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提醒道:“北疆王也在的。”
他道:“嗯,朕知道了。”
雖然對於他這個自稱也有些沒習慣過來,但她知道,現在的他還是當初那個祁公子。
只是不知道這後來,會不會能保持這一份初衷。
自古皇帝心思都很是沉重,手段也毒辣,她希望他以後不會變成像尉遲夜那樣的人。
不然這前因後果,下場也終不會好。
祁暗暗的坐了馬車,跟着姜瑾一同前去君無弦的府邸。
“皇上來了。”合須進來通報道。
二人出來迎接,君無弦道:“臣參見皇上。”
“見過皇上。”顧遜之問候。
祁問道:“你已經大好了嗎?還要不要找個太醫再看看?”
“勞皇上掛心了,臣已經康復。”他淡淡道。
姜瑾說道:“皇上,來裡頭商議吧。”
“好。”
顧遜之說道:“我的意見是,先假意帶着裝有黃磷的糧食送去敵軍,而後命弓箭手埋伏,見機便射去。這個時候敵軍一片慌亂,便能夠趁此救出大將軍。”
他們商議了許久,最終是認爲這個法子是最好的。
“北疆王,朕覺得你這個法子有疑點。首先敵軍自然會檢查一番,其次若是着火了,何處去尋大將軍,萬一趁此正好激怒了敵軍,那便得不償失了。”祁發揮自己的見解道。
君無弦沉思片刻,道:“不若這樣。”
姜瑾便命合須去上茶來,她親自給三人斟茶。
一直未觀察到她的祁,這個時候卻看到了她隆起的小腹,詫異問道:“你懷了?”
她怔怔點頭道:“是的,皇上。”
祁看向君無弦,問道:“是你的嗎?”
他有些呼籲,不是人躺在牀榻上多月嗎?這孩子怎麼會是他的。
合須在一旁有些尷尬,只有他知道內情。
“在,在此之前……”姜瑾越說臉越通紅。
“你們之前就已經……?”祁問。
君無弦道:“正是。”
“還是說說如何解救大將軍吧。”顧遜之道。
於是這個尷尬的話茬便過去了。
姜瑾很感謝他的解圍。
“方纔是朕的見解,依王侯大人你看,是怎麼想的?”他問道。
姜瑾斟茶完畢後,便站在了一旁。
“合須,拿個靠椅,墊軟一些。”君無弦蹙眉道。
前者便照做了,說道:“大小姐坐。”
她勉強的笑笑,坐下,舒服了許多。
祁說道:“你還真的很疼她。”
顧遜之飲了口茶水。
君無弦笑笑。
“依臣的見解,十萬口糧,敵軍不會一一有時間去盤查。擇前頭與後頭,中間部分裝實即可。”他緩緩道。
“這個倒是可以,只是,如何得知大將軍人在哪?”祁問道。
“必定在主營,至關重要,敵軍頭領不會懈怠。介時臣與北疆王早先趁端水送茶的兵將不注意,便混進去,到時自然有機會。”他繼續道。
顧遜之說道:“沒錯。”
祁想了想,道:“可是這個會很危險,萬一讓敵軍頭領發現了,將你二人捉了起來。那便是倒戈相向了。”
“這個時候不就是正需要皇上的弓箭手了麼?讓他們埋伏好,見勢便發起。”君無弦飲了口茶水。
姜瑾雖然插不上話,但是也能聽明白。
她贊同道:“只要皇上那邊不會出茬,危險便會降低一些。”
本來,她是不打算讓他們去犯險的,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把危險降的小一些。
祁說道:“那初步計劃就是這樣。”
顧遜之道:“來不及了,這就算做是最終計劃,明日提前交去,以防不測。”
她也不認爲很倉促,因爲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君無弦沒有意見。
祁便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朕也沒有意見。這樣吧,朕夜裡便命人開始準備,派人去刺探一下地勢。”
“皇上,若我們的人被敵軍所擒,回來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了。”姜瑾提醒道。
怕便怕的這一點,若露出了破綻,反被敵軍利用。
“我去吧。”顧遜之開口道。
“不可。”君無弦道。
祁說道:“你二人都不要爭了,朕有合適的人選。大將軍身旁的副統領,應該可以擔此重任。”
姜瑾聞言,讚賞道:“副統領跟隨父親多年,忠心耿耿,此人可靠。”
只是太危險了,有些過意不去。
“等他能順利替朕辦完這事,朕便給他升官,這樣就沒什麼愧疚不愧疚的了吧。”祁看穿她的心思道。
君無弦淡淡品了口茶。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就這麼敲定了,等明日的消息吧,朕回宮了。”祁起身道。
幾人互禮了一番。
“皇上慢走。”
合須去一路護送,將祁送回了皇宮。
姜瑾對着顧遜之道:“今日有勞你了。”
“沒事,我回去了。你今夜,回將軍府麼?”他問道。
她看了眼君無弦,他握住了她的手,對顧遜之道:“不了,姜兒今夜歇在我的府上。”
他勉強的笑笑,說道:“那我回我的世子府了,只是那塊牌匾現在也沒時間改了。”
而且,只住這幾夜了,日後也住不到了,不必再多此一舉改掉。
那裡都是他的回憶,就讓它存在那兒吧。
姜瑾緊握着他的手,說道:“明日,你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要受傷,讓我擔心好嗎?”
君無弦溫聲道:“我會的,你在府裡等我。等我回來了,我們便成婚。”
她不喜歡他說這樣的話,什麼等他回來了就成婚,這樣的話說不得。
她立即打斷道:“你若是不平安回來,我便去找你。”
他蹙了蹙眉頭,道:“姜兒,不準。”
她眼中含淚說道:“我不想再離開你了,也不想這腹中的孩兒離開他的爹爹。你只要平安回來就好,這就是我最大的希冀。”
君無弦將人兒輕輕攬進懷中,寬慰道:“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不會讓你擔心的。”
姜瑾點了點頭,道:“你要好好配合皇上。”
他有些哭笑不得,面上依舊溫潤,撫着她的青絲揉了揉。
她很是受用,像個孩兒似的環繞着他的腰,緊緊的不鬆手。
因爲已經體驗過一次失去的感覺了,她再也不要再嚐到這種滋味。
君無弦心裡明白,不會讓她爲自己擔心。
夜裡,她靠在他的身上,喃喃道:“明日,就是明日了。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他撫上她的小腹,輕聲道:“等爲父回來。”
她的鼻頭有些酸楚,說道:“孩子和我,都會等你的。”
他心中輕嘆一聲。
次日,姜瑾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見。
她很慌亂的起身,卻碰到了合須,他說道:“大小姐放心,主子已經同皇上還有北疆王匯合了,屬下在這裡照看大小姐,一定會沒事的,請放心。”
她知道他貼心。
“你命人去打探消息,一個時辰過來彙報我一次,這樣我纔可以安心。”她道。
合須說道:“已經命人去探了。”
姜瑾鬆了口氣,站在府外,心中忐忑。
她和孩子,都在等他回來。
君無弦與顧遜之,在宮外頭和祁匯合。
三人策馬聚在一起,祁帶着大軍而來,身後是源源不斷的糧車,還有要前去埋伏的弓箭手。
昨夜副統領已經悄無聲息的去探過了地勢,沒有被發現,回來帶來了準確的消息。
但是以防萬一,敵軍很是狡詐,所以還是要多警惕一些。
“現在離規定交貨的世間還有三個時辰,一路趕過去需要兩個時辰。”祁算道。
“現在出發吧。”君無弦一身墨衣,俊氣不凡。
於是三人便一路過了關卡,直直朝着目的地而去。
路上,有探子不斷的在前頭探路。
“報,前面有敵軍的人探路。”
沒什麼大不了的,跟他們一樣,互相不信任。
祁策馬,帶領全軍更加速度的朝着地方而去。
那敵方的探子回去稟報,道:“西謨的皇帝來了,果真是帶着糧車過來的。”
弓箭手埋伏的好,一點痕跡也沒露出來,遂他們沒發現。
“新上任的皇帝,還不曉事,他們來頭如何?”敵軍頭領問道。
“帶了兩個氣勢不凡的男子一起,來的將士也沒有我們的多。”探子道。
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看來這個大將軍值不少錢,就單單換走也太可惜了一些。
頭領忽然奸詐了一瞬,道:“換個玩法吧。”
“此話怎講?”
他對着探子耳語了幾句,而後便前去了關押姜懷的地方。
“老東西,待在這裡的滋味如何。”頭領問道。
“老夫不怕你這賊頭,要殺要剮隨意。”
“我怎麼聽說,這大將軍有個傾國傾城的女兒啊,也不知這滋味嚐起來怎麼樣。”頭領說道。
姜懷的臉色慘白,發怒道:“不要動我的女兒!”
頭領很滿意他的表現,便說道:“你們皇帝的人都帶來了,只可惜他們還真以爲我會守規矩。現在啊,我不僅要擒了你們的皇帝,還要撈得滿糧車,再命人將你的寶貝女兒接過來,跟大夥兒玩玩。”
“你這個畜生!沒那麼容易!”
“你越罵我就越高興,要怪就怪你大將軍太無能。”
頭領哈哈大笑的離開了。
祁等人帶着大軍朝着敵軍的方向而去,但到了一個關口的時候,忽然從空射來萬箭,衆人抵擋,但卻死傷許多。
顧遜之面上鐵青道:“這幫背信棄義的孫子!”
埋伏着的箭弩手想要出來,但是沒有指令不能輕舉妄動。
祁帶着大軍一路抵擋一路衝過去。
敵軍將西謨的將士悉數殲滅一些後,便派過來遠超西謨人數的將士殺了過來。
留有部分的在軍營裡頭。
頭領諂笑道:“看看,看看,馬上就可以證明了。”
大將軍被綁在一旁,口中塞着塞子,目中猙獰。
君無弦道:“兵分兩路。”
祁帶着人與他前往敵軍方向,而顧遜之的武力最佳,留在後手拖延。
大軍帶着糧車而去。
探子回去回稟道:“他們兵分了兩路,皇帝帶着人朝着我們這裡過來了,還傻愣愣的帶着糧車過來,還在想救他們的大將軍哈哈。”
“真是愚蠢哈哈哈。”頭領大笑,粗獷不已。
姜懷掙脫不開繩索,一雙老眼充血的瞪着。
“那就讓他們來,不來我還得想法子讓皇帝來。擒了他們的皇帝,再趁此將西謨一鍋端了哈哈。”
探子直誇道:“英明,英明。”
等待了許久,未曾等到祁與君無弦而來,反而是將士帶着糧車過去。
“我們皇上按照承諾過來了,帶來了你們想要的東西,還不快放了我們大將軍。”
西謨將士說道。
“放了?不放,又能如何!”頭領一下子就刀劍直穿其而過。
而後西謨將士便一步步往後退,敵軍的人拉過一輛,確認裡頭是真的。
“這幫西謨的孫子,也太慫了一些!”探子哈哈大笑道。
君無弦對着身後的人道:“弓箭手,準備。”
一批傳一批,探子看到,大駭道:“這幫孫子想偷襲!”
敵軍立即派人來擋。
但殊不知他們射出的箭都是朝着糧車而去的,黃磷透風而自燃,火勢一下子便燒了起來。
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燃燒的方式很迅速。
敵軍頭領慌亂道:“這羣人是有備而來的,看來咱們大意了!”
“那咋辦,我們的人手都在後手拖着,西謨皇帝真奸詐!”探子啐了一口怒罵道。
“把人給我拉過來。”他看也沒看道。
但聽到沒聲音,一回頭就見到探子被挾持了。
“你是何人!”
領頭一看前面,皇帝身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君無弦道:“大將軍何在。”
其實,他是趁此拖延時間,已經有人混進去了,想必大將軍早已得到解救。
此法也是爲了欲蓋彌彰。
“呸,什麼大將軍。”領頭啐了一口。
但很快,君無弦便將探子一個抹了脖子,棄之了。
領頭要衝過去,結果駐紮地傳來一陣慘叫聲,緊接着姜懷就被人帶了出來。
不遠處,祁以箭瞄準,對着愣神的敵軍領頭一箭而發,未來得及反應,便穿破了脖頸,倒了下去。
擒賊先擒王,祁這個道理還是很懂的。
幹掉了主力,直接可以帶兵衝過去將敵軍一個不留了。
“參見皇上,多謝皇上不惜性命,與王侯大人來解救老臣。”姜懷跪下沉重道。
“話不多說,我們趕緊走吧。”祁帶着大軍將敵軍殲滅,自己與君無弦,姜懷離開此地。
顧遜之趕來,發現事情已經解決完妥,便帶着餘下的人一道離開。
順利的解決後,祁回到了皇宮,一個時辰後得知敵軍已經一個不留的被殲滅了,那些糧車也還了回來。
“此次多有北疆王與王侯相助,大將軍不必多謝朕。”祁說道。
姜懷連對着另二人一禮。
“大將軍,回去看看瑾兒吧,她已有君無弦的身孕。”顧遜之低聲道。
他起先就很震驚了,這會子更爲震驚。
明明王侯大人才醒來不久,怎麼女兒就有身孕了。
君無弦與他去一旁談話,說道:“早在之前,姜兒便與我有了肌膚之親。大將軍放心,我答應姜兒,此番平安回來,便堂堂正正的迎娶她。”
姜懷點了點頭,滿目滄桑道:“唉,也好。”
他來到御前叩下道:“老臣方纔得知小女已有王侯大人的身孕,懇請皇上能夠賜婚於他二人。”
祁說道:“朕早有此意了,張湛,你擇一個好日子,讓他們風風光光的把婚禮辦了吧。”
張公公諾,道:“奴才這就去挑個好日子來。”
君無弦與姜懷作揖道:“多謝陛下。”
顧遜之面上只餘灑脫,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氣。
只要瑾兒幸福就好了,事情已經結束了,他也該回北疆了。
“今日全靠北疆王與王侯大人,朕決定在宮中宴請二位,以及大將軍也要帶着女兒過來。”祁說道。
“皇上不必客氣,我就不留了。”顧遜之說道。
“北疆王不願意賞臉嗎?朕還不夠宴請大王的資格嗎?”祁開玩笑道。
他立即禮道:“不是,出來一趟,北疆有諸多事宜實在分身乏術。故不敢再耽誤了,若有機會,定然再來討皇上這杯酒。”
祁猶豫了一會兒,道:“好,既然是這樣,那朕也就不多留了。北疆王一路多加小心,珍重。”
顧遜之道:“皇上,告辭。”
而後對着君無弦與姜懷也同樣一作揖。
在離去之前,他壓低聲音道:“若你讓瑾兒不幸福,我便來取代你。”
說完,便離開了。
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君無弦在心中默默道。
離宮後,姜懷的老臉喜不自禁,道:“老夫要做外公了。”
他道:“大將軍,隨我一道去府上看看姜兒吧。”
其一口答應,去了王侯府。
合須將消息告訴了姜瑾,她安心了不少。
這廂,姜懷喚道:“阿瑾,爲父的阿瑾!”
她聽到聲音,興奮不已的提着裙子出去,看到了父親。
她立馬過去要跪下,卻被趕忙扶了起來,道:“爲父什麼都知道了,皇上已經爲你二人賜婚,你現在身子有孕,不可再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