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秋吐了嘴裡的瓜子皮,又緊着追問:“那你什麼時候去?”
等我去了縣裡,把你們幾個全給告了,但是酒坊也得安排一下,去縣裡一去不得好幾天。
沈月容瞥了一臉林沐秋,淡定的說道:“等幾天我有空了馬上去。”
這鬼丫頭答應好去的,現在又說過幾天,過幾天不去了怎麼辦?該不是在忽悠我吧?
林沐秋實在不放心,緊接着又威脅:“不行,等幾天過堂了怎麼辦?到時候更不好放出來了,你明天就得去,不然我就在十里八鄉好好宣揚宣揚你做的好事,看你以後怎麼嫁人!”
這麼着急的被告,還是第一次見到,還真是又蠢又壞,那我就成全你吧。
沈月容一臉嫌棄的說道:“我總不能不管酒坊吧?你現在嗑的瓜子還不是酒坊賺的錢買的。我後天再去,明天先去酒坊安排一下。”
林沐秋眼骨碌轉啊轉,畢竟酒坊賺的錢也是家裡的錢,晚一天就晚一天,反正臭丫頭要是不去,就繼續跟別人說她做的壞事,看她怕不怕!
“那也行,算你這丫頭識相。”林沐秋這才安下心來,扭着屁股就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月容就去了酒坊,把接下來的工作簡單安排一下。
“孫嬸、錢大娘,我要離開幾天,這酒坊我可就交給你們了。有人上門定酒你們就收着錢,到時間的藥酒給人家送過去,旁的都不太打緊,就是有一點,我後孃要是來搗亂,你們不要客氣,直接給扔出去就行,有我兜着!”
孫氏趕緊說道:“東家你放心,我們會給你看好酒坊子的!”
相處了這麼久,孫嬸和錢大娘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做事一直勤勤懇懇,也不愛亂嚼舌根,沈月容一直很滿意,回頭招了人,勢必要讓她們二人也能獨當一面。
武大哥那邊酒已經釀下了,就等發酵,也就沒什麼好交代的。
沈月容又去了一趟王秀才家,讓王秀才夫婦這幾天幫忙照顧着沈年華。
晚飯時間,沈月容在飯桌上跟沈大山也說起這事:“爹,我明天要去縣裡,得去個三五天。”
沈大山先是驚訝,後來又疑惑:“嘉禾縣可遠了,你去那裡做啥?”
沈月容撇了正在心虛的林沐秋一眼,平靜說道:“娘讓我去救舅舅。”
沈大山筷子一拍罵林沐秋:“你讓月兒去做什麼?她一個小丫頭怎麼救人?”
林沐秋也不甘示弱:“她跟顧縣令關係那麼好,怎麼就不能去了?再說了酒坊是她的,又沒燒着,只要她一說沒放火這回事,人不就放出來了?”
沈大山無言,沈月容無所謂的說道:“沒事的爹,我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月容在衣櫃裡找了一件最破的衣裳穿上,帶了點行李,就去了縣裡。
先是走到鎮上,然後跟人拼了馬車坐到縣裡,路途遙遠,即使有馬車,到縣裡也已經下午了。
沈月容下了馬車,看呆了眼。
路上行人匆匆,衣服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補丁,還時不時就有馬車經過。
道路兩旁滿是酒肆、客棧、各種店鋪,街邊的攤販叫賣聲也不絕於耳,一副繁華景象。
這就是嘉禾縣,果然比鄉下繁華太多,如果能在這裡賣酒,一定能賺更多的錢。
“這位大哥,縣衙怎麼走?”沈月容邊走邊問,很快就來到了縣衙。
沈月容心思一轉,就地抓了兩把土抹在臉上,頭髮也弄的亂糟糟的,然後就去擊鼓。
“小女子命苦啊,縣令大人要爲我做主啊!”
很快縣衙裡就出來了衙役,看到有人擊鼓,就趕緊去通知顧景淮。
沒一會兒工夫,路上的行人就被吸引了過來。
沈月容看圍觀的人多了,哭的比剛纔更慘了一些,博得了圍觀羣衆的同情。
她一身破衣裳,臉也髒髒的,頭髮亂亂的,再加上又瘦又小的身體,一張哭泣的臉,引的路人十分心疼。
“開堂”
顧景淮穿着官服端坐在那,黃管家站在身後。
沈月容一進去就跪倒在堂前,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縣令大人你要爲小女子做主啊!”
顧景淮定睛一看,這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是沈月容?
黃管家楞了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了看堂下的沈月容,又轉頭看顧縣令,發現顧縣令面無表情,一如往常。
他定了定神,然後按照平日裡的流程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沈月容一邊啜泣一邊說道:“小女子是嶼頭村沈月容。”
顧景淮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完全不似平日裡的自信從容。
再仔細一看,哭聲雖大,臉上卻沒有太多悲痛。
明顯是在演戲博同情,我倒是要看看她今天演哪一齣。
顧景淮平靜問道:“你擊鼓告狀,所告何人何事?”
如此平靜,看來這顧大哥是打算陪着演戲了,果然是聰明人,等回頭完事了再跟他們二人好好解釋一下緣由吧。
沈月容又開始抽抽噠噠:“小女子家窮,弟弟年幼,好不容易經營一個酒坊,卻被後舅舅林木宇放火。現在他被捕入獄,後孃和她家人卻天天威脅我,讓我跟官府說沒有着火的假話好放出林木宇,我一個弱女子根本鬥不過她們。但是我又不敢跟官府說假話做假證,這才從嶼頭村走到縣衙擊鼓告狀,我整整走了一天一夜,大老爺爲民女做主啊!”
說完沈月容開始嚎啕大哭。
圍觀人羣唏噓一片,有些婦人都聽得開始抹眼淚了。
“這孩子一看就是窮人家的,走了一天一夜來擊鼓,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一天一夜估計也沒少受苦,你看她那可憐樣。”
隨着沈月容哭的越來越起勁,圍觀者的同情心也越來越強,討論也越來越熱烈。
上次分別至今不過十數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丫頭又受了多少委屈。
顧景淮內心有些不平靜,語氣卻還是淡淡的:“她們是如何威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