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頭酸楚,點了點頭。
姜懷悵然道:“從現在開始,老夫就將女兒完全的託付給大人你了。”
姜瑾愣了愣。
“阿瑾啊,從今日起便住在此吧,不必再回府了。馬上就要嫁人了,就該住在夫家了。”他語重心長道。
真正到了要嫁人的時候,她的心裡是不捨的。
她目中含淚道:“父親。”
姜懷對着君無弦說道:“要照顧好她。”
“大將軍放心。”他握住了姜瑾的玉手,緊緊的。
“是不是該改口了?”
二人相視一笑。
“岳父。”
“父親,現在叫還早呢。”姜瑾面上有些緋紅。
姜懷說道:“不早了,不早了。就幾日了。”
她反應過來,問道:“北疆王,怎麼不見他?”
“噢,他說北疆諸多事宜,便回去了。看來是不能喝這杯喜酒了。”
她心中明白,更加緊緊的反握君無弦的手。
“爲父還要回趟府,幾月未回,府上一些事宜需要打理。擇日爲父再來看你,要好好養着身子。”姜懷加重語氣說道。
姜瑾只覺,父親似母親一般,想到這裡,她眼眶又紅了紅。
“放心吧父親,我明白的。”她緩聲道。
送走了父親,她與君無弦緊緊相擁。
“你回來了,太好了,你平安無事。”她喃喃道。
他輕輕撫着她長長的青絲,應道:“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平安的回來,娶你。”
姜瑾心中似灌了蜜一般,說道:“你就這麼肯定,我想嫁給你。”
君無弦輕輕將她放開,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而後微微低身問道:“孩兒,你母親不想要你爹爹了,這該如何是好?”
她噗哧一聲笑了,道:“孩子還未出世,聽不到你說話的。”
“姜兒。”他的面上溫潤,撫着她清麗的臉,越來越近,脣齒相依。
姜瑾不斷的迴應着他,願傾盡所有。
竹苓跟着顧遜之前去北疆,離開了西謨。
“王,爲何走得這樣急?”她問。
阿俏見到大將軍平安的回來了,拉着管家便出來。
“恭迎大將軍。”
姜懷進府後深深嘆了口老氣。
“小姐呢?怎麼沒回來。”她疑惑道。
管家道:“大小姐肯定在王侯大人的府邸裡呀。”
她哦了一聲,問道:“可大將軍回來了,小姐也得跟着回來呀。”
“我已經讓阿瑾住在他府上了,皇上爲他二人賜婚,過幾日便大婚。提前住下,也不無不妥。”姜懷順了把鬍鬚說道。
阿俏有些感傷起來。
“那大將軍,奴婢可以去小姐身旁伺候嗎?小姐現在有了身孕,沒有婢女照料……”
“也要,你快些過去。”
她諾了一聲,便坐着府邸的馬車前往王侯府了。
管家瞬間就空落了起來,嘆道:“這府上漸漸的都空了,大小姐現在也嫁人了。”
姜懷道:“清靜一些有什麼不好的。”
言罷便負手去了書房了。
但背影卻是看起來十分的孤寂。
女兒長大了,都已經要嫁人了,唉。
這個府裡以後也就只有他這個老頭子了。
管家默唸着,大小姐可千萬要與大人時常回府看看呀。
將軍府,一片的寂寥。
冬月。
姜瑾蓋上了一片火紅的蓋頭,挺着隆起的腹部,安心的坐在婚房裡等待着他。
外頭一片賓客喜賀,皇帝也親自過來。
全府上下佈置的皆是大紅的顏色。
姜懷與各大臣寒暄對酒,接受着讚歎。
“這個女婿好啊,真是乘龍快婿,與大小姐太般配了。”
“是啊,王侯大人絕代風華,姜大小姐傾國傾城,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水中花啊。”
“大將軍啊,你有福啦。”
阿俏也忍不住偷笑着,合須說道:“你喜歡這種場合嗎?”
“當然喜歡啦!”
看着小姐嫁給王侯大人,多好啊!
“那咱們也弄個這樣的好不?只要你答應嫁給我,大人也會這麼安排的。”
阿俏嘟囔着嘴,面上帶着點嬌羞,捶了他一把道:“誰要嫁給你啊,死相。”
合須被錘得心癢癢,追了過去道:“好阿俏,再錘錘唄”
君無弦一身喜袍,襯得他無比的俊逸。
他嘴角帶着笑意,一一敬酒回禮。
“我看啊,王侯大人就別在這裡陪我們這些個老古董了。還是趕快去陪新娘子吧,哈哈哈。”
祁輕咳了幾聲,說道:“朕也這麼覺得,別讓她多等了,去吧,這裡有朕與大將軍。”
洞房裡,姜瑾很是緊張,手心裡都出了一層的密汗。
偏偏寶寶又踢她踢的厲害,這廂疼的臉上白一陣的。
“不能再踢孃親了,爹爹他馬上就來了,安分一點哦。”她輕輕撫着小腹說道。
過了會兒,終於疼過去了。
房門被輕輕的推開,姜瑾聽着聲音,心中更是緊張忐忑。
他的腳步停在了她的面前,透過紅蓋頭,她瞧見了那雙紅靴,不禁笑出了聲。
“姜兒是在笑什麼?”他的聲音溫溫的,語氣裡也帶着笑意。
“你從未穿過這等色的靴子,這會子看來,倒是惹人發笑。”姜瑾掩嘴笑道。
君無弦坐在了她的身邊,攬過她的身子,緩緩將她的紅蓋頭掀去。
望着她清麗的絕容,他忽然嘆氣了。
她心中瞬間不安了起來,胡思亂想着,難道她今日很醜嗎?
難道他對她的臉,不是很滿意?
只聽得他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無奈道:“孩兒,你來得太早了些。爹爹不能同你孃親洞房了,真有些不是滋味。”
姜瑾險些栽倒。
她頓時鬆了口氣,還以爲他嫌棄她今日扮相不好看,卻不想是這等話。
君無弦望着她的臉,說道:“忍了幾個月了,忍得很辛苦。何時才能夠生下來寶寶?”
她看着他的目光帶着點無奈與委屈,便想發笑。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姜瑾道:“還有幾個月呢,慢慢忍。”
他無奈的撫着她的青絲,輕笑道:“同你玩笑的。”
她輕輕靠在了他的身上,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說道:“他近日踢我踢得厲害。”
君無弦笑,“是嗎?寶寶若不聽孃親的話,等出世了,爹爹也不愛。”
姜瑾立即道:“你試試不愛。”
他立刻求饒,溫聲道:“愛,愛。”
二人相視一笑。
此間,北疆。
顧遜之負手望着遙遠的地方,站立不語。
竹苓走了過來,默默說道:“今日是瑾兒姑娘與王侯大人成親的日子。”
他沒有說話。
“王,就是因爲這個,才走得那樣急麼?”她問道。
他道:“雖然放棄了,但看到她嫁給別的男子,還是會傷心。那杯喜酒,便不討了。”
竹苓笑道:“不喝就不喝了吧,王還是王。”
顧遜之看了她一眼,問道:“近日父王與母妃的身子可好,他二人都在做些什麼?”
她道:“一切都好,只是王妃娘娘總讓我勸王。說,王也不小了,是該納妃了,總要有後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若有若無的暗示着。
他轉身道:“母妃總是喜歡操心這些,我心裡清楚。”
言罷,就要走。
竹苓卻一把從身後抱着了他,說道:“王,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顧遜之的身子僵硬,緩緩將她的手拿開,靜默道:“你值得更好的。”
她卻道:“王已經是更好的了,沒有比你再好的了!”
她來到他的面前,說道:“我總比那些王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女人要好。”
他怔怔。
“竹苓什麼也不想,只是希望能夠陪在王的身邊。哪怕只是做個掛名的后妃,哪怕一直得不到王的寵幸,我都願意。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王。”她誠懇道。
顧遜之沉默了許久,開口道:“讓我想一想。”
竹苓看着他對自己漸行漸遠。
難道日後那些陌生的女子成了妃,他就能夠接受嗎?
王妃娘娘一定會再給王擇選一些女子的,他不能此生此世都不娶。
她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想一想,不爲了別的,就當是爲了北疆。
西謨。
“姜兒,睡醒了?”他撐着雲鬢寵溺的望着她。
姜瑾還沒有怎麼習慣,她現在已經嫁人了,是他的妻了。
而他現在也是她真正的夫君了,順理成章的住進了他的府裡。
想想覺得這一切都好不可能,一路走過來,像做夢一般。
她情不自禁的脫口問道:“我是在做夢麼?”
君無弦輕輕敲了她的小腦袋,道:“姜兒是還沒睡醒吧。”
她迷迷糊糊的點頭,說道:“應該是的。”
阿俏與合須在房門外聽着動靜。
“你別推我呀,我就是想要聽聽嘛,不要出聲啦。”阿俏竊竊道。
“你這樣不好吧,萬一讓主子和大小姐聽見了,拿你是問。”合須說道。
“哎呀不會的,你難道就不好奇嗎?放心吧。”
於是一番拉拉扯扯的在房門外,君無弦蹙了蹙眉,將她的青絲拂到一旁,溫聲道:“我起榻瞧瞧。”
她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拉開房門,阿俏險些栽進去,幸好讓合須給拽住了。
“大,大人醒了。那小姐她也醒啦,奴婢這就去打水過來。”阿俏逃之夭夭,留下原地乾瞪眼的合須。
“主,主子,我,我就是來問問。主子和大小姐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他嘿嘿的笑着。
姜瑾半直起身子,君無弦看了一眼,攔在了面前,道:“沒有需要的。”
於是便掩上了房門,纔不至於看去一片春光。
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裳半解,面上紅了紅,用被褥遮蓋。
合須吃了個閉門羹,於是便嘀咕着走了。
“姜兒,昨夜睡得可好?寶寶他,可有再踢你?”君無弦坐在了榻上,伸手將被褥爲她多拉了拉上去。
姜瑾笑說,“沒有了,他安分的很。約莫是怕他爹爹生氣,不喜歡他了吧。”
她說着說着,自己便也被逗笑了。
“姜兒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問道。
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女孩兒挺好的,乖巧。男孩兒比較調皮,但若是像你這樣的,也行。”
這是她的想法。
“嗯,都好。”君無弦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懷裡。
姜瑾雙手環繞着他,無比的溫暖。
這個冬日雖冷,但心卻暖暖的。
“你想好要給他取什麼名字了嗎?”她問道。
他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道:“說來,一直未想到好的名字。”
姜瑾開玩笑道:“若是個男孩,就叫君寶,若是個女孩,就叫君貝貝。”
她擡眼看向他,發現他卻一臉正經的贊同道:“娘子所說甚好,爲夫覺得可行。”
她對這個稱呼有些羞澀。
“姜兒,喚我一聲。”他溫聲哄道。
姜瑾便道:“……夫,夫君。”
君無弦便迅速的低頭,吻住了她的脣瓣,與她脣齒相依。
她迴應着他,臉上紅彤彤的。
“再喚一聲。”他的舌靈巧的探入。
她紅着臉,喚道:“夫君……”
他很喜歡這個稱呼,吻她吻得頭暈不已。
直到她無法呼吸,才漸漸鬆開了她。
“嗯,娘子。”君無弦笑道。
姜瑾覺得,嗯怪怪的,畢竟他一直喚得她姜兒。
但莫名的,心裡很甜,很喜歡。
“寶寶,快些出生吧,爹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了。”他對着說道。
她覺得他越來越像個孩子了,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生下來後,爹爹便能與孃親圓房了。洞房花燭夜,欠得太久了。”君無弦抵着她的額頭。
姜瑾咬了咬脣,臉上發熱。
他怎麼越來越會說話了,還總是會說這些話。
難道民間話本子裡說的都是真的,女子成婚後,會變得很容易嬌羞。
而男子則是愈變愈那什麼……
嗯,就是像他這樣。
“我,我想起榻了。”姜瑾說道。
“夫爲你穿衣。”他緩緩將她的衣裳拿了過來,一件一件爲她穿上,繫好。
她就紅着個臉看着他爲自己穿衣。
洗漱完後,去正廳用膳。
合須與阿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直嚥唾沫。
此時的大人正在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夫人。
姜瑾不想讓他喂的,但是他堅持,也就由着他來了。
她現在是夫人了,是他的夫人,所以他做什麼,她都乖乖的接受,喜歡。
阿俏心裡頭瞧着也很高興。
用完早膳,君無弦讓西謨最好的郎中過來,安住在府上,日日爲妻把脈,調養。
不知誰人走漏了風聲,便在整個西謨傳了出來。
說王侯大人娶了個小嬌妻,日日親身親力,早上起榻爲妻着衣,一日三頓爲妻餵食。
白日閱書也寸步不離妻,晚上更是夜夜寵溺。
本在西謨的名聲就很好,現在更是好了。
還有人自願進府做妾做婢女的,做啥都行,只要能夠看到王侯大人一眼,都死而無憾了。
於是風波正盛,門檻都要給踏破了。
合須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不相干的人給轟出去,做出一副十分兇殘的模樣,讓她們再也不敢來。
阿俏看着十分的無語,說道:“女子來也就罷了,怎的還有男子過來?!”
“……這,大概是主子太受歡迎了吧。”
這日,姜瑾正坐在他爲自己做的鞦韆上,看着他笑。
“今日身子可還不適?”君無弦關切問道。
她扶額,說道:“外頭的人都怎麼說你的,你可知曉?”
“不知。”他輕笑一聲。
說他……獨身一人時芳華絕代,娶了妻後就成了個妻奴了。
姜瑾不喜歡他們這麼說,倒不是因爲替他着想,而是,這麼說好像她像個母老虎似的?
她根本沒有那麼兇哎,也不是她管得嚴。
“還有三月就產了,我有些害怕。”她撫着小腹說道。
君無弦便來到她的面前,將溫暖的掌心放在她的小腹上,輕聲對着道:“寶寶,要對孃親好一點,這樣爹爹纔會喜歡。”
她好笑的搖頭。
阿俏每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偷看夫人與大人的小甜蜜。
這樣讓人氣血噴張,十分興奮愉悅。
合須不懂她是怎麼想的,但是看着開心倒是真的,同時也很酸。
他也很想和阿俏這樣那樣啊!
看着主子與夫人那般恩愛,他也想成婚了。
“阿俏,不如咱們去同大人說說,讓他給我們賜婚?”合須對着阿俏說道。
她一聽,立即道:“我纔不要呢!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
……怎麼這樣。
他面上很傷心,默默的離開了。
阿俏見他很是反常,平日裡就這麼說他還會貼上來的,這下是怎麼的了,振作不起來了。
她有些不放心的跟了過去,見他耷拉着臉坐在亭子裡唉聲嘆氣的。
她輕咳了幾聲,問道:“你坐在那兒幹嘛呢?”
合須不理她,她心中更是有氣,心想,我這麼好聲好氣的過來安慰你,你倒是給我擺臉色。
哼,看誰能擺得過誰!
阿俏氣呼呼的走了。
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君無弦與姜瑾在正廳用膳。
合須沒有與她站在一塊兒,而是選擇下去了。
“真讓人討厭。”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姜瑾有些懵,以爲她是在說她與君無弦,立馬有些尷尬。
“阿俏,說什麼?”他問道。
“大人恕罪,奴婢,奴婢是在說合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