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衆人還在熟睡着,校場上傳來的一陣怒吼聲就讓衆人驚醒了,南軍士卒們幾乎都是跳着站起來,手持戈矛,就要往外衝,當這個時候,他們方纔聽到了校場上的操練之聲,原來是陸議早早起身,率領他的部營開始了操練,南軍士卒們憤怒的謾罵着,包括幾個校尉,也是格外不滿。
張遼走出營帳,望着校場的方向,有些無奈的嘆息着,說起來,執掌南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軍虎將很多,光是他麾下的十二位校尉,隨便拉出去一個,都能吊打塞外的諸多賊寇,所向披靡,可是,要管理這樣一支虎將極多的軍旅,卻是極爲麻煩的,光是磨合他們之間的矛盾,張遼就花費了大量的精力。
陸議等人的到來,也算是讓原先的這些校尉們團結了許多,不過,新的矛盾出現了,陸議所帶領的諸多將領,與這些原先的將領們,張遼能夠理解他們爲何如此不悅,畢竟,太尉府從南軍裡抽走了不少的能人,將這些學子們補充進去,那些被抽調走的,都是這些校尉們倚重的心腹,他們定然對新來的兵學將領多有不滿。
這個問題,張遼必須得要解決,南軍上下,校尉若是與底層將領不合,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必須要上下齊心,南軍方是無敵的,他正站在門口思索着呢,卻忽然有人開口說道:“這小子,到底還是有些傲氣啊,與吾等宣戰??”,張遼轉過頭去,站在身邊的正是趙雲。
張遼點點頭,說道:“畢竟是皇甫將軍的得意門生,定然不能容忍你們這般欺辱啊...得想個法子,讓他們也融進南軍裡。”,在南軍大營裡,張遼與趙雲的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兩人算是摯友,這些話,張遼也就能對趙雲說一說,趙雲問道:“你這次帶我們去塞外,就是想讓他們融入進來罷?”
“嗯...一同作戰之後,他們纔會接受罷...”張遼說着。
“那些塞外的賊人也是可憐,你每次需要解決問題,就要出征塞外,讓我想想,爲了獲取南軍衆人的認可,你發動了一次,爲了解決伯符與蹋頓的矛盾,你又讓他們兩人出征了一次,爲了操練士卒,又去了兩次....哈哈哈,他們都跑了那麼遠,你還是不放過他們....”趙雲輕笑着。
“我這也是爲了他們啊...前後六次出征,我們帶回了近十萬人,這些人如今在涼州內耕作,畜牧,不必在塞外當賊寇要過得好?他們原先住的都是什麼地方啊,窮山惡水,皚皚雪原,還不如到涼州來生活,,,他們都應當感謝吾等...不過,那賊酋也是狡詐,若不是他一直抹黑吾等,說他們原先那些族人都被吾等殺了,只怕這些賊人都會自己前來投效....”
“子龍啊,這番出征,我準備動用全部的軍力,徹底平息涼州外的勁敵....”張遼眯着雙眼,說着,趙雲卻是一愣,問道:“全軍出動??爲何啊,你不是一直留着他們...”
“我原先是留着他們來練兵,可是如今,沒有那個必要了,如今的實力,對上他們,完全就是碾壓,如何練軍??何況,天子有詔,不久之後,我們就要離開涼州了...”張遼說着,走進了營帳裡,趙雲坐在了一旁,看着他,臉上滿是疑惑,南軍在涼州駐紮瞭如此之久,怎麼就要離開了。
“我們要去西州,準確的說,我們是要去西廷...”張遼笑了笑,說道:“以後就不是跟這些賊寇練兵了,我們要去找貴霜人,找安息人,與他們練軍...”
“又要開戰了???”
“不是開戰,只是練軍罷了,貴霜人知道大漢的威名,不敢妄動,可其他人還不知道呢,也應當他們知道一二,你說呢?”
“哈哈哈,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大笑了起來。
陸議刻意提前操練士卒,果真是引起了原先校尉們的不滿,似乎與陸議較勁一般,整個南軍都陷入了瘋狂的操練之中,各個都是熱火朝天,要比試個高低,校尉們親自參與到士卒之中,開始操練,陸議都是如此,張遼最初也沒有去阻止,在他看來,這樣的競爭還是不錯的,起碼此刻多流些汗,比在戰場上流血要好很多。
可是在接近出征之時,還是如此,不僅沒有退散,反而有些更加瘋狂的意思,校尉與士卒們都是累的幾乎站不穩,陸議也敗下陣來,整整三日,他都是因體力不支,倒了下去,老校尉們耀武揚威的從他們陣前走過,臉上帶着不屑的笑容,而與陸議一同到來的將領們,也是在這些老校尉們的身後,臉上帶着笑意。
他們都沒有倒下去,支持到了最後,甚至,比南軍原先的士卒將領都堅持的更久,挫敗了陸議之後,這些校尉們都很是開心,對這些沒有丟自己臉面,堅持到最後的兵學將領們,也沒有先前的那般排斥了,陸議連着敗了三次,每一次,他堅持的時間都久了一些,卻始終沒能贏過原先的校尉們。
一瘸一拐的返回營帳裡,他麾下的士卒們都有些敬畏的看着他,這些士卒們都是近期才被招進南軍的,自然是比不上原先操練已久的士卒們,陸議反而是他們之中堅持最久的,這讓士卒們都格外的尊敬陸議,沒有因爲他的失敗而小看他,至於陸議帶來的那些將領們,也是跟在他們校尉的身後,笑着談論起陸議來。
縱然四冠又如何,操練之中,還不是我們堅持到了最後!!
通過這場陸議與十二營的角力,他們成功的融入了各自的軍旅之中。
返回營帳裡,陸議有些氣喘吁吁的,喝了些水,讓士卒們離去,士卒們剛剛離去,氣喘吁吁的陸議就平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的異樣,他聽着校場傳來的歡聲笑語,以及對自己的諷刺,不由得笑了笑,總算是讓他們融進了南軍之中,這樣一來,他們也就不會再受到欺辱了,很好。
陸議正思索着,忽有一人走進營帳,陸議大驚,擡起頭,來人是一位年輕的儒將,面帶微笑,走進來,也沒有廢話,直接坐在了陸議的面前,陸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有些疑惑的問道:“徐元直??你怎麼來了??”,前來的這位,正是與他一同到來的徐福,徐福看着他,笑了笑,說道:“爲感謝校尉而來。”
“感謝我??休要胡說,你與我非一路之人,還是出去罷!!休要來羞辱我!!”陸議憤怒的說着,別過頭去。
徐福搖了搖頭,說道:“校尉,不必如此了,我與他們不同,我不能以犧牲校尉的威名來讓自己融進軍旅之中....”,陸議驚訝的看着他,不知他是驚訝與徐福能夠發現,還是徐福能如此言語,徐福認真的看着他,說道:“校尉,你的大義,實在令我敬佩,可我何德何能,能讓校尉如此相助....”
“校尉,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看着有些無奈的陸議,徐福又連忙說道。
陸議長嘆了一聲,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呢?你這麼走進我的營帳,你的校尉,豈能再容你?”
“校尉不必擔憂,我在蹋頓校尉麾下,他是個和善的人...”
“和善???”
“我家校尉相貌兇惡,不善言語,可他真是和善的人,我到來之後,他從未苛待與我,一視同仁,我還得知他常常拿出自己的俸祿來,贈與先前戰死的同僚的父母...校尉也是聰慧之人,人怎麼能以相貌而論呢?”徐福說着,陸議思索起來,似乎這位蹋頓校尉還真的從未針對過自己,雖然他是整個軍旅裡最爲凶神惡煞之人....
“好罷,徐君前來,只是爲了感謝我?”
“是,校尉是個高義的,我想能與校尉結識...”,徐福說起來,面帶微笑,陸議看着他,沒有回話,徐福說道:“校尉,其實,校尉不必如此爲之,如此一來,吾等縱然能融入南軍,可是校尉威名有損,校尉乃是兵學之冠,天子都在盯着呢...何況,張將軍早已想出辦法來,不久之後的出征,就是爲了此事,校尉是不必心急的。”
“若不如此,只怕出征之時,會出差錯。”
“唉...”,徐福長嘆了一聲,看向陸議的目光裡滿是讚賞,他苦笑着,說道:“只能是委屈了校尉....”
“元直...我看你不似他們...不知你是何出身?”
“校尉,我家時代爲農,阿父耕耘與長社,談何出身呢?”
“幼時無知,做了遊俠,四處爲非作歹,讓父母擔憂,實在該死,不瞞校尉,我在弘農犯了罪,被當地官吏抓住,同行好友將我救了出來,我改名爲徐庶,慌忙出逃,回到家鄉,阿父卻已病逝,阿母更是狠狠的打了我一頓,那一日,我思索許久,改回原名,爲阿父守了靈,三載之後,我帶着阿母,來到雒陽,去司隸校尉府自首認罪....”
“司隸校尉華公,是個善人,他沒有爲難我,得知我有老母在雒陽,赦免了我的罪行,還幫我在雒陽內購置了家當,送我前往兵學讀書....”
“從那之後,我一心讀書,方纔有了今日的成就...”
“不知以我罪人之身,耕農之後,可能與校尉結交?”
陸議看着他,看了許久,慎重的點了點頭。
“可。”