林冰兒先是欣然而喜,又很快轉爲若有所思。“你…你叫我什麼?”
雲嘯天深情含笑,溫柔答道:“冰兒,當然是真的了。我曾對元前輩許諾,會呵護你一生,珍惜萬分的。怎麼會騙你呢。”
“天哥…”林冰兒甚爲感動,嬌柔一聲,俯首倚靠在雲嘯天肩膀。這時的雲嘯天卻放眼天際,目光堅毅……
快樂的時光總是匆匆……
這一日。林冰兒象往常一樣,起得老早,作好了餐飯去喚雲嘯天。叩門許久,卻不見迴應。她推門而入。屋內空空,只在燭臺之下,壓有一張字條。林冰兒拿起便看。上寫:
冰兒:
三位前輩,爲我而亡。至死未能洗去欲加之惡名。在下感恩,無以爲報。唯願還七宿清白,聊作報答。江湖險惡,不忍累及。作書而別。盼他日攜手再伴。珍重!
雲嘯天留
雲嘯天走了。林冰兒拿着字條,呆呆地立在那兒,表情木然……
登封城西外,一片密林。林間小路之上,十餘個白衫女子,仗劍共戰着五名彪悍的粗野之人。
那五人,裝扮怪異,所持均爲獨門兵刃。混鐵盤龍棍、碩大的月牙斧,還有持雙刀的、三股叉的,最屬特別的就是那年齡最長之人。他竟手拎一個磨盤,且遊刃有餘,收發自如。十餘位白杉女子雖然劍法靈巧,恃重相搏,卻並不佔上風,頻頻受傷,陸續倒地。最後僅餘一位還堅持着。她劍如靈蛇,遊翔劃蕩,身似飛蝶,起落環繞。雖招招必殺,卻招招落空。她的對手正是那手拎磨盤之人。看那磨盤做掃、右橫,上砸、下挑,力道雄洪,氣勢奪人。白衫女子,只有避閃哪敢用劍格擋。突然,磨盤橫推向前,白杉女子卻背貼大樹,閃不及、退無路。無奈之下,她凝眉咬牙,指劍頂了上去。卻聽脆聲連連,劍節節斷落,磨盤節節逼近。白杉女子雙目一閉,只待受死。卻聽“嘭”的一聲作響,磨盤停頓下來不在逼近了。白杉女子睜眼觀瞧。一柄烏劍,從樹後而來,經由自己臉側頂住了磨盤,並在逐漸的將磨盤逼退。磨盤越退越遠,那持劍的人也從樹後顯露出來。是一位白衣少年。
他正是雲嘯天。離開翠幽谷,他渴望揭開假天狼七煞的面紗,卻不知何處下手,便決定再上少林,先向洪明說清楚這些。路經此地,巧遇爭鬥。總算及時用劍撐住了磨盤救了這位姑娘。
雲嘯天擁有百年有餘的功力。那怪人之神力雖可將磨盤舞得得心應手,可內力卻輸雲嘯天一籌。雲嘯天再提真氣,臂腕一抖,氣催劍動,猛然將那人震退十餘步,還險些跌倒。
“臭小子!敢管我們塞北五毒的閒事!”那手提混鐵盤龍棍之人,說話間便要出手而戰雲嘯天。卻被手拎磨盤之人相攔。他臉泛奸笑,開口言道:“小英雄好深厚的內力,老頭子佩服!敢問小英雄師出何門呀?”
雲嘯天看那五人的裝扮、樣子,還自稱“塞北五毒”,料定其決非什麼好人。便戲弄而道:“說起本小英雄的名頭,那可就大了。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金雞門’便是了。專克什麼蠍子、蜈蚣之類的小毒物…”這話一出十餘位白衫女子,雖大都受傷在地,卻還是不禁笑出聲來。塞北五毒卻是氣得火冒三丈。雲嘯天不管那些,繼續胡說着。“今日既然五毒都在,我作爲‘金雞門’的人,怎可放過!”說着雲嘯天揮劍躍步攻向五人。頓然林間風動氣涌,枝飛葉散。十餘名白衫女子也帶傷助戰,卻均堅持不了幾個回合便再度受傷倒地。雲嘯天雖有深厚內力,但還難以駕御自如。以一敵五,漸感難以招架。他只好以退爲進,避閃之中,單選那手拎磨盤之人,竭力攻擊。突然那手拎磨盤之人,竟然臉泛驚訝,怯聲言道:“流雲劍法!小英雄莫不是‘劍尊’葉知秋的傳人?”此時的雲嘯天雖然精力尚豐,可手中的劍卻難以應對各方來敵。他心想,既然你提到爺爺的名字會害怕。那我便嚇嚇你。“眼力不錯!”雲嘯天邊戰邊言:“我爺爺隨後便至。在他來之前,我一定要先克了你們這五毒。否則,他老人家又該說我沒用了。”言畢。雲嘯天招法更勇猛。啊…手拎磨盤之人更爲驚詫,放言一聲:“小英雄請代我們塞北五毒,向葉老俠士問好,今日有事,不便想見,走!”說着,一個脫身招法,五人飛身而去。
雲嘯天長舒一口氣,還劍入鞘。便聽身後傳來道謝之聲。“在下天山派蘇念柔,偕衆位師姐妹,多謝少俠相救!”
雲嘯天轉身而望,十餘位白衫女子各個拱手以禮。爲首的正是那自己僥倖救下之人。她眉清目秀,瓜子臉,紅潤而有光澤。雖生在凡間卻勝似仙女一般脫俗。
“蘇姑娘,天山派的各位女俠,實在多禮了。”雲嘯天還禮而道:“在下雲嘯天,看那五人決非良善。出手除之,理所當然。怎奈武功不濟,還得以爺爺名號,保身自救,實在慚愧。”
蘇念柔看着眼前這位高大俊美的白衣少年,心中十分欽敬。聞聽雲嘯天自嘲的言語,不禁含笑而道:“雲少俠嚴重了。這塞北五毒,爲惡江湖數十載,不知多少前輩高人也曾吃虧於他們。雲少俠以一敵五,可見武功卓越,而且機智過人,言語間退敵,我等莫不佩服。”
“是呀雲少俠!你人聰明武功又高,在我看來,你我同輩之中,你堪稱第一。就連我們的上一輩,估計能勝你的也沒幾個了。就算我們掌門師伯,我看也只能和你打個平手。哎呀…”突然又一個聲音傳來,那人立於蘇念柔身旁,也是一身素白之裝,面容較之蘇念柔更顯美豔。顯然她受傷了。正捂着臂膀露出痛苦的神情。
“姑娘,你沒事吧?”雲嘯天探問一句。
“沒事!”她嬌美一笑,皓齒勝雪,眼如新月,着實醉人。“雲少俠,我叫韓念絮,我們正要去少林參加武林大會。你也是要去吧,不如我們同行呀。”她接着又說。
雲嘯天先是被誇耀,後又被十幾個姑娘邀請同行,實在是令他很不好意思。憨笑一聲道:“這…恐怕多有不便。不知…不知衆位的傷勢如何?”
天山派衆人,傷勢都不重,她們再謝了雲嘯天。雲嘯天也算放心了,當即便辭別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一步,諸位保重!”言罷,飛身而去。一襲白衣,武功卓越,出手於危難。雲嘯天遠去的身影,留給蘇念柔和韓念絮的已不僅僅是欽敬……雲嘯天的身影轉瞬已然消失,蘇念柔卻還望着那個方向,韓念絮則瞟了一眼蘇念柔,閃出一個異樣的目光……
登封城內,人潮涌動,遠比雲嘯天上次來時熱鬧的多。而多的這些人,大部分是如雲嘯天一般提劍的江湖客。然而云嘯天卻未多想這些,故地重遊,他想起的是林冰兒,不知道冰兒此刻在幹什麼…我不辭而別,她會不會怪我…
用過飯,雲嘯天未多做停留,轉而趕往嵩山少林寺。路雖不遠,卻總能遇見三兩成羣的江湖人士,所議皆是“武林大會”。帶着些許疑問,雲嘯天不覺便至少林山門外。與上次不同。少林山門大開,兩名武僧各立一側。不阻反迎着各位進出的江湖人士。以往的莊重森嚴,似乎全然不存。
走向山門,雲嘯天被兩名武僧認了出來。“雲少俠!”他們感激喜悅,含着笑竟沒施那佛家之禮。“雲少俠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吧!”
雲嘯天只是一路聽聞,對內情不甚清楚,此刻提及,正好一問究竟。“在下只是聽聞,卻實不知情,還請師傅賜教。”
“是這樣的,雲少俠。”一武僧答道:“七月初一那場殺戮過後,各門各派,均聞訊前來探望,崑崙派孟掌門見天狼七煞氣焰如此之囂張,便提議於中秋之日,召開武林大會,藉此聯合各門各派,要將那天狼七煞大勢除之。“
“哦。”雲嘯天恍然。心中也當即想到,如若藉此契機,向天下江湖人士,說明“天狼七宿”被誣陷一十八載的真相,豈非更好。他嘴角露出笑意,謝過兩位武僧,進入少林寺內。
明日便是武林大會的召開之期。少林寺東西廂房,住滿了各門各派的人,大雄寶殿前的空地,正是大會的召開場地。此時,僧俗混雜着在忙碌佈置。其他各處,也是三三兩兩、成羣結隊的江湖人士。或相互寒暄,或說說笑笑。佛門清修之地的氛圍已被全然打破。這一切雲嘯天覺得好生彆扭。他穿越其間,應對了幾許來自他人熱情的無聲施禮。轉眼來到洪明禪房近前。這裡尚存幾分清淨。幾下叩門,屋內傳來雄洪的聲音:“請進!”
雲嘯天推門而入,只見屋內,除洪明而外,還有一位仙風道骨的,銀鬚飄逸的道人也端做其間。“阿彌陀佛。”洪明欣然而笑,起身言道:“雲少俠,讓老衲好生惦記呀。快快請坐!”雲嘯天拱手以禮,“在下見過大師,見過…見過道長!”他看着那道人的超凡之氣,自知決非等閒之輩,卻又不知如何稱呼。洪明看在眼裡,呵呵而笑,再次給雲嘯天示座。一邊親自遞過一盞茶,一邊言道:“雲少俠,讓老衲給你引見。”雲嘯天接過茶水,大飲一口,未曾嚥下,只聽洪明道:“這位是,武當派掌門玄清道長。”
啊…雲嘯天一驚,險些被嗆到,他趕緊放下茶碗,恭敬施禮道:“原來是玄清道長,請恕晚輩失禮。”
洪明笑,玄清也笑。“雲少俠哪有失禮,道是多禮的很吶!哈…哈…”玄清一語之後,三人皆歡顏悅色。就在這時,玄清忽然嚴肅下來,走向雲嘯天,捏腕給雲嘯天把起脈來。“貧道聽洪明大師講了雲少俠的英雄俠事,得知雲少俠身中奇毒,難以驅治。讓老道瞧瞧,看是否能助少俠一臂之力。”
雲嘯天一邊讓玄清把着脈,一邊說道:“謝謝道長,大師掛念。晚輩的毒已驅除乾淨了。”
“不錯!”玄清起身手捋銀鬚,點頭含笑。“雲少俠,脈象穩健,雄而有力,絕無半點毒性殘存!”
洪明甚是驚喜。“阿彌陀佛。善有善報,看來當日林女俠所言非虛。的確找到了高人爲少俠解除了奇毒之擾。可喜可賀呀!”
“不錯,”雲嘯天變得嚴肅起來。“林姑娘的確所言非虛。大師可還記得,當日林姑娘還曾言及那六名夜襲少林的惡徒,並非天狼七煞這樣的話嗎?”洪明略作思索答道:“是,老衲記得當時林女俠十分肯定,還不讓老衲過多問及。莫非……”洪明稍頓又道:“莫非林女俠此言亦是非虛而真?”
“的確如此,其實救在下的便是‘天狼七宿’。”雲嘯天一語驚住了洪明和玄清。“不過真正的天狼七宿早在十八年前便只剩下三人存活於世。而且一直隱於山谷,不問塵事。在下與那三位前輩雖僅有十幾日之交,卻感他們正氣凜然,深明大義。十八年前曾被人陷害架禍爲滅門崆峒派之人,致使他們成爲江湖公敵。十八年後又有人冒其名而欲殺戮少林。奸邪之輩,猖狂爲惡卻逍遙法外,讓好人替他揹負罪名遭人唾棄,天下豈有這般道理!在下斗膽,請大師、道長在明日的武林大會上爲‘天狼七宿’正名,還他們一十八載清譽!”說着雲嘯天跪身地下,拱手以禮,誠摯懇切。
洪明和玄清趕緊相扶,臉上卻有些疑惑,有些難色。“阿彌陀佛。”洪明言道:“既然如此,那三人爲何不親自出面,解釋這一切。他們若是出面,遠比雲少俠以及老朽或玄清道長出面要合適得多,也更能將事實說清楚。”
雲嘯天起身,黯然。“大師不知,那三位前輩爲救在下,以損盡真元,辭世而去了。他們即便在世,在下想也是不會爲這些江湖虛名而出面的。十八年前的事令他們對江湖望而生畏,失去信心了。”
啊!洪明和玄清又是一驚。“那…”玄清思索着道:“那雲少俠又所知多少。可否全然告之於洪明大師和貧道,以便再作定奪。”
“好……”於是雲嘯天將自己在翠幽谷所聽所聞的一切,細緻的講述了一遍。
“阿彌陀佛!”
“無量壽佛!”
雲嘯天口中的這些事對於洪明和玄清而言豈止是匪夷所思,豈止是震驚。他們口誦佛號,半天無語。
“雲少俠。”許久洪明緩緩開口了:“你爲人滿腔俠氣,更加重情種義。但爲還天狼七宿清白,選擇在明日的武林大會之上,將實情公諸於衆,恐怕…”洪明話語間面泛難色,他只是望着玄清不在開口。此時玄清上前一步,神情凝重,說道:“雲少俠,此事不但匪夷所思,且跨越一十八個春秋…恕貧道直言,單憑少俠隻言片語,恐難令江湖人士信服。再者,七宿皆已辭世。便無人可證明少俠之言。世事難測,萬一弄巧成拙,少俠之用意,難免被曲解,所以明日之舉,望少俠三思。”
雲嘯天聞言,忙道:“在下自知人微言輕,所以才懇請大師和道長出面說明。莫非…莫非兩位也不相信在下之言?”
“阿彌陀佛。”洪明當即辯道:“雲少俠多慮了。老納深知少俠爲人。自然相信少俠所言。可老衲和玄清道長並不深知其間緣由,即便爲少俠證明,也恐不能服衆。”
“即便天下人都不相信,在下也要給天下人一個疑問。我相信真相遲早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雲嘯天依然堅定。
“既然雲少俠如此重義,如此堅決,貧道和洪明大師自當盡力相助。”玄清看着洪明,顯得有些無奈,有些擔憂。
雲嘯天聞言,異常高興,忙揖身道謝。此即他才恍然想起,當日少林衆多高僧也全然中毒,便忙問:“對了,大師和諸位高僧的毒,可否驅盡?”
洪明尷尷一笑,道:“老衲慚愧。當日輕視了毒性,雖日日用洗髓之法調息,卻至今未能驅盡,功力也只恢復了六七成而已。索性別無他礙。勞少俠掛念了。”
“想不到那些個冒名惡徒,倒也精於用毒,如果‘妙手宿’百里前輩尚在人世,他定能覓得良方,助大師等人解了那毒。”雲嘯天呈現在臉上的黯然傷楚,讓洪明和玄清對於他的重情重義,不由暗暗佩服。
相敘良久,洪明得知雲嘯天尚未休息之處,便親自起身要爲其安排房間。雲嘯天惶恐,道:“武林大會召開在即,大師可謂百事纏身,這種小事怎敢再勞大師費心。”這話竟引得洪明和玄清哈哈大笑。“雲少俠有所不知。”三人一邊往外走,洪明一邊說:“這武林大會雖然在少林舉行,卻與老衲關係不大。崑崙派孟掌門提議,衆多門派應和。老衲與玄清道長方外之人,偷得清閒,自有他們去忙。”
“是呀。恐怕在這少林之中,惟有貧道和洪明大師無所事事了。”玄清一語之後。笑聲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