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一聲雷響,一道閃電從天空中撕裂一道縫來,雨毫不同情地落下來。
像是肖揚的苦難還不夠,九九八十一難,差那麼幾難似的。
橫來一場雨,瓢潑似的雨,兜頭扳倒天倒下來。肖揚趴在雨水裡,撿拾着饅頭,至於臉是淚水,還是雨水,那是分辨不清楚的。
平頭他們的尖嘯、風的撕叫,雨的哀鳴聲,肖揚的哭聲,盪漾在風雨裡,糾結在一起。
“泥鰍!你他媽的挺威風啊!欺負一個小孩子,多顯你的本事。”一個聲音響起,光頭丟了洋車子,從路那邊跑過來吼道。
腳下的雨水因爲他的雙腳的踏下,濺起水花,發出聲響。
氣勢迫人,讓人震驚,特別是平頭,心頭頗爲震撼。
來人是一個光頭的,五十來歲的人。光頭沒有多餘的話語,一拳向平頭搗去,平頭側身躲過,順手隔開來拳。
但是,光頭沒有罷休,一腳踹向平頭的褲襠。
平頭不敢含糊,向後退去,招呼一句:“併肩子!”
幾個無賴圍上來,大頭咋呼一聲,奔了上來。
黑貓舉起板凳砸向光頭,光頭大喝一聲,舉胳膊擋開。他沒有事,板凳碎啦。
光頭擡腳就是一腳,黑貓一屁股跌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嗷嗷叫。
大頭見不是好兆頭,揮舞一把刀砍過來。
光頭側身躲過,來一個順手牽羊,大頭便來了一個豬拱地,手裡的刀跌出老遠。
在泥水裡,好一番龍爭虎鬥。
一個對七個人,光頭也不退步。
好像寡不敵衆不是真理,一袋煙的功夫,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是平頭他們,都是一身的污泥,菜湯。想要站起來,都不可能,腿斷胳膊折。
站起來,腿抽筋;活動一下,胳膊疼。
大頭他們乾脆都倒在泥漿裡,聽候發落。
光頭站在雨裡,橫眉冷對,怒斥道:“餘志軍,你他媽就是一條泥鰍,還認爲自己是一條龍,蠻橫的有一些離譜了吧。你爺爺,那個大馬子都不敢對我呲牙,你個狗東西敢對我動手啦?不得了!”
平頭也就是餘志軍,這個時候咬咬牙,任憑雨水流進嘴裡,大聲說:“我不知道你是誰,說出個名號,讓我死也死一個明白。我認栽啦!”
光頭哈哈地一笑:“你算是懂規矩,我是蔡俊傑,肉聯廠的。”
餘志軍大笑:“刀爺!我餘志軍和刀爺過了一把手,輸得不虧。”
不錯,來的人是刀爺,他也特意過來的。
刀爺爲了照顧肖揚他們,認下了肖揚做幹閨女。
這樣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幫助肖揚了。
每天他都是繞道過來,從揚揚的攤位前經過,但凡揚揚有一個什麼事兒,他就會出手幫助。
今兒個吧,天不好,刀爺思謀着肖揚可能要淋雨,便騎着車子過來。
不成想,就遇到了餘志軍一幫人鬧事,便也出手教訓了餘志軍他們。
見到餘志軍這般地說,刀爺淡淡地說:“把揚揚的飯攤子砸爛了,知道怎麼做吧。
把地面收拾乾淨,配一套好傢伙,看見沒有?靠近那邊樓,蓋一套簡易的棚子。
你們啊,也學學好。
得唻,算是你們賠償損失了。
肖揚是我的幹閨女,以後不要起歪心眼,明白嗎?
但凡我知道。用手的,我打斷他手;用腳的,我打折他腳;嘴發賤的,我掰了他牙。”
餘志軍咬着牙站起來,一抱拳說:“刀爺的話,泥鰍記心裡啦!”
刀爺轉回身,拉着肖揚說:“閨女,咱們回家,休息幾天,讓他們收拾利落。”
肖揚抽噎着,趴在刀爺懷裡,放聲大哭,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都釋放出來。
她嗚嗚咽咽地說 “幹爺!我……我……。”。
肖揚實在說不出什麼來,偎依在刀爺懷裡,更是楚楚可憐。
刀爺撫摸着肖揚,安慰說:“孩子,不用怕!以後有什麼事,就去找幹爺。餘志軍,你個該死的泥鰍,給揚揚道歉,然後滾蛋!”
餘志軍抽打自己的臉說:“揚揚妹妹,我餘志軍不是一個東西,請妹妹原諒。”
肖揚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得饒人處且饒人,點一點頭,也就不去理會,拉着刀爺回家。
一個潑皮說:“餘哥!就這麼算啦?刀爺是誰?”
餘志軍一屁股坐在泥地裡,剛纔他是憑藉一口氣站着,那是門面。
刀爺走啦,就得坐下,那是真疼!
餘志軍哆嗦着說:“不要讓他聽見,一準沒個好。
記住!聽到刀爺的名頭就跑,準他媽的沒錯。今天我是昏了頭,是另外一回事。
大頭,平時,三兩個普通人在你手裡,你都認爲是渣,幾巴掌就可以搞定。
其他的哥們,也不是吃素的,要說都能夠一個對三四個,有一點誇張。但是一般的人想要囫圇地從哥幾個手裡走脫,也是不容易。
你餘哥我再不及,也是當兵的出身,一身的功夫。
我爺爺在解放前,在彭都市周邊,道上的朋友,沒有不側目的。到了我爹那輩,雖說不如我爺爺,也是名聲響噹噹的,唯獨對於刀爺禮讓三分。
哥們不怕醜,大家在一起,就圖一個仗義,我雖然渾,卻不至於不知道好歹。
我的名頭也是用血換來的,更知道惜命,愛惜羽毛。
今天,認栽吧。”
大頭一疼,“哎呀”一聲,淚流了下來,哭着說:“餘哥!我的腿不會斷吧!”
黑貓腦仁兒大,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肖揚背後有刀爺這位大神,別人不知道刀爺的厲害,他黑貓是領教過的,而且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當年,黑貓在監獄裡挑釁刀爺,刀爺不動手,任憑黑貓打,黑貓累趴下了,刀爺反而沒有事兒。
你說黑貓怎麼會不怕刀爺呢,雖說出來監獄,曾經唆使馬大炮挑戰刀爺,他也是怕的要命。
事後,很長一段時間,黑貓都不敢在彭都,逃亡了外地。
這不,他纔回來,餘志軍邀請他來砸揚揚飯館,得唻,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刀爺。
還好,刀爺也不認得他黑貓,只是黑貓心裡發冷,對餘志軍說:“大哥,我的胳膊沒有事吧,怎麼擡不起來。”
餘志軍笑啦,安慰說:“不會!他手底下有譜,你們充其量疼幾天,沒什麼大礙。我他媽的,沒有想到,刀爺會那麼年輕。聽老爺子一句句刀爺的,總是認爲六七十呢。
看來老子是撿了一個大便宜。要是解放前,恐怕哥幾個的命就交代這裡啦。”
大頭呲着牙,痛苦地說:“我們不能動,怎麼辦?”餘志軍道:“叫大馬猴帶人搞定,哥幾個找個地方養一養再說。”
不養一養纔怪,莫休說的話,他們也敢當做耳旁風,自然也就有的他們受的了。
黑貓他們疼痛的汗流浹背,有苦說不出來。
雨還在下,只是溫和了許多,風也沒有那麼地大。
回頭看着一片狼藉攤子,餘志軍頭也不回地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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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的人,做事就講究一個效率。
餘志軍的一個指令,人員運作起來。
不要說道上沒有能人,搞設計的、搞策劃的、瓦匠、木匠都動員起來,那是效率槓槓的。飯鋪子雖說小,但是餘志軍當成了一個工程對待。
認真地、不折不扣地按照刀爺的吩咐,一絲不苟地完成任務。
軍令如山倒,速度驚人,晝夜趕工,三天,保質保量地交付。
肖揚和刀爺驗工,非常地滿意,刀爺也不吝嗇誇獎的詞語。
只是刀爺不免遺憾,心道:“狗日的餘志軍還真的是一個人才!效率蠻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